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章節
連着下了幾日,卻絲毫沒有放晴的跡象,而在這幾日中,缪水族也發生了一件大事,對于缪水族來說,今年仿佛是個受了詛咒的年頭,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一起發生。
這一夜子時,夜色黑暗,絲毫不見任何的燈火,幾人穿行在泥濘的小道上,眼看着前方就是出口,幾人卻是驀然停住了腳步。
雲瑾笙微微擡起頭,黑夜中看不清舒子羽的臉,依稀可以分辨出輪廓,“羽哥哥,謝謝你,還有,抱歉。”自己這麽一走了之,卻給羽哥哥留下這麽一大堆爛攤子。
舒子羽擡手的動作稍有遲疑,不過最終還是捏上雲瑾笙小巧的鼻子,“傻丫頭,你何須跟我說這些。”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雲瑾笙卻聽得出來,他嘴角應該是帶着笑意的,這個決定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對是錯,但是既然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就只能繼續走下去了。
“羽哥哥盡管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出了缪水族他們也沒有那麽容易能夠找到我。”
“這些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我自有辦法給他們一個說法,你,自己小心一些,如果……”舒子羽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黎融墨,卻沒有說下去,只是撫上雲瑾笙的肩膀,傳遞着他心中的不舍,“行了,你們快走吧,被人發現的話,就走不了了。”
黑暗中,兩個男人相互交換了眼色,均是心照不宣,走出陣法,岸邊停泊着一艘早已準備好的船,幾人正欲上船,但是黎融墨的腳步一頓,寒松會意,也是全身戒備起來,無名此時扶着重傷在身的楊塵遠也是警戒地注意着周圍的動靜,竹青則是緊跟在雲瑾笙跟顧斓雪的身後。
舒子羽眉頭微皺,難道是有人洩露了消息?黎融墨等人正等着對方先出招,不過沒想到聽到的卻是熟悉的聲音。
雲瑾笙詫異,“司徒映寒?!”
黑暗中船上人影一閃,司徒映寒躍至幾人面前,“我要跟你們一起離開。”
“司徒聖使,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事。”舒子羽怎麽也沒想到司徒映寒會出現在這裏,更沒想到她會要求跟瑾兒一起離開缪水族。
司徒映寒摸了摸被雨水打濕的頭發,語氣淡漠,“聖子,我走了對你只有好處,而且臨走之前我已經給家人留書一封了,絕對不會怪到你的頭上,而且我走了,也更有利于你實施你的計劃,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整個缪水族都要聽命于你,聖使殿應該很快也要不複存在了,到那時你想做什麽,都沒有人能攔得住你了。”
舒子羽沉默片刻,“如果你已經想清楚的話,我不攔你,要不要帶你一起走,你還要問瑾兒他們。”
“那就一起走吧。”既然司徒映寒已經決心離開,那她們能夠同行也不錯,更何況她懂醫術,楊塵遠還有重傷在身,有她在,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上船。”黎融墨抱着雲瑾笙的纖腰躍至船頭,其他人也是相繼上船,夜雨凄涼,雲瑾笙看着那獨自站在岸上的身影,心中只覺難受,願羽哥哥盡快實現他的計劃吧,而自己也要回到故土去找尋原來的自己,她相信,自己還會再一次回到這裏的,也許很快,也許很久。
船身劃動,水波蕩漾,舒子羽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艘船越走越遠,站在船頭的雲瑾笙一直在看向自己的方向,他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該是有些不舍的,但是這份不舍卻不足以留住她要離去的腳步。正如岑希帆所料,這些日子自己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中,害怕她哪一天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恢複了記憶,害怕她想起在木屋裏的那一幕,如今瑾笙離開自己,這種擔憂恐懼的日子卻仍舊沒有結束,果然是一步錯,步步錯,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跟瑾笙講出那天的實情,可是那種會永遠失去她的恐懼,讓自己始終無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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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跟自己說她要跟黎融墨一起離開的時候,自己的心裏沒有絲毫的壓抑,相反地,卻似松了一口氣一般,他有預感到最終瑾兒還是會離他而去,盡管她已經忘記了黎融墨,所以當瑾兒跟自己提出離開的時候,自己并沒有阻攔,若是瑾兒這一生都未能想起當日在木屋發生的事情,這已是自己最大的幸運,再不敢奢求她能夠繼續留在自己的身邊。
那艘在海面上飄蕩的船兒已經完全不見了身影,舒子羽依舊直直地站在原地,未曾動過一步,就像斓姨跟楊塵遠一樣,就算是青梅竹馬,也比不上那人出現在最合适的時機,這一次就當自己最後一次為她送別吧。
雲瑾笙站在甲板上,依舊望着舒子羽的方向,黑暗中哪裏還能看得到人影,雲瑾笙卻是固執地不肯回頭,黎融墨輕攬着雲瑾笙的肩膀,給予她無聲的安慰,不知怎麽地,雲瑾笙就落下淚來,胸中五味陳雜,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為什麽而落淚。
此時司徒映寒從船艙裏走出來,看到相擁的兩人,輕咳了一聲,“進去吧,外面這裏冷,容易受涼,這裏的病人已經不少了,可別在雪上加霜了。”剛剛在船艙裏她已經大致看過幾人的情況,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內傷和外傷,還不知道這黎融墨的情況怎麽樣呢。
雲瑾笙聞言微怔,随即問向身旁的黎融墨,“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那些守衛禁地的侍衛武功都不弱,他們幾人能把楊塵遠救出來一定頗費了一番功夫,剛剛急着趕路也忘了問他們的情況。
“我沒事,胳膊上受了一點小傷。”黎融墨語氣清淡,仿若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三人進入船艙,柳慕語正在為林安風包紮傷口,那瓷盆裏的血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寒松也是臉色蒼白地靠在木板上,半裸着的肩頭隐約可見白布上的血跡。雲瑾笙轉過頭去看黎融墨,墨色的披風掩蓋着黎融墨的身軀,雲瑾笙索性接下他的披風,藏青色的衣衫上灑落着點點的血跡,雲瑾笙皺眉。
“這血不是我的。”打鬥中難免會沾染上血跡。
雲瑾笙看向黎融墨仍在滲着鮮血的胳膊,傷口深可見骨,“麻煩司徒聖使幫他看看可有內傷。”雲瑾笙示意旁邊的司徒映寒。
司徒映寒正欲上前,卻被黎融墨躲開,“不用了,沒有內傷。”
這時候柳慕語插話進來,“瑾笙,你趕快給攝政王上藥吧,除了你他不讓別人碰的。”
司徒映寒把藥遞給雲瑾笙,“把這藥塗上就可以了,我先進去看看楊叔叔的情況。”這裏最嚴重的傷者就是楊塵遠了,經過這麽多年的酷刑,他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想要恢複只怕是不可能的,只能用藥慢慢拖着了。
為黎融墨上過藥之後,雲瑾笙走入隔間,楊塵遠臉色蒼白地躺在木板床上,呼吸微弱,顧斓雪就坐在他的旁邊神色黯然,看到雲瑾笙進來,顧斓雪輕聲問道:“他們幾個人要不要緊?”
雲瑾笙的雙手撫上顧斓雪的肩膀,安慰道:“他們的傷沒什麽大礙。”
司徒映寒收回為楊塵遠診脈的手,“他們幾個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您不用擔心。”
“塵遠怎麽樣了?”
雲瑾笙這才仔細觀察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楊塵遠,經過這麽多年的折磨,這個男人已經是風塵滿面,消瘦如材,但是依稀可見眉目之間的俊朗,年輕時候大概也是個英俊少年。
“只要好好調養,該是沒有什麽大礙的。”司徒映寒說得一臉的自然,但是顧斓雪又怎會不知,塵遠這般模樣哪有司徒映寒說得那般簡單,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但是顧斓雪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能把塵遠救出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苦了這幾個孩子了,只怕也要給羽兒添不小的麻煩。
經過一場惡戰,林安風他們已經累得昏睡過去,雲瑾笙卻是毫無睡意,司徒映寒坐到雲瑾笙的身邊,臉上卻滿是輕松,“怎麽?舍不得缪水族?”
雲瑾笙搖頭,“只是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像做夢一樣。”
司徒映寒抱膝,眼神迷蒙,“我也覺得這一切都像做夢一樣,沒想到我真的會有離開缪水族的一天。我從小到大都想去看看缪水族以外的地方,卻從不敢奢望能真的離開,現在我卻真實地坐在離開缪水族的船上,這一切簡直是不可思議。”
接下來兩人皆是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慢慢地兩人也是進入熟睡,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竹青進到船艙叫醒雲瑾笙,“公主,船已經靠岸了,可以下船了。”
雲瑾笙這一覺睡得似乎格外地漫長,剛睡醒的她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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