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挖坑

“夭壽哦,俺們竟然不知道娃兒是秀才公!”王老爹突然變得無措起來,“素秋,咱們,咱們……”

姜大娘也沒了主意,“這個,咱們高攀不上啊!”

蘊尉沒料到自己一句話定下的事兒要黃,“幹爹,幹娘,秀才也是人啊,你們嫌棄我是秀才麽?”

“這怎麽敢……”姜大娘話沒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麽,“你叫俺們什麽?”

“幹爹,幹娘啊!”蘊尉本來想直接喊爹娘的,可是心裏底限沒那麽低,突然叫爹娘還叫不出來,叫幹爹幹娘倒是沒什麽壓力。“幹爹,幹娘嫌棄我是秀才麽?”

“你這娃兒,還沒行認親禮,俺們也沒準備改口費,你咋就改口了?”姜大娘已經許久沒有聽人叫她娘了,即使是“幹娘”也讓她很滿足,所以埋怨的話裏也是帶着喜悅的。

“你……是覺得俺們高攀你了。”王老伯也是挺高興,但是總比姜大娘冷靜些。

“幹爹說這什麽話?我是覺得二老人好才相認幹親。當兒女最大的福氣就是有一對兒慈愛的爹娘,二老心地善良對陌生人都能悉心照料,對兒女肯定更好。這樣說來,倒是我這無父無母的孤兒高攀了二老這對兒好爹娘了呢!”上了十幾年學的蘊尉忽悠一對大字不識的鄉下老夫妻不要太容易,三繞兩繞就把人繞了進去,最後歡歡喜喜地答應去找人看個好日子行認親禮。

選定了日子,就該請客人了,蘊尉賊兮兮地為蘊秦槐花一家挖了個坑,“幹爹,請人的時候就說咱們兩家結親,別說是認我當幹兒子哈!”

“你這憨娃兒,一男一女才叫結親!”姜大娘笑着點點蘊尉的額頭,她是看出來了,這娃兒就是讀書靈光,旁的比那小兒還不如呢。“行了,這邊俺們去叫人的時候都說是家裏有喜事,這幾年親近的人家都知道俺們等個兒子,這麽說都知道是啥事兒,就算到時候不是過繼禮只是認幹親也不能說咱們騙人。”

蘊尉笑着對着姜大娘比個大拇指:“還是幹娘厲害,想得周到!”

姜大娘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被人這麽誇過,被個娃兒誇獎了,尤其這個娃兒就要成為她幹兒,她從心底笑了出來,王老伯在一旁也跟着笑,只是在另外兩個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用袖口拭了拭眼角。從倆兒子離開,老妻就再也沒這麽開懷的笑過啦。

蘊尉這娃兒真的不錯,如果将來沒有娃兒再肯過繼到他家來,他們老兩口就守着尉娃子過,就算将來他這一支斷了傳承也是命,他認了,有尉娃子這麽個好兒子,他不虧!

請人看的日子在半個月後,蘊尉回自個兒家把藏錢的鯉魚擺件和親娘做的幾身新衣服,外加裝房契地契的小木盒拿到了幹爹幹娘家,剩下的東西值錢的也就一頭小毛驢,被他騎着每天出門,剩下的東西由着蘊秦槐花去作了。

原本他沒打算拿衣服的,可是某天吃飯蘊秦槐花當着蘊尉的面兒說這些日子在一直在蘊尉家裏忙裏忙外,都沒有功夫給兒子做衣服巴拉巴拉。

蘊尉只聽了一耳朵就知道他這伯娘是惦記上他那幾身新衣裳了。原身的爹娘也是疼孩子的,做的幾身衣服都是用細棉布做的,陣腳細密,外衣的邊角還繡了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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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身衣服是原身的娘留下的最後東西了,就算不為這個蘊尉也不會把衣服送出去,他跟那堂哥還沒這交情,便假裝沒聽懂,麻溜地吃完飯,碗一放下,“伯娘要是覺得忙不過來就家去吧,反正我就要過繼出去了,家裏這點活計就不勞煩伯娘了!我吃完了,大伯,伯娘慢用!”

蘊尉把要說的說完,轉身回屋就把值錢的東西收拾收拾第二天一早都送到了幹爹娘家裏,他這些日子為了認親的事兒整日都在鎮子和王家村之間奔波,只有傍晚才回來,這些東西放在家裏不安全。

不過,蘊秦槐花說起衣服倒是提醒了蘊尉,幹爹幹娘這些日子都在忙着給他準備見面禮。雖說不是第一次見,但這似乎認親禮的一部分,老兩口都很重視。

蘊尉知道老兩口日子過得不寬裕,好不容易得點銀錢都攢着好過繼兒子,所以認親所需準備的東西他都借口老兩口外出不便自己去買回來了,但是他還真沒想到給老兩口買點東西。即使這不是認親禮必須的,他還是想給老兩口準備點什麽。

選來選去,直到認親禮的前一天,蘊尉才給幹爹選了一套還不錯的小酒盅并兩小壇好酒,給幹娘選了一副金銀扭絲的耳圈兒。統共花了不到十兩銀子。不是蘊尉不舍得花錢,而是他們兩家現在都是普通的農戶,太打眼的東西容易遭人惦記。

選好了東西,蘊尉索性直接就給老兩口送了過去。看到蘊尉過來,王老伯松了口氣,“還以為你今兒不來了,快進來,有事兒跟你商議。”

蘊尉一進門就受到了幹娘的熱烈歡迎,“趕巧把俺給你做的衣裳試試,不合适俺趁着還有工夫趕緊給你改改,明兒好穿。”

試好了衣服,蘊尉趁機把自己準備的東西送給老兩口,被二老好一通數落,嫌棄他亂花錢。

“也就這一次,明兒認親,我也想讓幹娘漂漂亮亮的,這耳圈只扭了細細的一條金絲,不貴的。二老就別數落我了!”蘊尉連忙讨饒,順便岔開話題,“幹爹不是說有事兒要跟我商議麽?啥事兒啊?”

“俺想着明兒認幹親的事兒旁人都能瞞着,但是族長那兒是不能瞞的,一個是明兒的禮要族長主持,再一個要是讓族長覺得咱家不拿他當回事兒,以後家裏日子是要艱難些的。俺跟你幹娘倒是不怕,俺們都是老骨頭了,他難為俺們能難為幾日呢,倒是你,幹兒也要記族譜,俺怕他到時候因這事兒拿捏你。”王老伯滿心為他打算,蘊尉心裏怎能不明白。

“嗯,幹爹說的有理。幹爹覺得怎麽合适,咱們就怎麽辦吧。要不咱爺倆現在就去族長家裏一趟?”

王老伯想了想,“也中,你買的酒提一壇,肉也割一條。他家有個小孫子,再包一包糖果子就差不多了。”

“肉和糖也就算了,酒可不行,那是我專門孝敬您的,旁人不給!”蘊尉似真似假的話再一次逗笑了老兩口。

“行,就給肉和糖,酒俺自己留着喝!”王老伯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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