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等待

時間一分分過去，金嘆越等越焦躁，短信不回、電話不接，他不由真擔心Rachel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想要找上門去看看。可轉而一想，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或許Rachel是真的忙着沒看到呢？

約好的時間是十點半，距離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小時，金嘆來回踱步的在院子裏轉了好幾圈，廚房裏的韓琦愛還在高興的讓人準備甜點，特地交代了不要太甜也不能不甜，廚房裏忙做一團。金會長一如往常一樣待在書房裏，看書看新聞了解時事。

安靜的金宅熱鬧了起來。

心緒不甯的金嘆去廚房轉了一圈，好聞的雞湯香味也沒讓他心情好起來，不自覺的又走回房間轉啊轉，滾在床上給Rachel發了第二十三條短信，打了第十個電話：這一次不是無人接聽，而是直接被挂斷了。

金嘆“咯?”一下，從心底發出的寒意讓他臉色瞬間難看極了。

他腦子裏嗡嗡嗡的響，覺得自己好似被抛棄了一樣，恐懼、寒冷、顫栗……

——在給了他無邊的幸福後，要離開他了嗎？

***

而另一邊，亮起的手機歸于平靜，Rachel只擡了下眼皮，就安靜的坐着不動了。

安靜的書房裏，Rachel已經坐了一晚上，得知真相的Esther氣得不想和她說話，沒收了手機讓不準她和金嘆聯系後，就了回房，可輾轉反側一晚上，她根本也沒休息好，起床就看到還等在書房的Rachel，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可經過一晚上的沉澱，此時的Esther并沒有最初發現金嘆是私生子身份的憤怒，起碼沒再直接命令Rachel直接和金嘆說分手、說取消婚約，或是沒收手機。

Esther說道：“我說過，你以後不要再和金嘆來往，取消婚約的事我會看着辦。呵，金家也真做的出來，居然騙婚！”

“媽！”Rachel提高了聲音，因激動而有些顫抖，“我不會取消婚約！我愛他！”

那個人她愛了兩世，曾經那麽痛苦的求而不得，可現在他是她的了，他們那麽幸福的在一起，她根本不可能放手。

她現在唯一怕的，就是母親會和上一世一樣，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取消了她的婚約。

如果她母親真的要這麽做，如今的她什麽也做不了。

就像前世一樣，只能等到母親冰冷的通知：你和金嘆解除婚約了。

可是她不想啊，她已經很愛很愛他了，比前世還瘋狂的愛着他。

她沒想過隐瞞母親一輩子，卻也沒想在這個不适合的時機裏和她坦白，現下的她太弱下，在家族的壓迫下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媽媽，我不奢求你贊同我和金嘆交往，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能別阻止我們？當初是你要我們訂婚的，現在我們如你願在一起了、相愛了，就等着再過幾年就結婚，可現在就因為他的身份，我們又要分開嗎。媽媽，我求求你好不好，我不想和他分開，我真的愛他。”

她一字一句說得甚重又幹澀，蒼白的臉色幾近透明。

Esther從未見過如此的Rachel，她明明沒有過多的表情，可竟也讓自己感覺到她未出口的哀求近乎悲痛，她眼裏記憶裏的Rachel從來都是驕傲的甚至是高傲的高高在上，何時向像現在這樣低聲下氣過？

到底是自己養了十八年的女兒，如今見她這樣，她也心疼。

Esther嘆了口氣：“是，當初讓你們訂婚的是我。可如果我提前知道金嘆是私生子，我不會讓你們訂婚。”

“我知道。”Rachel點着頭，“我知道的，可現在我們已經訂婚了，我們感情很好，阿嘆也對我很好。”那些如果都不存在，不管對錯，都造成了今天的結果。

Esther又說：“那你就該知道，他們選擇你，是因為你是RS國際的繼承人，身後更有強大的家族——你就不怕，金嘆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你的身份，他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得到更多的支持、利用你鞏固自己的地位！”

“不會的，我相信他。”Rachel搖頭說，“您說他是因為我的身份才和我在一起這個問題，我并不擔心，因為他不會這麽做。他現在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為喜歡我，而将來他要離開我的話，肯定也是因為不喜歡我了。”

她擰着眉，輕聲笑了，“媽媽，你們當初選擇他，不也是因為他是金會長最寵愛的小兒子、因為他的身份嗎。”

所以我們又有什麽資格來說自己被人利用，明明就是利益驅使下的相互利用啊。

Esther很頭疼：“但這也不能否認，他們确實在利用你。都這樣了，你還要和他在一起？”

“媽媽。”Rachel笑了笑，“或許金會長才是真的要利用我，他要為自己勢單的小兒子找靠山，所以選擇了我。但這圈子裏大多數訂婚結婚不都是這樣的嗎，我們當初訂婚也有這方面的牽扯，這一點不只是因為阿嘆身份不同而有所不同，所以我并沒有很生氣。”

“媽媽，您不要擔心阿嘆動機不純，或者是在讨好我。他是個很純粹的人，他對我好只是因為喜歡我，如果不喜歡的話，他比您還急着想和我接觸婚約呢。”

“所以呢？你認定他了？他就有那麽好？！”Esther苦口婆心，“……Rachel，你現在還小，以後還會遇到更多更好的人，你很快就會忘了金嘆，更何況你們雖然訂婚一年多了，可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半年都沒有，又能有多深的感情呢？”

Rachel微微勾了唇，似自嘲又似無奈。

“媽媽，我做不到。”

在沒和金嘆在一起的時間裏，她一直在很用心、很認真的去忘記這個人，可好像越想忘記，反而記得越深刻，越深刻、就越忘不了，冷嘲熱諷，疏離淡漠，微蹙的眉頭，不贊同的眼神……

一點一滴，在她的記憶力，清晰如明鏡。

她做不到忘記他。不是不會、不是不能、更不是不想不願，而是真的做不到。

***

将近十二點的時候，韓琦愛敲開了金嘆房間的門。

“阿嘆，你怎麽還在睡覺！快點跟我下樓，Rachel應該快到了吧？你快去準備準備接人家啊！”

金嘆從床上坐起，清冷俊朗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嗯，很快就到了。媽，您先下去吧，我馬上就來。對了媽媽，先讓廚房把雞湯濾油晾好，我想等會兒茜茜到了就能喝。”

韓琦愛高興的走了。

金嘆握着手機，那個撥打了無數次的電話傳來悠揚的女聲，提示他對方已關機。

金嘆微微低着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眼裏的暗色。他心裏似有無數個聲音在叫嚣着，去看看她為什麽還不來，為什麽不回短信、不回電話，為什麽什麽都不說一聲的拖到現在。可似乎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耳邊說，要相信她，要乖乖的在家裏等她，她不會不來……

對啊，他的茜茜怎麽會不來？

……他的茜茜肯定會來的！

金嘆很快整理好自己下了樓，然後他就見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女人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手裏正捧着沏好的咖啡喝，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而擡頭看向他的神色與一般無二，然後用清悅的聲音喊他：“阿嘆。”

坐在Rachel對面的韓琦愛還抱着Rachel送的花束，臉上是喜愛和感動的笑意，見自己兒子還傻傻的站在樓梯上看着Rachel，頓時恨鐵不成鋼，又不是沒見過、怎麽就能看傻了呢！

“阿嘆，站在那幹什麽呢，快下來啊。”韓琦愛催促道。

金嘆很快回過神，走上前拉着Rachel往樓上走：“媽媽，我先帶茜茜去見一見我爸爸。”

韓琦愛抱着花束愉快的揮手：“好，你們去吧，等會兒一起下來吃飯。Rachel，伯母做了很多你愛吃的哦～”

Rachel笑着說了“謝謝”，很快被金嘆拉着踉跄的消失在樓梯處。

金嘆的動作很迫切，握在Rachel手上的力度讓她疼得皺了眉，她皺眉跟着，七公分的高跟踩在樓道上發出空脆的響，幾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金嘆的步伐。

她很快被推進了一間屋子，窒息的擁抱緊随而來，帶着快要焚燒她的炙熱，耳邊是他劇烈有力的心跳和短促的呼吸聲，和他從喉嚨深處擠出的聲音：“茜茜……”

Rachel咻的紅了眼眶，用盡了力氣緊緊回抱着他。

“阿嘆，對不起，我遲到了。”

她的聲音裏帶着哽咽的微顫。

金嘆更用力的抱緊了她，幾近貪婪的嗅着屬于她身上的味道，是讓他心安的淡淡清香。

“我等了你好久……”

他說。

“你不回短信，還不接電話……我等了好久……”

等到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你要離開我了。

Rachel咬着唇：“對不起。”

“沒關系。”

只要你會來，多久我都等。

***

在用晚餐之前，Rachel和金會長兩人在書房有過一次簡短的對話，金嘆被支出去端茶水去了。

其實以金嘆的聰明，他也知道是他父親和Rachel有話要說，也沒真的去端茶水，反而守在書房門口等着。

書房內，簡短的幾句話之後，金會長說道：“阿嘆這件事我們一直隐藏得很好，Rachel你是怎麽知道的？”

Rachel笑了笑：“其實有些事阿嘆也沒有刻意瞞着我，在想到之前鄭伯母和阿嘆相處時的情況，所以才會有了這個猜測，又在最後被證實，雖然有些驚訝，但伯父您不用擔心，我并沒有要和阿嘆解除婚約的想法。至于現在嘛，不管怎麽說我都已經知道了，又是後輩，本就應該來拜訪的。”

金會長點點頭，又說了幾句話就招呼門口的金嘆進來帶着Rachel出去了。

金嘆一離開金會長的視線，手就不老實的牽過她的、與她十指相扣，拉在嘴邊溫柔的親吻她的手背。

暖暖的陽光灑進來，他披着金色的光輝長身而立。

“茜茜，下次不準遲到了。”

雖然我會等，可等待的時間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