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章

追蹤到這個破舊的廢棄屋子裏,神谷繁雪靜悄悄地在屋外的窗旁靜候，她有的是耐心等候可以一擊必殺的時機到來。

破舊屋子裏的黑影不知在做些什麽,圍着葉憐南砌好的熔煉爐轉,這讓神谷繁雪非常疑惑,按理說大嫂被她抓回去這麽多天沒跟黑影回報，黑影竟然一點也不着急，成天圍着那個爐子轉，一定在打什麽主意。

她最不缺的就是時間與耐心,葉憐南已經被她帶走,解藥也已經送到，想必現在大嫂能恢複理智。她比黑影更能掌握主動權,只要黑影露出破綻，就必然會被她一擊必殺。

出了神谷家往這邊來的葉憐南自然也知曉這個地方，她還記得那個熔煉爐是黑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帶過來的材料砌成的，作用自然是用來熔煉碎魂，但卻不是将碎魂熔化，而是将碎魂熔合黑影拿過來的沉沙玄晶将其品質進一步提高。沉沙玄晶的品質遠比她當初打造碎魂時使用的化玉玄晶更高，這讓她更清楚黑影的野心，與這些衍生世界有關。

又到了黑影回到鏡子裏的時間，神谷繁雪曾經試過丢了一只流浪貓進去到處折騰，也不見他現形，後來時間到了黑影再度出現，才将那只把這裏弄得亂七八糟的流浪貓殺掉。

每日如此，神谷繁雪有了計較，決定趁着這一次黑影再度離開，她要進去看看這團影子究竟要幹什麽。

抓準了機會，她翻進了小屋子，輕手輕腳地靠近熔煉爐，出于小心行事的本性，她抽了碎魂槍尖欲挑，想把熔煉爐戳個洞。

“小雪，小心……”沖進來的葉憐南見到她的動作，頓時吓了一跳，“那個不是……”

神谷繁雪一驚，回頭看她，卻漏了身旁來自熔煉爐的危機，支支奪命的毒箭自熔煉爐內射出。她擋得下一支，卻擋不住每一支。

“小心。”葉憐南飛快上前将她拉開。

“大嫂。”穿胸而過的毒箭驚呆了神谷繁雪，“大嫂。”緊握碎魂的手松了，她只想接住葉憐南，“大嫂。”點穴止血，拼命灌輸內力，她不相信僅僅幾支箭就能夠要她們的命。

葉憐南勉力擡起手，“小雪，別浪費力氣了。”

“不會的。”她不信這麽做沒用。

“小雪，終結源于一切的起始。”

“可是……”

“我們都死了。”她只是再死一次而已。“不要難過。”

“都是我的錯啊。”如果她不這麽大意，她再小心一點，“都是我的錯。”

“你啊……就是這樣……總把不是自己的責任……也扛身上。”

“我的錯，是我的錯。”

葉憐南最後在神谷繁雪的懷裏化成片片星光，最後如沙般散落于地。

“哈哈哈哈哈……”等了這麽多天，他終于等到機會搶奪碎魂，“葉繁雪，這次算你好命。”布局這麽久，雖然沒能将異端抹殺，可搶到了碎魂，這已經足夠他完成任務。

“……”半跪于地的神谷繁雪聽不進任何話，她喃喃念着大嫂，若是此時黑影有能力實體化，必能将她擊殺。

“你就慢慢在忏悔與痛苦中再多活幾日。”時限已近，他無法在此處停留過久，卷了碎魂就離開。

這些事前後發生不過十來分鐘，可對神谷繁雪的打擊卻是持久的，直到最終決戰時，她都無法面對葉憐南因她而死的事實。

三天後。

神谷望月覺得自己從沒比此刻更震驚，接連三天沒得到消息，她決定去那個地方看一看。

豈料，剛進去就看到一身是傷的神谷繁雪跪坐于地，保持着懷抱着什麽的姿勢，可懷裏卻只有熾炎斷塵和禦風。

“小雪。”顫抖着呼喚，她心裏有了猜測，但不願承認，她的确非常讨厭葉憐南，讨厭她對繁雪的影響還讨厭她竟然傷害小雪，可她不得不承認葉憐南對繁雪的影響遠超過她。“小雪，出什麽事了？”艱難地問出口。

神谷繁雪依舊維持原本的姿勢，不動、不聽、不說，寂靜如雕像。

“望月。”随後趕來的神谷相介看到女兒這個樣子，同樣心驚，“小雪這是……”

“總之，先把她送到醫院去。”

神谷夫婦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家女兒到了醫院之後，反而進了葉憐南曾經住過的那個病房。到了醫院後，神谷繁雪無意識地開始攻擊所有近身的人。迫于無奈，醫生堅持給她用了鎮定劑，之前給葉憐南用過的那種新藥沒能用在神谷繁雪的身上，對她完全不起效果。

“怎麽會這樣？”明明事情可以解決得很完美，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相介，怎麽辦？”小雪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葉憐南又是怎麽了？誰能給她答案。

神谷相介同樣憂心，“會沒事的，會沒事的。”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這句話，“我們給小雪找最好的醫生，會好的。”

“好的，相介，一定要找最好的醫生。”只有這樣，才能留下繁雪。“不，把之前那個研究室的負責人弄過來，小雪這樣是因為屍毒的緣故。”可她既然把解藥送過來，為什麽自己不吃？

幸村精市回到家，感覺到母親的目光怪怪的，似乎帶着某種擔憂看着他，這讓他有些奇怪。

“怎麽了，媽媽？”

“……”欲言又止，作為母親，她怎麽會不知道兒子對青梅的用情至深，從他小時候寫的那份計劃書直到現在的成功牽手，現在這個消息，不知該不該告訴他。

“小雪她……”

“她怎麽了？”這表情在告訴他，他即将知道的不是好消息。“不是說葉憐南去幫忙了？！她怎麽了？”她們那個世界，他們無法涉足，這是繁雪、葉憐南與神谷望月一致默認的事，他可以不追上去，可以在原地等着，卻不可能接受她不再回來的事實。

“你們去醫院看看吧。”這件事，只能讓兒子自己去親眼看看，“會好的，精市。”

“是的，會好的。”除了這句話，他就只有：小雪一定會回來的，只能說給自己聽只能安撫自己的話。

去真田家時，正好真田弦一郎從裏面匆匆跑出來，看到他時難掩臉上的擔憂。

“我母親說小雪的狀況不好，住在醫院裏。”聽到這個消息，他匆忙跑出家門，想去幸村家把好友叫出來，“對了，阿姨應該也會告訴你。”

“快走吧。”

無論如何，幸村精市與真田弦一郎都無法相信到了醫院後他們的所見所聞，他們從來沒想到繁雪會變成那個樣子。

剛到醫院時，幸村精市就知道了繁雪住進了葉憐南曾經住過的那個病房，對那個病房他記憶深刻，那分明是按着某些束縛病人的功能來建的，相當于禁固具有攻擊性的病人。

在頂樓的樓梯口，他們還見到了同樣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跡部景吾、不二兩兄弟和忍足侑士。幾人見面後，只沉默地站在那裏，無法邁出那一步。

在他們還在沉默的時候，有兩道聲音打破了寂靜，兩個護士一邊抱怨着一邊往外走。

“真是好可怕啊，裏面關着的病人究竟是誰？你看，我的脖子又被勒紅了。”

“聽說是哪家的大小姐，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變成了這個樣子。”

“但是我差點死了哎。就算是大小姐，現在也只是個瘋子吧。”

“別這麽說，香子。之前院方就有問過我們誰願意來，說過很危險。”她是因為實在缺錢要給母親治病，才同意來到這裏。在她來了之後，不單她的工資調整了，還把她的職位升了升成為正式工，還同意她的母親入院治療，醫療費用慢慢還。這一切，都是裏面那位大小姐的母親做的。為此，她很感恩。

“但是，呵呵，再怎麽漂亮再怎麽有家世，她現在也就只是個瘋子。”

“香子，不可以這麽說。”

“你再給我說一遍。”對她侮辱性地用詞，幸村精市暴怒，“你再說一遍，裏面的人怎麽了？”

“她……她……她已經攻擊很多人了。”眼前突然走出來的人長得很不錯，但表情好可怕，剛剛被裏面的病人攻擊過後，她原本就驚魂未定，再加上這個人冒出來兇她，頓時快哭出來。

跡部景吾皺了皺眉，眼神一暗，忍足侑士見狀點頭，他知道該怎麽做。這個人，不能留下，也不能讓她對外宣傳出繁雪的事，對她本人或是神谷家都不是好事。

“我們進去看看。”不二周助萬分擔憂，能把護士吓成這樣，再看看她脖子上的勒痕，他覺得繁雪的狀态不會好。

等他們見到人，一個個都沒再說話。

病床上被幾根帶子縛束住，雙目無光的憔悴少女，沒有了她以往的自信與淡然從容，只留下如木偶般的呆滞，在他們開門後，甚至沒擡頭看他們一眼，只定定地保持半躺在病房上的姿勢。

“怎麽……”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們不敢相信，這是他們自從那次U—17分別後，再次見到青梅時，她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究竟怎麽了？”她不是去處理掉潛在危險嗎？怎麽會變成了這個樣子。是不是又是葉憐南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