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牽手

沈清淺從事的工作和屠斐雖然屬于不同行業, 但性質相似，手機随時可能響，且随叫随到。

沈清淺打算準時下班，高級病房的紀夫人派人下來叫沈清淺, “紀局現在頭疼的厲害。”

沈清淺進去時, 紀康成身邊放着沒看完的報紙和資料，沈清淺深吸一口氣，抿抿唇淡聲道：“紀局長，您的頭部剛手術沒多久, 我希望您能聽從醫囑，現在以休息為主。”莫說病人, 健康人長時間高強度用腦，大腦也會疲憊，“如果您持續閱讀或者思考工作，大腦得不到休息, 會影響您的恢複。”

紀夫人一把扯過床頭的報紙和資料, 嗔道：“幹脆我給你保管吧, 免得你閑不住。”

沈清淺叮囑注意休息，轉身準備告辭，病房的門被推開, 紀夫人驚喜的聲音響起, “诶呀, 景明來了！”

迎面而來的是紀康成的兒子紀景明, 也是森業集團現任的總裁, 他擋住沈清淺的去路，偏頭跟紀夫人說，“媽，我和醫生聊幾句再過來。”紀景明笑着讓開路，伸手做邀請狀，“沈醫生，耽誤您幾分鐘。”

沈清淺表情很淡，紀景明笑了笑，“沈醫生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嗎？還是與我的父親和母親相處過程中有什麽不愉快？”紀景明态度溫和，“如果是這樣，我替他們表示歉意，希望您別和病人計較。”

“您有事直接說吧。”沈清淺表情如初，紀景明詢問紀康成的病情，她一如之前耐心回複。

末了，紀景明掏出手機，“是這樣，我聽我母親說，我父親下周出院，我擔心他身體有意外情況，能否留下您的電話呢？”

“紀總，我記得我們科室的羅主任已經把他電話給你了。”沈清淺雙手插兜，沒有給電話的意思，“有問題您可以問他，他比我更專業，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沈清淺微微點頭就要走開，紀景明伸手攔住沈清淺的去路，“沈醫生，我們剛認識沒多久，我自認為沒有失禮的地方，您到底……”

沈清淺皺起眉頭，打斷道：“請您讓開一下。”

“沈醫生，我……”

“請您讓開。”

“您至少……”

“沒聽見她說讓你讓開嗎？”屠斐微冷的聲音在紀景明背後響起，他側身打量眼前青澀稚嫩的人卻有着與年齡不符的銳利目光，“你是？”

“無可奉告。”屠斐神色淡漠，劍眉微條，有一絲不耐煩，“請你立刻讓開。”

“抱歉，沈醫生。”紀景明偏身讓開，沈清淺徑直離開，屠斐跟在她身後，走出幾步路屠斐回頭，紀景明被惡狠狠的眼神警告，紀景明哼笑了一聲，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

紀景明的出現，耽誤了兩人的既定時間，屠斐着急上來找人撞見剛才一幕。

沈清淺換衣服，屠斐靠在門口等她，幾次想張口問點什麽，但又想不出具體該問什麽，她索性閉嘴了。

樓下，停着一輛黑色的大奔，沈清淺眉頭一皺，屠斐注意到了，“剛才那人的車？”沈清淺點點頭，“之前就是，別人都是停在停車場，他們家非要搞特殊，現在得回是沒有救護車出入，要不然檔在這裏出人命就傻眼了。”

屠斐經過時望了一眼黑色奔馳旁的西裝男，身形彪悍，濃眉，鷹鈎鼻，唇角抿着，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兩人從醫院出來，暮色早已降臨，屠斐像是護花使者似的跟在沈清淺身邊。

沈清淺的情緒似乎被剛才的事影響到了，屠斐偷偷瞄着她，想着該說點什麽讓沈清淺開心點。

屠斐絞盡腦汁時，沈清淺突然說：“餓不餓？”

“有點。”屠斐說罷，便接着說：“我請阿姨吃飯好不好？”

“你又要請客？”沈清淺的語氣聽起來沒有不快，她偏頭看過來，嘴角勾起一絲戲谑的笑意，“你應該沒發工資呢啊。”

屠斐看見了笑意，她也咧咧嘴，笑了，“我私設大金庫。”

話語裏的洋洋得意讓沈清淺笑出聲，“确定不是小金庫？”

“嘿嘿。”屠斐笑呵呵從兜裏掏出500元，“你看，大金庫。”這是之前沈清淺給屠斐的500元，她依舊沒舍得花。

十字路口就在眼前，沈清淺伸出手，“過馬路了，看着點。”屠斐趕緊握住她的手，兩人并行過馬路。

夏日的風都帶着灼人的溫度，要不然屠斐現在不會那麽熱，她是這麽想的，她很熱，一定是夏天的緣故。

路口已經穿過，沈清淺沒有放開相握的手，屠斐也小心翼翼地握着，阿姨的手，有一種骨幹的柔軟。

公園門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天說地，人群聚集的地方多半是下棋和打牌的，還有基于興趣相同組成演奏樂隊的老年人，演奏的曲子都是耳熟能詳的□□，夏天夜晚總是熱鬧的，連歡聲笑語都給人熱火朝天的感覺。

門口邊上有人推車賣雪糕，一個小孩子吵嚷要吃雪糕，随行的老爺爺不給買就立刻哇哇大哭。

屠斐一路過來，視線不時落在買雪糕的推車上，兩人走過去，她回身張望，沈清淺突然說：“我好久沒吃雪糕了。”

“那我們買兩根？”屠斐眼睛放光。

小孩兒的心情一點都藏不住，沈清淺暗笑。

沈清淺點點頭，屠斐立刻轉身跑開，沈清淺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的背影，身姿矯健。

屠斐突然回身注意到沈清淺一直在看她，她揮揮手，大聲吼着問：“阿姨，你吃什麽口味的？”

沈清淺比了一個OK的手勢，意思是都可以。

屠斐挑了兩根奶磚雪糕，方方正正的形狀，奶油味濃郁。

屠斐記憶中小時候吃過，她低頭仔細看包裝紙，想确認是不是同款。

天黑，字體小，屠斐瞪大眼睛全神貫注地找生産廠家，“小孩兒！後面！”屠斐冷不丁聽見聲嘶力竭的聲音，那一聲“小孩兒”是她所熟知的，她下意識回身，後面一輛汽車不知怎麽的開上了人行道，正奔着她而來。

屠斐一個閃身，車子擦身而過，她躲閃的力度過猛摔倒在地。

車子開出幾米遠就停下了，因為沈清淺攔住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