80

衆人望水邊兩只受盡“歲月摧殘”的小船,江陵月默不出聲,林瑄差點要笑出聲來。

“這也能叫船?”江陵月忍不住了,詫異的反問道,細長漂亮的眼睛裏除了詫異還是差異,“未免太寒酸了點吧?小白,讓你租只小船你就給少爺租的它?”江陵月指着水邊小船問這身後白管家的兒子,火氣增增地直往上竄。

小白也就十六歲弱質少年的模樣,看見少爺語氣不善,心裏緊張,吱吱唔唔道:“少爺,您說要,要小船的。”

“對,它确實是小,你不說,少爺我也看得出來,若是有個胖子都他都乘不下。你看看這和木頭腐朽的,我都擔心我一個上穿它就沉了。放眼望去,這渭水湖畔就它最寒碜,還能找到你它還醜的船了麽?”江陵月被氣得炸了毛。

“可是,是少爺您說的,要有詩情畫意的那種船……”小白“這有詩情畫意?這哪裏有詩情畫意了?你倒是跟少爺我好好說說它哪裏詩情畫意了?”

“少爺,您書房裏挂的畫上船都長這樣……”小白弱弱地到,聲音越來越小,細如蚊聲。

“啊——!你是要讓少爺我劃着這小船去賣蓮蓬麽?!”

“哈哈哈哈…陵弟,哈哈哈哈……”林瑄幾乎要止不住笑聲,笑了半天才緩了過來,安慰道:“來來來,二哥陪你去賣蓮蓬。”

“別難為小白了,侯爺您大忙人早上才想起來吩咐小白,他能給你弄到船就不錯了。”李嫣然忍不住白了江陵月一眼。

“我當當侯爺,竟然弄不到一條小船,笑話——!”江陵月雙手抱在胸前一副至高無上的傲嬌感。

李嫣然拉着季悅君的手便上了一只小船,聲音悠悠地傳了過來:“開始比賽了,從這裏劃到遠處的那個船舫,輸家晚上請客。當然,你們是男子,必須是兩個來回。王爺,侯爺,你們說是吧?”說着李嫣然也不含糊,拿起床漿便劃了起來。

眼看着李嫣然離開了岸邊,江陵月急忙朝前邁了幾步,吼道:“我們還沒上船呢,你這是耍賴!”

李嫣然挑了挑眉毛仿佛在說:我就是耍賴了怎麽?你來抓我啊?

“走,二哥咱們走。”

說着江陵月急忙跳上小船,林瑄也急忙跟了上去,兩個人手忙腳亂的做好,好只見李嫣然和季悅君已經在水面上滑行了十多丈。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兩個美麗的女子興奮得舉着船槳朝他們揮舞。

“二哥,看她們跟我們打招呼呢。”江陵月含笑得望着她們,也忍不住朝她們揮了揮手,可姑娘們見他們揮手笑得更開心了。

林瑄見兩個絕色女子蒙着面紗在遠處婀娜多姿地揮舞着船槳,畫面極美心情也更着洋溢起來,玩心大起,“走,咱們追她們去。”

看着看着,林瑄總是覺得哪裏不對,疑惑道:“陵弟,我怎麽覺得她們興奮得樣子好像哪裏不對呢?”

“啊——?有麽?”說着江陵月也順着林瑄的目光注視着兩個姑娘。

兩個人心裏暗叫不好,異口同聲道:“她們拿了我們的船槳——!”

可不是麽,李嫣然興奮地揮舞着手裏兩只船槳,季悅君手裏握着一個。林瑄和江陵月急忙低頭在小小船肚裏找到了一只床漿,心道:人和人之間還能不能有基本的信任了?想到就心酸~

江陵月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喊道:“一個船漿,我們哥倆也夠贏你們的——!”

李嫣然低頭和季悅君說了些什麽,接着兩位絕色大美女便朝他們豎起大拇指,“要加油哦!”眼神裏卻是計謀得逞後的得意。

“慢點慢點——船都要被你晃翻了。我們要是濕身掉水裏可就不好了。”林瑄緊張道。

“當女人就是麻煩,當個假男人更麻煩,放心二哥,我的胸束得可好了,不信你摸摸。”

“撲——”誰說這個了?江陵月驚到了親哥哥。

“咱們還是輪着好好劃船吧。”林瑄感覺把江陵月跳躍的思維拉了回來,“不過,李嫣然看起來真的沒什麽事,反而更讓你擔心。”

“二哥以後叫嫣然‘涅兒’吧,就說是我表妹,為了掩人耳目。反正江家在江南,離京都遠也不會引起別人懷疑。不過,我确實很擔心涅兒,有時候我在她身邊,雖然她什麽都沒說也沒做,那股絕望和死心的痛卻彌漫在她身邊。唉——若是這世上有讓人忘掉傷心往事的丹藥就好了,真不想讓她受如此折磨。”

林瑄聽了江陵月的話,心裏吃了一驚,沒想到時日不多,江陵月已經對李嫣然如此用心了,卻也不敢點破。因為他擔心地事情更嚴重。

“若是你想為她好,就看好她,京都裏四處都是眼線,只怕現在她無論在落在皇兄手上還是李承先那都不是好結果。”

“嗯。”江陵月低聲應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能逃出照國又有何用,一輩子也是躲躲藏藏,能有多少快樂。聊到如此沉重的話題,兩人心情也跟着一沉。

“來來來,讓我來劃兩下。”眼看着江陵月将嫣然與悅君拉開的距離縮小了一半,林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給——”說着江陵月将手中的床漿遞給了林瑄。

林瑄摸着床漿,粗糙的木頭因為長期使用的原因早已摸得光滑,握在手裏甚是舒服。林瑄用力撐開床漿,大力地在水上劃了兩下,“哇哇哇——怎麽船頭開始偏了?這這這,船頭不聽使喚。”林瑄緊張得有劃了三下,下船一步也未往前行駛,反而在水面上轉起圈圈,林瑄黑着臉繼續劃着,耳朵裏全是江陵月的嘲笑聲:“哈哈哈……我還以為二哥什麽都會呢,哈哈哈哈,二哥你推磨呢?”

季悅君聽見江陵月的笑聲,轉過身望着林瑄所在的小船想一探究竟,遙望林瑄手忙腳亂的模樣忍不住裂開嘴角,自從和她相遇後日子是比從前精彩多了。

“悅君,很愛王爺。”李嫣然頭也沒回,冷清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季悅君面上一紅,慶幸此刻李嫣然背對着自己,輕輕地咬了咬嘴唇,道:“她是悅君的夫君。”

“如果有一天王爺變心了,不知你受得了麽。”

“嫣然,何出此言?”季悅君心裏一緊,雖知李嫣然不過随口一說,可手裏卻出了一層薄汗。

“只因世事無常。”

“縱使世事無常,悅君對王爺的心也不會變。”

“……”二人間一時無語,身邊只剩船槳撥開水面的“嘩嘩”聲。

這沉默沒有持續多久,兩個角色美女臉色大變,小船裏滲水了,水越來越多得漫入船裏,仿佛小船底有千萬傷口一般,瞬間便漫過她們的腳面,小船也開始慢慢下沉。二美掙紮着朝林瑄他們呼救,大家閨秀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女紅繡花樣樣行的大有人在,可是浮水卻鮮有人會。

“二哥,你聽聽,連悅君,涅兒都笑話你了,你倒是快點劃。”江陵月面對着林瑄坐着,曬着太陽暖洋洋得好不自在。

“知道了——這不剛找到技巧麽?”林瑄全神貫注得劃着小船,在江陵月的傳授下慢慢地找到劃船的技巧,對于自己剛剛學會的新技能興奮不已。不耐煩得擡頭朝前面望去,嘟囔道:“吵吵什麽,不就是比她們慢了點麽?”

只這一眼吓得林瑄小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她們的船呢,怎麽人坐在水面上?!來不及思考,林瑄刷得跳下了水,拼命的朝她們游去。江陵月回頭看清這一幕,吓得嘴巴都合不攏了,急急忙忙也跳下水去。

二美在的船已經沉了下去,冰冷的河水穿透身上的衣服侵襲着身上每一寸肌膚,冷得讓人發抖。二美拼命掙紮卻不知越是掙紮陷得越深,迷迷糊糊中看見林瑄和江陵月相繼跳下水來。季悅君看見林瑄跳下水來,心裏一陣擔心,可現實根本不允許她有過多得思考,嗆入口鼻的水讓人窒息,讓人害怕。

林瑄此時心裏只有一個信念:悅君,悅君——!悅君——!

大力地劃水,拼命地朝季悅君所在的方向游去。心浮在嗓子眼兒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季悅君掙紮的地方,生怕這水将她心愛的悅君給奪了去。

離季悅君和李嫣然不遠處駛來一直大船舫,只聽“砰——砰——砰——”幾聲,船舫上跳下去幾個人,不一會,季悅君和李嫣然都被救到船上去了。

林瑄和江陵月拼命地朝船舫游去,游到船邊船邊小厮模樣的人伸手拉了林瑄一把,林瑄上了船上,直奔季悅君走去,見季悅君披着裘皮瑟瑟發抖,急忙過去旁若無人地抱着季悅君,眼眶紅紅地,也不說話。季悅君知她吓得不輕,伸手輕輕拍着林瑄的背,柔聲道:“沒事了,沒事了……我沒事…”

季悅君溫柔的聲音,使得林瑄心裏的害怕和委屈此刻一湧而出,林瑄閉着眼睛,淚水噴湧而出,頭發上的水順着額頭也在往下低,恰到好處地掩飾了自己的脆弱。林瑄從小就不會在人前流淚,無論這個人有多親密,永遠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脆弱。季悅君被林瑄大力擁抱,箍得兩臂生疼也沒有出聲,她明白林瑄的感受,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沒事吧?”江陵月凍得嘴唇發青,柔聲問着涅兒。

“沒事——”涅兒蜷縮在裘皮袍子裏,看到江陵月錦袍上的水一滴一滴落在甲板上,白色袖子上殷紅一片,甚是刺眼。

“你受傷了?”涅兒聲音有些沙啞。

“小傷,不要緊。”江陵月握着自己不斷在滲血的傷口,朝涅兒笑了笑。這才轉身大量起周圍,船舫很大,雕梁畫棟,船檐是用真金鑲邊而成,一看就知不是不通人家的船舫。

“呦呦呦…英雄只顧美人,倒冷落我這個恩人了,真是讓奴家好心寒。”

嬌嗔的責怪将林瑄和江陵月的心思立馬拉了回來,華服貴人在衆人的簇擁下翩翩而來,鵝黃色的衩裙在陽光下照得讓人睜不開眼,婀娜多姿的步伐展人心魄。

林瑄皺着眉頭,眯着眼睛,漸漸才看清這美人的真面目,低聲道:“華夫人……”

心裏卻一緊,匆忙回頭去看李嫣然,似乎現在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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