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出國

轉眼已經半年過去，晚上段玉從圖書館回來，路過葉少所在樓層，便想去找葉少聊會兒天。

已經晚上十點了，葉少的寝室卻只有曾廣在。話說之前因為曾廣用葉少電腦把辛玲照片都爆了出來，葉少大怒，本來是想要揍他的，但後來還是被段玉攔住了。一來木已成舟，影響已經造成，就算把曾廣打了也不能挽回什麽；二來葉少和曾廣畢竟同住一個寝室，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要是打了，以後也不好繼續相處下去，況且曾廣已經道歉了也就算了。

曾廣正在打游戲，沒注意到段玉進來。“小傑呢？”曾廣這才轉過身，“哦，葉少和陳昊他們幾個去酒吧了。”

段玉皺了皺眉，怎麽又去酒吧了。最近這幾天葉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似乎天天往酒吧跑，段玉忙着複習沒空陪他玩，也不知道他又出了什麽岔子了。

第二天一早，段玉又去樓下寝室找葉少。葉少毫無形象地躺在床上，看來昨晚他又喝了不少，滿身酒氣，而且應該很晚才回來，所以連衣服都沒換。

段玉以為葉少睡着了，幫他掖了掖背角，葉少卻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其實他根本一夜沒睡。

“昨晚為什麽又喝那麽多酒？最近……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段玉柔聲問道。

葉少手臂壓在自己額頭上，緊緊盯着段玉，沉默了一會兒，“小玉，你說，我做人是不是特別失敗？”葉少的嗓音因為過量酒的刺激再加上一夜未眠，聽起來很是沙啞，又有些說不出的更幽深的情緒。

段玉有一瞬間的失神，剛想損葉少兩句，葉少卻又開了口，“她要去英國了，留學手續已經辦好了，簽證也辦好了，什麽都辦好了，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她？你是說季天晴……她為什麽突然要去英國留學？”段玉很驚訝，之前他也沒有聽見任何風聲。為什麽忽然出國留學？那葉少怎麽辦？段玉看着季天晴性格傲慢，雖然一直擔心她和葉少走不長久，但是兩個人交往這将近一年來，葉少似乎樂在其中，只要葉少覺得開心，那他也不想去多管什麽。

但現在，季天晴忽然撇下葉少去英國，這算什麽？

“她本就是在國外長大的，她說她回國後發現并不适應這裏的生活，所以還是要回英國去。”葉少的聲音低低的，接着又補充了一句，“她這次去留學，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

段玉知道，這次葉少對季天晴是動了真情的。季天晴除了外貌和梅朵有些相像以外，其它沒有絲毫相似之處，所以這一年來，葉少怎麽可能還看不清自己的心？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又怎麽可能甘願一次又一次沒有回應的付出？

段玉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葉少，因為他知道此刻他說再多也沒用了。

微不可聞的一聲嘆息，“我覺得我真的挺失敗的。我爸讨厭我，我媽不要我，我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人，她卻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而且她現在也不要我了。”

葉少的眼角忽然落下一點淚，他試圖讓自己活得很陽光，卻似乎總活在陰暗裏。他是給別人帶來歡樂的葉少，但他卻不能給自己帶來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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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難道就沒有跟你說什麽？”段玉覺得無論如何，葉少和季天晴也交往快一年了，這麽長的時間裏，葉少待季天晴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季天晴再冷漠也總不至于冷血的如此無動于衷。

葉少自嘲一笑，“她能跟我說什麽？她只是通知了我她要去英國這件事，只是通知而已，呵呵呵呵……”

段玉喉結上下動了動，雖然其實他心底裏認為也許現在分了是好事，趁葉少還沒有無法自拔的時候，早些了斷，也好過以後葉少完全陷進去，卻最終無法避免走不到一起的悲劇。但是看着葉少這麽難過，段玉還是不于心不忍。

葉少本就像個刺猬，敞開心扉對他來說已是不易，而一旦受了傷，想要他再次敞開心扉就更難了。

“那她什麽時候走？”段玉的嗓子也有些幹澀。

“現在應該已經在機場了。”葉少側過頭去，語氣很平淡，好似在說一件與他完全無關的事。

“那你不去找她？不去最後再問一問她的想法？”

葉少又轉過頭來看着段玉，臉上自嘲的笑容愈發刺眼。“小玉，你覺得我現在再去抓着她問還有意義嗎？她告訴我她要去英國的那天晚上，我問她，我問她對我到底有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喜歡，你知道她回我什麽？她說不是沒有感覺。呵呵！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了，我費盡心力地處處讨好她，我對別的女生不屑一顧，卻唯獨對她馬首是瞻。別人都嘲笑我，說驕傲的葉少也有氣短的這一天。可我換來的是什麽？僅僅是她一句，不是沒有感覺。我再怎麽厚臉皮我也有我的自尊心，她愛走就走，我為什麽還要去做徒勞無功的事？她的心根本是石頭做的，我捂不熱，我投降了，我放棄了。”

“小傑，可是你……”

“小玉，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羨慕你。你爸爸媽媽都在，都那麽關心你。你有一個大家族，你有很多的親戚，每次過年過節，你家裏都是那麽熱鬧和睦。你還有小鈴铛，其實我一直想說的是，雖然你等了兩年，可是你這兩年的等待是值得的，她現在對你多好？而且其實那兩年裏，她待你也是很好的，她從來沒有一味地排斥你，也沒有無視你的付出，故意傷你的心。我是真的很羨慕你。”

“小傑，我……”段玉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葉少，自從有了辛玲之後，他陪葉少的時間少了很多，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交談過了。尤其上大學之後，段玉更是滿心滿眼裏只有辛玲，對葉少也疏于了關心。葉少的很多事，他都沒能在第一時間裏知曉，葉少的很多情緒，他也沒能在第一時間裏感知。段玉突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葉少有事也不會主動找他了。這樣無意的疏離，讓他有些害怕。

“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葉少閉上了眼睛，段玉也沒再多言，幫葉少理了理被子，然後便回去了。

段玉給辛玲打了電話，把葉少的事告訴了她，也許辛玲能給葉少更好的安慰。

辛玲聽到葉少的事之後，在電話裏亦沉默了很久，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段段，這幾天先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你現在跟他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的。”這種時候說得越多，葉少只會越縮進他自己的保護殼裏。

辛玲想着下周三就是葉少的生日了，或許轉移他的注意力是個好方法。當初王雅桐也是這麽慢慢走出來的，總得有個過程，可時間确實是解藥。

周二晚上12點，段玉捧着一個大箱子敲開了葉少寝室的門。葉少寝室幾個夜貓子，果然還沒睡。

“诶，段公子，你也沒睡啊？正好我們在給葉少唱生日快樂歌兒呢，你也一起來吧。”葉少的東北室友向段玉招呼道。

段玉笑了笑進了屋。時隔一周，葉少情緒緩和了很多，但段玉知道，離真的放下還有很長的時間。葉少見段玉抱着個大箱子正想上前詢問，辛玲卻打來了電話。

“大兒童，生日快樂~~”辛玲歡快的聲音一響起，葉少便笑開了。

“大兒童，對不起，你知道我明天一天都有課，所以不能陪你過20歲生日了，你不要生我氣哦。至于禮物，我想現在段段應該已經抱給你了。”葉少聽到辛玲不能來，心裏很失落，這是他20歲的重要生日，他很希望自己最親近的人都能陪在他身邊。但他也明白辛玲是個以學習為重的人，所以也不好強求，只好悶悶不樂地挂了電話。

“什麽禮物啊？這麽大一個箱子！葉少先拆禮物給我們飽飽眼福吧！”大家見葉少心情不快，便趕忙想要調動一下氣氛。于是衆人繼續唱起生日歌，葉少在歌聲中拆開了禮物。

是滿滿一箱的零食。

有一些是獨屬于小時候記憶的零食，比如什麽西瓜泡泡堂、咪咪、酸梅粉、無花果、跳跳糖、果丹皮、中華丹等，這些都是80後、90後小時候吃過的零食，部分現在已經很難看到了，辛玲為了搜集這些花了很長時間，也跑遍了很多地方。另有一些是葉少最愛吃的零食，還有一些則是包裝很好看的很具有特色的進口零食。看似簡單的一大箱零食，其實辛玲花了很多心思在裏面。

葉少看着滿眼的零食，說不出的感動。忽然他看到箱子裏還有一張卡片，一打開，是熟悉的潇灑的字跡。

“致我最親愛的大兒童哥哥：

不能經歷你的童年，願陪你一起成長。

——你永遠的小鈴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