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耳邊飄蕩着優美的鋼琴樂曲,于亦晗有點恍惚,殘破的記憶,真真假假,分辨不出。

昨晚的記憶最後停留在了陪岑軒喝酒,貌似最後兩人都喝趴在陽臺上,愣初冬略帶寒意的夜風吹拂,也絲毫感覺不到冷。

最先倒下的還是于亦晗,倒下前,腦中殘留的最後意識還掙紮着想要爬回屋裏睡覺,但最終抵抗不過睡意的侵蝕。然而醒來發現自己安然地躺在了床上,想來最後還是岑軒将他抱到床上的吧。

宿醉的後果,便是醒來後腦袋依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暈眩,剛想起身,但襲來的頭疼讓他又倒到了床上。這該死的感覺,于亦晗發誓,以後再也不碰一滴酒了。

還想繼續睡着,不過個人問題讓他不得不爬起來,扶着牆,向廁所走去。耳邊的鋼琴聲依舊繼續着,就如同一雙手,牽引着他想前走去。

記憶中,廁所就在走廊的盡頭,于亦晗好不容易走到門口,轉開了把手,然而門後出現的卻是工作室那熟悉的大廳。大家坐在桌邊,悠悠和流年忙碌着将飯菜端到桌上,熟悉的抱怨聲,以及那群懶鬼們的嘻嘻哈哈。

于亦晗就這麽站了好久,看着他們吃完飯,收拾完,結伴着離開了大廳,一瞬間,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而全程大家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耳邊的鋼琴聲又傳了過來,突如其來的一陣恐懼将他籠罩,害怕地逃出了那個房間,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走廊上。背靠的門突然被打開,還未反映過來的于亦晗立馬向後倒去,結果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裏。

“你靠在門口幹什麽?”擡頭,岑軒的臉近在咫尺,于亦晗清晰地看到岑軒說話間滑動的喉結,以及隔着胸腔,傳出來的心跳聲。

“我,我找不到廁所。”突然發現這個姿勢有點怪異,于亦晗立馬直起身子,結果岑軒一把抱住了他,無法讓他動彈。

“別走。”岑軒将下巴抵到于亦晗的頭上。

放棄掙紮的于亦晗只好妥協安慰着這個越來越奇怪的岑軒:“我沒說要走。”

“但我知道,你還是想走的,對嗎?”

于亦晗沒有回答,确切說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雖然本質上并不反感岑軒,但若真留下了,那麽他必将要抛棄Sliver

Moon的那群可愛的夥伴們。于亦晗看了眼那扇門,他更怕方才那個場景真的出現,自己如同路人般,被昔日共同戰鬥的戰友們所遺忘,他們還沒拿到冠軍,他不想這個時候就這麽放棄了。

“必須二選一嗎?”腦袋再次傳來一陣劇痛,原本消失的鋼琴聲又傳入耳中,突然間,原本舒緩的曲調陡然激烈了起來,每一下,就如同敲擊在他的心上,疼得讓他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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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你別離開我。”岑軒抱緊了手臂,但讓于亦晗開始感到窒息。

“行,行,行,我不走,你這麽我有點喘不過氣來。”然而岑軒如同沒聽到般,繼續勒緊着手臂。

鋼琴的曲調不斷上揚,終于在到達頂峰時,突然陡轉之下,回到了一開始的舒緩與綿長。

于亦晗猛地睜開了雙眼,極力地大口喘着氣,發現自己依舊躺在床上。難道剛才都在做夢?

于亦晗晃了晃依舊不太靈光的腦袋,艱難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四肢百骸傳來的疼,如此真實,看來這次應該是真的醒了,不是做夢。

走出房間,在夢中萦繞了他許久的鋼琴曲聲突然被放大,這擾人清夢的罪魁禍首,此刻,從二樓的欄杆看下去,于亦晗才發現原來是岑軒在彈琴。回想起方才那胡亂的夢,于亦晗感到渾身疲憊。

“醒了?”琴聲戛然而止,岑軒回過頭,看到一臉不好的于亦晗,不知怎麽,笑了出來:“把你吵醒了?”

還笑,于亦晗當即黑了個臉,不爽地看着岑軒:“知道你還問,故意的吧。”

“都睡了這麽久,再睡下去說不定就睡死過去了。”

“久?我睡了多久了?”擡頭看着外面昏黃的陽光,但恍惚地覺得這太陽的角度不對,于亦晗立馬跑下樓,看到客廳裏的挂鐘,時針指向了五點。

“這是幾點了?早上5點?”這話問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不不不,我一定是在做夢,對不對,岑軒,快告訴這都是假的。不,或者說你故意撥快了時間,尋我開心,是不是!”

然而岑軒處若不驚地說道:“我為什麽要騙你?你睡了一整天,睡糊塗了?”

不死心的于亦晗沖到陽臺上,感受着日薄西山的點點黃昏,冰涼地照在自己身上,瞬間給了他兩巴掌,将他徹底拍醒。

“我居然睡過頭了……”無力地趴在陽臺上,不敢想象自己因為睡過頭而缺席決賽,“這回去還怎麽跟他們解釋啊!”抱着腦袋,痛苦地□□着。回想其之前的夢境,冥冥之中,預示着他回去後的情景--被衆人所抛棄。

“說什麽?”岑軒走了出來,看到此刻于亦晗無比怪異的造型,不知道這家夥又那根經抽了。

“現在5點了!”

“我知道。”

“一切都晚了!”

“不晚,剛好可以吃晚飯。”

“晚了,結束了,來不及了……”于亦晗蹲坐在角落,畫着圈圈。

然而岑軒并未理睬于亦晗,往房間走去,随後換了一套幹淨的襯衫衣褲,系着領帶走了出來:“晚飯要吃什麽?我們出去吃。”

于亦晗突然擡起頭,紅着眼,咆哮道:“我說晚了,我錯過比賽了!”

“哦,難怪中午時候有人給你打電話。”岑軒指了指昨晚某人喝高了,亂丢在沙發上的手機。

于亦晗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撲到了沙發上,抓起手機死命地按着,可惜怎麽按屏幕都不會亮。

“接完那通電話就沒電了,你不用按了。”

“你為什麽不叫醒我!!!!”于亦晗擡起頭,怒睜着雙眼,整張臉都因為激動而扭曲了起來。

“就你那樣,叫醒了你也沒法比賽,八成也是拖後腿,就讓你繼續睡着了。放心,我幫你跟那人請假了。”對着盛酒櫃裏的鏡子,岑軒滿意地系好了領帶。

“請假!有用嗎!”于亦晗頓感無力地陷入那松軟的沙發中,“完了,完了,我感覺我會死的很慘……”

“沒什麽大不了,那人也知道你在睡覺,就挂了電話。”突然想到什麽,岑軒回頭說道,“對了,他叫你醒來給他打個電話就可以了,叫什麽來着?”

“阡陌?”于亦晗擡頭。

“不是,好像是英文名,CAR什麽?”岑軒擡着頭,故作一副努力回想的樣子。

“Carboom?”

“對。”

于亦晗立馬拿起手機,按了兩下才想起來自己的沒電了,正要問岑軒借電話,岑軒便将手機遞到了他面前。

“喂,哪位?”電話接通後,Carboom的聲音傳了過來。

于亦晗停頓了幾秒,似乎在斟酌着怎麽說,然後回頭看看岑軒一副好奇的表情,立馬走到了陽臺,拉上了陽臺門。

“你好,C大,我是黑色灰燼。”

“哦,灰燼啊,好點了沒?”Carboom同平常一樣,平靜的聲音,反倒讓于亦晗心裏沒了個底。若是生氣罵他一頓,他反倒會好受些。

“對不起,我……”還是說不出口。

“沒事,反正也不缺你,你不在,大家反倒發揮得更好了。”回想着決賽時那幾幕,差點連他都感到震驚。

“說得好像我是團隊毒瘤一樣。最後結果怎樣?贏了嗎?”于亦晗關切地問道。

“沒,輸了,1:2,不過大家能打成這樣,我也很滿意。”雖然這麽說,但還是聽出了Carboom話語間的落寞。

“都怪我,對不起。”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事實上,也确實是他的錯。如果他在,也許他們就能贏。

“道歉什麽?能進入決賽已經遠遠超過了我的預估,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下次重新來過。”

星辰之前說過,若他們能進入四強,他們Sliver

Moon的所有隊員将會成為星辰的儲備選手,一切确實才剛剛開始。

随後,還是Carboom安慰了于亦晗幾句,然後說跟大家一起慶祝去了,便挂了電話。雖說如此,但于亦晗此刻心裏還是百味陳雜。

“怎麽,輸了?”看到于亦晗低着頭情緒十分低落,岑軒大致也猜到之前他提到的那個比賽的結果。

“恩。”

“別難過,下次再贏回來。”揉了揉于亦晗的腦袋,安慰道。

“如果我在,也許就不會輸了。大家一起訓練了這麽久,結果到最後,居然是我缺席的原因導致,連我都不能原諒我自己。”

“好了,就輸場比賽你就這樣,我看你以後還是別去參賽了。哪個選手不是經歷過一次次失敗才成長起來,最後取得成功的?”

于亦晗擡起頭看着岑軒,像是只可憐的小狗,看得他心癢癢的。

“走吧,出去吃好吃的,調節下心情。”

于亦晗回頭看了下樓下:“你不怕那些記者到時候圍攻你?我就一個人,可保護不了你的。”

岑軒寵溺地笑着:“放心吧,他們早走了。”

于亦晗不信,趕忙趴到窗戶邊上看下去,昨天還密密麻麻圍在下面的記者們現在全都消失了,回頭,不可思議地看着岑軒:“你做了什麽?怎麽他們都走了?”

岑軒搖搖頭,并未回答,而是拿起外套向外走去。

被這麽撕磨着撩着好奇心的于亦晗,終于跟了過去:“賣什麽關子,你倒是說啊!”

岑軒轉身,捏了下他的臉:“把衣服換了,出門吃飯去,邊吃邊告訴你。”

于亦晗撇了撇嘴,只好乖乖地回房換了衣服同岑軒一起出門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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