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從學校出發,到月光岩大概半個小時的車程。
山間的風涼飕飕的,還能聽見嗚嗚咽咽穿林而過的聲音。A市的山不必東南省市的那些,東南F省的山大多都是高挺的,一眼看去仿佛都見不着頂,A市的山只有一個小山包,瞧起來還有些迷你可愛。
樹葉磨蹭間發出簌簌的聲響,在這裏一擡頭就能把整片夜空收入眼中。今晚的月亮格外明朗,星子稀疏地分散在他的周圍,幾片陰雲慢悠悠地從它們面前晃過,是城市裏很難見到的景象。
團支書與陳萱進了山中唯一的一個山莊,與老板确定好了預留的信息,便差使着諸位男性Beta與男性Alpha當起了苦力。
帳篷是從隔壁建築學院借的,是他們上學期自己玩鬧搞出的一個新式帳篷,并不需要過多地技巧,只要從裏邊一撐便可以成型,倒省下了他們不少的氣力。
他們駐營的位置在一個低地,旁邊還有一個人工的水潭。潭水不深,潭底鋪就着人造的石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流光。
幾個女孩在前邊生了篝火,陳萱走過來呼喊着讓他們過去坐下。夏清許班上總共才20個人,加上林瞿也不過21一個,圍成了一個并不算大的圈。
團支書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圓地說道:“感謝大家肯賞臉參加這次團日活動……”
阮林蔚向後移了一步,嫌棄地說:“又來了,我最煩他打官腔,真的好……”
夏清許拍了拍他的肩,沒有說話。
“今晚我們準備了幾個游戲,大家可以自行選擇隊伍——陳萱帶的是國王游戲,我帶的是狼人殺,每組十個人。”
“我們的野戰play呢!”有一個Beta喊道。
陳萱笑着回應:“大晚上的,你是想和誰野戰?”
“就是大晚上的才好……”
“行了。先開始吧,我們後面還有兩個小時的夜場活動。”團支書說着,就走到離陳萱不遠處的地方坐下。
“哥哥,我不會玩狼人殺。”阮林蔚說道,“我們去投奔班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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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許不想揭穿他。天知道上學期他聽了多少次阮林蔚與他的高中同學連麥玩狼人殺。
他轉過頭去問林瞿:“你想玩什麽。”
林瞿說:“我也不會狼人殺。”
于是三個人果斷投到了陳萱那一隊。
“忘了說,明天的野戰隊伍也是和今天一樣的。”陳萱補充道。
阮林蔚看着團支書那一隊裏近半數的Alpha,第一次覺得他身上充滿了人性的光輝,“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陳萱和善地笑道:“來不及了。”
阮林蔚往後一癱,說道:“人生悲涼。”
陳萱也是個Beta,剩下的六個人裏還有兩個Alpha和四個Omega,阮林蔚幾乎能想到明天的情況了。
陳萱對他的反應恍若未聞,拿出撲克牌便放在了地上,說道:“國王提出的要求可以拒絕,但是拒絕的話是有懲罰的。我今天下午專門在宿舍裏調了幾杯黑暗飲料,我沒試過味道,但我加了不少東西,你們可以嘗試一下。”
“當然,材料我也帶了,國王也可以自己配制。”
衆人:“……”
“你是魔鬼吧。”阮林蔚說道。
“行了,來抽卡吧。”
夏清許并不是什麽玩不起的人,只要別讓他抱着哪位給一個深吻,其他的要求都在他能接受的範圍內。他身體前傾,伸手随意地摸了一張。
不是國王。
下一秒,一個軟軟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是國王。六號公主抱七號做是個蹲起吧……如果六號是Omega的話就反過來。”
他話音剛落,兩個Alpha站了起來,面面相觑。
這兩個Alpha都屬于好大的類型,單是身高就接近一米九。他們在衆人的目光下對視了許久,然後其中一個說道:“我是六號。”
七號選手認命地捂住了臉。
一個壯漢被公主抱着實是一幅很有沖擊力的畫面。
坐在國王旁邊的另一個Omega說道:“如果能配上‘嘤嘤嘤’就更好了。”
六號選手喘着粗氣,說道:“你這是什麽惡趣味。”
下一局,抽到國王牌的是那位被公主抱的Alpha選手。
“啊,爸爸翻身做主人了。”他的目光在剩下幾人身上游離了一下,說道,“三號幫九號量個腰圍吧。”
夏清許翻開了自己的牌。
“卧槽,夏清許的腰我就不用量了吧,又不是沒看過,我瞎估都能給你估計出來,大概就這麽……”抽到三號的阮林蔚說道。其實并非是他不想量,而是不敢量。他畢竟和夏清許做了一年的室友,自然也知道他腰間那塊位置最怕癢。萬一自己小手一抖讓對方出了糗,恐怕明天晨報的第一條就是——二十歲男性Beta橫屍荒野,這究竟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
阮林蔚實在是不敢再想。
“廢話太多了!真男人當然是直接上了!”
陳萱也道:“看都看過了,還不好意思量啊?”
阮林蔚求助似的看了夏清許一眼,後者說道:“我不想喝什麽奇奇怪怪的飲料,你快點。”
阮林蔚嘆了一口氣,說道:“麻煩夏爸爸給小的留一條性命。”
林瞿看着他走到夏清許的身前,半蹲下來,伸手環過夏清許的腰。傍晚的時候他就在想,夏清許的腰身大概也就雙手交疊的那般粗細,可此時看到了,他才發現也許還要比自己想像的再細上一些。
很适合用來擁抱,從後面的那種。
不知道為什麽,他盯着這樣的場面,覺得心裏像是被巨石壓住了一樣,悶得難受。後頸的位置也傳來了若有若無的跳動感。也許是本性在作祟,他對這樣的本性嗤之以鼻,但又不得不沉淪其中。
Alpha真的是很容易圈劃領地的生物。
夏清許擡起一只手擋住自己的嘴,林瞿猜想他是怕擔心暴露自己怕癢的事實,他手臂上的肌肉是緊繃着的,肉眼可見的僵硬。
等到阮林蔚撤了手,後退一步,夏清許才松了口氣,放松了下來。
明明只是幾秒,卻像是幾個小時那樣漫長。
“這也太細了吧,好羨慕。”其中一個Omega爆發出了一聲驚呼,夏清許轉身做到林瞿的身邊,看着阮林蔚比劃着他的腰圍。
“姐姐,你的也很細好不啦,看看我的游泳圈……”
又玩了幾輪,其間夏清許也做過幾次國王,但提的都是一些中規中矩的要求,沒有多少看頭。
幸運女神終于降臨到阮林蔚的身上。
他撐着頭,故作高深地思考了一會,說道:“那就五號來跳個鋼管舞吧。”
“這裏哪裏有鋼管?”一個Omega提出了質疑。
“大概是想讓人抱着樹跳吧,哥,夠狠。”
阮林蔚:“……”
“那就随便跳一個,去年特別火的那個《永夜》,不會跳我親自給你調汁兒!”
林瞿不鹹不淡地說道:“我會跳。”
他翻開那張五號撲克牌,站了起來。
他們九個人的目光都黏在了林瞿的身上,畢竟任誰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跳女團的舞。
“來來來,我給你放音樂。”阮林蔚全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急忙打開了手機,搜出了《永夜》。
女舞和男舞是不同的,無論是在肢體的表達上還是其他。夏清許看過不少男性舞見跳過《永夜》,但都沒有林瞿帶給他的那種驚豔。
很和諧,沒有半點的突兀。
他的每一個彎腰和甩頭,都是說不出的動人心魂。
林瞿的長相很好,但卻并不是他喜歡的那一類。可當這個人跳起舞來的時候,卻又讓他沒有辦法挪開半點的視線,像是被射中了一箭,只覺得心砰砰直跳。一個人的魅力就在于此,有時候只是聽到他的歌聲,看到他某個張楊的動作,就會發現對方往日在自己心裏的印象被悉數颠覆,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地去了解更多。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問渠一樣。
女生的眼睛帶着笑意,看過來的時候仿佛浸了三分溫柔與七分挑釁。
誰不喜歡有才華的人呢。
夏清許呆呆地看着,一直到對方做回他的身邊,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阮林蔚隔着他拍了一下林瞿的肩,說道:“不錯啊林哥,可以出去賣藝了。”
陳萱罵道:“你說什麽話呢!林瞿還用得着賣藝嗎!”
阮林蔚被這麽一點,突然就想起了林瞿的家世,尴尬地笑道:“确實是不需要賣藝了。”
秋日的夜晚雖是涼的,但方才的一番動作卻讓林瞿染了熱意,額間都滲出了一點細汗。他接過旁邊的Omega遞來的紙巾,拭去了額間的汗珠。
山風在他們之間打了個轉,又迅速跑遠了。火光映在林瞿的臉上,像是鍍了一層暖光,連他的睫毛上都仿佛沾上了碎金。
“很好看。”夏清許輕聲說道。
林瞿感覺他的尾音都要散在了風中,可又如羽毛一般撓過他的耳。
“我可以教你。”林瞿說道。
“好啊,我要學男舞。”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快樂!——來自還在外邊藍月亮的緒緒
突然想起來昨天寫的那個帳篷是我之前在archdaily上看到的一個救災帳篷,随手一寫不要在意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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