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情商
春日漸晚,六月将至。
随着時間的推移,兩人似乎都遺忘了先前過發生的事,也從未在言語交流中提起過。但這并不代表那兩次事件對二人的關系沒有影響。
韓晔發現,林文欽從那時起沒過多久就與他疏遠了。
林文欽的改變非常明顯,其中包括把日記藏起來不讓他看,平時不再時時處處找機會偷窺他睡午覺,跟他說話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以及長期呆在距離他兩米以外的地方,如果沒有聽到他的召喚,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林文欽甚至在家裏與韓晔發生了沖突。
韓晔認為應該與韓家的合作夥伴陸家打好關系,必要的時候把那位千金勾上床。林文欽對此表示強烈反對。
他們一開始只是有限度地争執,但林文欽卻莫名其妙地來了情緒。
沖突的起因是韓晔無意中說了一句“你對我不了解”,林文欽就像被點着了引線似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們認識才多久,怎麽了解你?陸家小姐你愛勾不勾,不關我事。”
燕別秋看着這兩個以前和和氣氣的人突然為個女人吵架,覺得甚是有趣,便添油加醋道:“少爺,林文欽從二月份開始搬進您家,到現在才四個月,進到機構裏做事情也就是三月份到現在而已,您最好不要對他太苛求。”
“認知不止四個月。”韓晔執拗地反駁道。
林文欽從鼻孔裏哼了一聲:“确實,我還見過您小時候哭鼻子的經典場面。但是有意義嗎?”
“我們之間的事,都有意義。”
“說的比做的好聽,”林文欽坐下來,翹着二郎腿冷言冷語道,“不管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麽,都不能促進我對你的了解。”
“林文欽!”
林文欽走到旁邊,去給韓晔沏茶,裝作沒聽見韓晔叫他。
韓晔點燃一根煙夾在手上,他除了家族應酬以外,從不抽煙,因為他反感一切影響他嗅覺的事物。但此刻他焦躁起來,根本不關注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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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常玩刀的時候喜歡擱手上轉動,這時候也想把煙轉一轉,孰料他一不留神,煙就被人抽走。
林文欽像盯仇家似地盯着韓晔,将一只茶杯擱在茶幾上,杯子下端正壓着韓晔的煙。
林文欽捏着杯子左右碾了幾下,這才挪開了杯子。煙頭被碾得粉身碎骨慘不忍睹,把韓晔看得一驚。
“還是挺關心少爺的嘛,這就生氣了。”在燕別秋的調笑聲中,林文欽漸走漸遠,身影消失。
燕別秋轉頭對韓晔說:“如果單論今天你倆所争論的問題,他的看法确實比較正确,勾搭陸家千金雖然對我們沒有損失,但并不是長久之計,說不定還會導致我們家的勢力被牽制。我建議您聽取他的意見。不過……他今天脾氣很奇怪。不,他的異常已經持續很長時間了。”
“我不知道他生氣的原因。”
“不知道就算了。去跟弟兄們找點樂子吧,別悶着,到夜總會放松一下。”
“嗯。”韓晔給林文欽發了條信息,寫道:“我今晚去夜總會玩。”
韓晔并不經常去夜總會,他對于這種人多的場所無所适從。
燕別秋考慮到這一點,帶了家族裏幾名信得過的高管一起,圍在韓晔身邊,減少韓晔對陌生環境的緊張感。
聊着聊着,韓晔也就放松了下來。
這些高管們的性格本就無拘無束,酒過三巡之後,談話內容便跑到了天上去,甚至還開始勾韓晔講話。
“少爺,”一位高管搖晃着豔紅色的酒杯,滿臉八卦地問道,“您也十八了,該開葷了。您有沒有……嗝、跟人上過床?”
韓晔想了想:“有。”
“喲!可以嘛,最開始怎麽搞上的?”
“強/暴。”
“你們之間幾次了?”
“兩次。”
“喲?還讓你上第二次啊?這是答應你了的節奏?第二次的時候,人家什麽反應?”
“沒有答應我。”
“那怎麽還有第二次。”
“也是強/暴的啊。”韓晔被問得莫名其妙的,但他也只能如實回答。
高管們沉默了幾秒鐘,突然都捶桌大笑:“想不到那麽悶騷的人也會幹這種事?”
“不好嗎?”韓晔有些緊張,該不會是自己強硬的方式惹林文欽發怒了,才不搭理他的?
另一名高管嘿嘿地笑道:“倒也沒什麽不好,我想,少爺只要技術和持久力沒有問題,以少爺的外貌條件,多做幾次,對方總會服軟的。”
“我不是想要他服軟。”
“哦,你還要人家的心?!那你怎麽能這樣對人家?我并不是說強上不好,但是這種毫無解釋的方式不合适。燕醫生,你知不知道那位讓少爺神魂颠倒的小□□是誰?”
“當然了,告訴你們一個笑話,”燕別秋酒喝多了,說話也放肆,不顧韓晔的心情就把今天的事情講出來當笑話,“你們少爺今天還當着人家的面說要勾引陸家的千金,把人給氣得轉身就走。你們說少爺這情商,說他蠢都是擡舉。”
燕別秋的話又引來了一陣哄笑。
“不是讓張瑾去聯姻嗎?少爺沒講明白?”
韓晔坐在人群中,默然無聲。
“人類是多疑的生物,容易對號入座,胡思亂想,”燕別秋俯在韓晔耳邊說,“所以,有些事情你認為不需要解釋,并不代表你不用去解釋。”
“八卦一下,少爺,你們認識多久了,就敢硬來?”一位中年年紀的高管問道。
韓晔想起,今天林文欽說過,他倆只認識四個月。他心裏忽然像被鈎子牽扯着,沒來由地疼了一下。
他從七歲開始就見到林文欽了,算到今年,該有十一個年頭了。就算是林文欽那邊,九歲認識他,現在也有九年了。
其實韓晔覺得,林文欽也是同意九年這個說法的,可是林文欽今天卻說只有四個月,以林文欽的脾氣來說,确實應該只是氣昏頭了。
“我跟他認識九年。從九年前起,他就對我很好,”韓晔不愛說話,但為了向前輩們求助,他也豁出去了,“我親他,他從不反抗,可是我上了他兩次,他一開始還是對我很好,但最近,他很厭惡我。”
“那應該跟技術沒有關系……你上了別人兩次就撒手不管,也沒給個說法,別人心裏怎麽想?我看,你是被當成了始亂終棄的渣男。”
“我沒有。”
燕別秋用指甲敲擊桌面,又繼續挖瘡疤:“今天少爺把人家氣跑了以後,還特別老實地給人家發通知,說自己要去夜總會。哈哈哈哈!”
韓晔在衆人的調侃中,越來越局促不安。他又錯了嗎?
“九年了,時間也不短,”那位中年高管勸道,“你也該學會辨認他人的口是心非了。可能我說得直接一點,少爺您的情商……确實不盡人意。首先,甜言蜜語偶爾也該說一點。其次,嘴上說不出來的話,也該用行動表達。第三,就算行動上做不到,總該做出解釋吧?可能您覺得來夜總會沒什麽,但是聽在別人耳朵裏,并不是這麽想的,甚至可能以為你在炫耀或者示威。”
韓晔點了點頭,給林文欽打電話。
林文欽接電話時,連句“少爺”都沒有,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太久,以至于讓韓晔都習慣了。但韓晔卻沒忘記以前林文欽接電話時歡欣雀躍的聲音。那時候林文欽的态度,與現在判若兩人。
“來接我。”韓晔才剛說完這三個字,林文欽就挂了電話。韓晔只好把自己的位置發給了林文欽。
半小時後,韓晔接到了林文欽的一聲響電話。以前林文欽都會打電話直到他接為止,告訴他“少爺少爺,我在下面等,快來!”
可是現在……
韓晔拉開椅子,對其他人點了點頭:“我先回去了。”
他獨自一人走下樓,正好在樓下見到了陸家的千金小姐。那位小姐本身不是什麽潔身自好的人物,今晚喬裝打扮偷偷過來玩,韓晔一眼就認出來了。
韓晔忍耐着香水味對他嗅覺的摧殘,與千金小姐寒暄了幾句,期間強壓下渾身的雞皮疙瘩,忍受了千金小姐把手臂擱在他肩頭撫摸的行為。
“不耽擱你時間了,”陸家的千金小姐嬌笑道,“你部下還等着你回去呢。”
韓晔正想問她是如何知道,她就往旁邊移開兩步,韓晔赫然見到林文欽正在往停車場跑,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
不是要來接他,怎麽回去了?韓晔苦惱地想着,要不是風向和香水的幹擾,他也不會直到現在才發現。
林文欽開不慣韓晔的跑車,所以今天開來的是一臺寬敞的城市越野,那是韓晔的愛車之一,防彈性能良好,各項性能也登峰造極,曾經在火并中立下過汗馬功勞。
韓晔追上林文欽時,林文欽正好把駕駛室的車門打開。他拽住林文欽的領子,卻被林文欽硬扯着逼他放了手。
林文欽趁機擡腿給了韓晔一腳,跳上駕駛室,關上車門,準備開車走人。
然而……車打不着火。
林文欽扭頭搖下車窗,怨恨地看着車外拿着另一把車鑰匙的韓晔。韓晔畢竟是真正的車主,車輛控制權不是他想拿就能拿。
韓晔看着林文欽的眼睛。
林文欽的眼神中已經失去了主從之間應有的尊敬,目光如同兩團火球,充滿了不屑和仇恨。
韓晔覺得此時的林文欽身上反而有一種冷而嚴峻的美,那種美令他瘋狂,他怕自己待會兒再次控制不住自己。
“少爺身上真是香,”林文欽打開車門走下來,用力把車門關上,發出讓韓晔心底一震的“砰”一聲,冷笑道,“少爺,我想去夜總會玩玩,反正車子我送到了,就不伺候您回去了。我也想渾身香一回。如果今晚我回不去,明天可以請一天假麽?”
韓晔聽在耳裏,他認為還不如聽林文欽說“臭死了。”
韓晔把準備揚長而去的林文欽拽住,縱使林文欽身手再怎麽利索,也敵不過韓晔的速度,雙手被迫戴上手铐。
作者有話要說: 韓小狼:(〒_〒)家裏的玫瑰園,花期都過了,親親一直不願跟我照相~
燕別秋:╰_╯你與其有時間在這裏哭,不如想想怎麽解決照不出來的技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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