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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打理這個妝面。

葉七七轉過頭把簡聿的腦袋扳過來扳過去:“四年不見了你老了不少。”

“……”簡聿面無表情地看她,因為臉部暫時不能有太多表情所以她要保持沉默,造型師小心地看着葉七七,葉七七對于美工組的工作有獨到的天分,她負責過的道具都被一些帳號拿出來分析贊嘆做工精細又符合史實甚至暗合劇情發展等等,服裝也各有風格,雖然不都是她來設計,但她會親自把關,網上不少人大喊給服裝道具加雞腿!然而她到現在都沒吃上一個。業內有名的人,年輕而才華橫溢,就是不太好相處。

《墳茔》的景就是她叫人來搭的,簡聿都不用看,相信這個學校旁邊的美院的專業人員對于場景的把控。她們在畢業時成為搭檔,和另外幾個人,配合相當完美,可惜畢業後天各一方。這幾個人的合作被當時學校論壇熱議,而還能見面的就只剩下她們兩個。

“你想象你愛她,但是那種感情不能說。”徐導坐在她旁邊,恰巧擡頭看見林斯棠來,“正好,你盯着她,把感情釋放出來。”

真實的感情麽?不就是現實的寫照麽?簡聿緩緩擡眼,看見林斯棠坐在對面:“早上好。”

“嗯。”她的表情冰冷,但因為葉七七執意給她化了充滿火焰的妝容,竟有種高貴的只可供觀瞻的神情,帶有她的悲哀和不可言說的情感,一起化在了沉默裏,不怒自威。

那是最适合她的造型與妝面。葉七七滿意地端詳她的臉:“我的技藝又精進了不少。”

額頭的東西粘得差不多牢固了,簡聿估計,于是終于可以開口還擊了:“你胡說,人長得好看,怎麽都好看。”這種級別的玩笑屬于熟人的範疇,葉七七的區間之內,合理且不會惹人生氣,她把握了一個無形的尺度。

“要不要臉了你,得罪我我馬上給你化成阿凡達。”葉七七撥弄這她的假發,貴的要死,一直垂到大腿,烏黑柔亮,随意挽了一個髻。

“這樣好看麽?”葉七七一下子不能敲定究竟用哪種造型了,只好探過去問林斯棠,林斯棠原先見她倆瞧着,沒能插上話,就閉上了眼睛,聽見葉七七問話,她睜了眼,眼前驚豔了她的女子,就是簡聿麽……歪了歪頭:“蒼翎不該帶耳墜的。”

“唔。”葉七七沉吟一陣,一想也有理,簡聿先她一步把耳墜摘掉放在一側,沖林斯棠笑笑,只聽見葉七七訓斥給林斯棠化妝的女孩子,兇神惡煞:“你是在給一個清純少女化妝并且化成更加清純的少女,不是萬聖節舞會群魔亂舞!眼影別亂用,用基佬紫幾個意思?上世紀九十年代的風格!怎麽着你還想讓她穿個喇叭褲跳霹靂舞啊!你在創造奇跡啊女人!卧槽一個顏值逆天的人讓你手一搗鼓一下子變成趙本山了,粉絲應該提着刀來砍死你。”

“對人家溫柔點兒。”簡聿拉住葉七七的手。

在當初幾個人面前,簡聿的話總是有些管用的,葉七七嘆了口氣:“你呆一邊兒去,劉姐你來。”

林斯棠饒有興味地看着她們,簡聿原來也是有相處不錯的夥伴的,簡聿心裏自卑不敢拿人家當朋友使喚,但是這确确實實是朋友,能沖出去砸蛋糕的那種。

她想起簡聿易碎的神情,和無助的眼神。

孤獨是會沉入血液并流轉全身,變成習慣性的病症的。

那簡聿将她當作什麽呢?她來回思索,陷入“當局者迷”的桎梏,思來想去,理不清頭緒,将劇本豎在鏡子前背臺詞,其實她早已背得差不多,但因為是跟簡聿對戲,她害怕出差錯,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

她以前就不知道什麽叫緊張。

身着綠衣的輕靈少女,這是設定之一。她将腦子裏對簡聿的想法甩開,思考角色如何演繹,盡管《浮生醉》就是男主男配大家都愛我的那種瑪麗蘇類型,可她依舊覺得這女主該有些不一樣的,屬于她林斯棠特有的部分。

拍攝開始。

蒼翎身染奇毒雙眸眼紅,強撐病軀主持門派事務。

徒弟洛風顏不知師尊性命垂危跑去作死,蒼翎一下子倒在她懷裏,這是第一場戲。

葉七七說,蒼翎如果按照一般仙風道骨那種設定穿白衣那就不會體現簡聿自身的氣質,為了突出她的病軀和身為師尊的威嚴,用了蒼灰色,外衣微敞,下擺給一群助理細致地擺好。

簡聿準備進入角色,倚在榻上半眯着眼,神情憔悴。

“師尊!師尊!”洛風顏摘了一把野花飛撲進來。

蒼翎疲憊地睜開眼睛。她凝視着纖纖玉立的少女笑意盈盈地站在身側,心無雜念,不曾有過俗世憂慮,便微笑起來,才要說什麽——

她看見有個攝像機位置很不對勁,朝天拍個鬼啦!

“東南角機位不對。”

這絕對不是臺詞。

那個攝影師立馬收回手機,趕緊挪回他原本的位置,徐導把他的手機搶過來,只是給他一個白眼,但沒責罵:“再來。”

林斯棠蹬蹬蹬跑回去,回頭沖她做了個鬼臉。

簡聿突然想笑,但硬生生別了回去,“抱歉。”

“沒事。”徐導一揮手,他看簡聿的眼光非同尋常。他想,他要怎麽過渡,才使得簡聿獨攬大權變得自然。

黎安安一如既往地低頭玩手機,仿佛這世界上的事情都跟她沒關系似的,這是她自始至終的淡漠态度,她知道林斯棠不喜歡助理跟屁蟲一樣照顧,楊叢落沒有這樣的明智,盯緊了林斯棠就好像狗盯着盤子裏的肉一樣。所以林斯棠才對楊叢落敬而遠之啊……

每個人身上都有屬于自己的屏障,範圍大小依據個人而定,那是屬于這個人生而為人的*權,底線,和不願提起的傷疤。再怎麽親密的人都不應當越過這條屏障去挖掘自己所好奇的東西。只有這個人願意将這部分內容剝離出來,知曉秘密就不必稱之為入侵,誰都不是依附誰而存在的。

大家各自懸空,自成一體。

“通關了?”楊叢落湊過去問她,她沒答話,她從來沒有将一個游戲玩通關過,手機應用密密麻麻都是她玩到半截的游戲。

“沒有,你安靜點兒。”她苦大仇深地劃着屏幕,咬牙切齒地看着小男孩啪唧一聲摔下山崖,游戲結束。“都怪你。”

“……”楊叢落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只能委屈地看着黎安安果斷地退出,開始玩一個猜數字的游戲。

“師尊?師尊——”洛風顏跪坐在地上,蒼翎躺在她懷裏雙眼緊閉,那些開得爛漫卻被摘下來的野花依舊姹紫嫣紅着,散落一地,她又驚又怕地将蒼翎抱緊,眼淚滿溢,打濕了蒼翎抱緊,眼淚滿溢,打濕了蒼翎的臉頰。

“特寫——”徐導一指揮,顯示器裏,林斯棠的眼眸浸透了悲傷與驚懼,淚水順着面頰淌下來。

實在動人。

“過。”

簡聿睜開眼,從林斯棠腿上滾下來,爬起身,向林斯棠遞出一只手:“喏,腿麻了吧!”說着就聯想起來昨夜她也腿麻,一頭撞進了林斯棠的懷裏,不由得笑起來,但惴惴不安。

誰知道林斯棠突然就很不領情,雙腿歪向一側,雙手拄地:“哎呀寶寶摔倒了要師尊親親才起來。”

攝影立馬錄下來當花絮,徐導用劇本擋住臉,微微一笑。

“……”很會玩。

簡聿沒有理她,轉頭矮貴冷豔地走了。

Chapter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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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拍攝順利地進行着,所有人的狀态都比較滿格,中間過程很平淡無奇,直到落日帶着它最後的光輝沉入山中,晚上還有兩場戲要拍,明天得吊威亞拍打戲。這是規劃,徐導像宣讀聖旨一樣告訴導演組這個事情,大家蹲在地上扒盒飯像民工一樣随遇而安。

簡聿比他們好一些,頂着【友情出演】的名號也可以歸到演員組的範疇,她還有個小凳子可以坐,衣服下擺長長的如同婚紗一樣垂挂在地上,冬天盒飯容易冷,她裹着羽絨服,狼吞虎咽着。

“簡聿聿,我們對一下臺詞好不好?”聽見前三個字的稱謂,簡聿就不必回頭,她用最快的速度喂飽了自己,噎得直翻白眼,順了順氣,她四面八方找劇本,低頭翻閱着,手指凍得發紅。

“哪一場?”

林斯棠長腿一跨,邁到她面前:“你随意咯。”

“……”随意是哪場?

簡聿沒吱聲,捂緊衣服站起來,将凳子放好,不遠處齊桑那邊有另一條還在拍,少年眉目,扮相俠氣,身材挺拔,在荒野中迷路。

她一直有一個想法,但是很久了一直都在醞釀階段,不足為外人道哉。她望着齊桑,隐約覺得這人與她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但是感覺這東西太難以琢磨,她也就一直忽略。來自于同類人的直覺。

“齊桑是不是很帥?”林斯棠一個熊抱,從背後把她攬在懷裏,下巴抵在她右肩上,眼神意味不明。

“你很沉诶——”簡聿故意說着,眼神掠過她的臉,假裝很正經地回答,“很帥。”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鮮肉了?”林斯棠依舊不松手,擡起一條腿來要往她身上挂,像考拉熊一樣攀爬上去,簡聿順勢背起了她:“是啊!畢竟人家是小鮮肉嘛!”

伐開心。

“我也是小鮮肉啊你不考慮考慮我嗎?”林斯棠第一次這麽直白地試探簡聿。

“……”簡聿沉默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說道,“你是女孩子啊不在考慮範圍內。”

試探失敗。林斯棠像被打入冷宮一樣心裏涼涼的。

簡聿好直啊——

一般情況下,不是應該直接放棄麽?否則會感到很痛苦的。

她想起圈子裏不少過來人語重心長地教導別人:千萬不要愛上直人。

嘆了一口氣,從簡聿背上跳下來,化妝師過來拉她去補妝,她還有幾場戲要拍,可簡聿今天就算是收了工,當然導演組的工作除外。

“你也很好。”簡聿補了一句。

“哪裏好?”

“長得好。”說完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長相還用得着多加贊美嗎?這句話說了跟空氣似的,和沒誇一樣,轉過頭自己把額頭上的寶石扣了下來,葉七七心疼地不行說她太浪費暴殄天物那可是碧玺。

沒把簡聿吓住,又沒有摳壞,葉七七就是想着法兒的要和她說話,自個兒腦門兒扯得生疼還沒算賬呢,粘得也是牢固。背對着林斯棠沒敢看她表情,萬一一個心疼上去擁抱一下,得,火焰一燒起來就鐵定收不住了。

彎下身子把羽絨服扣子解開,凍得瑟瑟發抖跑去換衣服,氣概倒是挺豪邁的,美工組幾個助理跟着肝兒顫,跑過去幫她脫衣服,都是真絲的,挂一下可了不得。葉七七把一盒眉粉擋在嘴前張望了半天,她也就納悶兒了這倆人怪不得桃色新聞泛濫呢,相處模式每天都在發糖,就跟小情侶打情罵俏似的怎麽就是不見确定關系?

娛樂圈裏面喜歡跟同性在一塊兒的多了去了,不過大衆知道的也就是鳳毛麟角,很多深櫃不顯山不露水的。葉七七也納悶兒怎麽到了簡聿這兒就跟大姑娘上轎似的看着心絞痛,葉七七不是事兒媽,但看見簡聿假裝對林斯棠沒感覺那模樣她就恨不得像擰麻花兒一樣把她們擰巴擰巴擠在一塊兒去。她都這麽豁達了兩位當事人還月朦胧鳥朦胧的也是沒勁。

總而言之,當她看到林斯棠出櫃的話題時腦袋一熱戳了進去,結果看見了失蹤人士簡聿,恨不能買兩挂鞭炮慶祝簡聿脫離渣男李政佑,結果到了劇組真看見了,合着八字兒還沒一撇。簡聿愛且深愛着李政佑,在大冬天狂風吹起一地白的凜冽天氣給他買早餐,在雪地裏凍上一個小時等他。為他一個微笑可以高興半天,懷了他的孩子又怕給他添麻煩,自己悄無聲息孤身一人把孩子拿掉。

在葉七七心目中,跟李政佑比起來,林斯棠簡直自帶聖光還撲棱着翅膀。

而那位已經被美化成小天使的姑娘對鏡自照,表情有些幽怨。

葉七七雙手抱胸看了看她,聳了聳肩沒再理會。

那位祖宗心情不好了,楊叢落立馬撲過去:“不舒服嗎?”她看着林斯棠的眼睛情感真摯,但是這感情也只屬于粉絲對愛豆的真心實意,林斯棠嘆了口氣,別過頭不想看她,想了想這可是自個兒失散多年的親妹妹,于是扭過腦袋來:“你自由地去玩兒不好嗎?”

“可是我是你經紀人啊!”

“……”真是一個無可辯駁的理由,林斯棠立馬就不說話了,長籲短嘆的總覺得心情更加不舒服了,遠遠看見黎安安跟手機搏鬥就跟看見救星似的:“安安!”

“唔?”黎安安暫停了游戲,林斯棠主動叫她這是很少見的,上一次主動叫她是給一個特別拽的女演員買飲料,她買回來之後嫌棄她速度慢,把飲料扔在地上了,這是明明白白地打了林斯棠的臉,黎安安看了一眼林斯棠的臉色,發現她臉色平靜,好像沒有這回事一樣,于是明白了這是林斯棠小不忍則亂大謀的表現,那個女演員是帶資進組的情商捉急,于是她低頭撿起來,道歉後耐心地問她還需要點兒什麽,照辦之後才相安無事。她最怕遇見這種不可一世的演員,用誰助理都跟用自個兒的似的,林斯棠只有她一個助理,同時也是不錯的朋友。她忐忑地走過去:“怎麽了麽?”

“把這個人随便帶到哪裏去玩都好,我給你報銷,加油!”林斯棠語重心長地說了這番話,擡眼看楊叢落,“你也加油去玩,不用跟表姐客氣,我想靜一靜。”

“……”楊叢落挺郁悶的,林斯棠這防火防盜防表妹的政策太明顯了喂!她又沒有什麽非分之想!

“嗯。”黎安安攥住楊叢落的手腕,硬是将她拖開,忠實地履行着職責,表情大義凜然。

“你幹嘛那麽聽她的話?”走開一段距離,楊叢落才敢表示不滿,黎安安一個白眼跑過去,還伴随她一如既往的冷漠臉:“我是她助理啊,不聽她的聽你的麽?”說完把楊叢落上下端詳了一遍,徑直走了。

“帶我去哪兒?”

她踩着小碎步奔過去追上那個一直冷漠臉的女人,四周除了水泥路就是電線杆,荒煙兒得讓人頭皮發麻,好歹有個人可以做伴。

“溜達呗,你看不出來林斯棠只是想讓你安靜下來不要吵吵麽?”旁觀者清是永恒的真理。

楊叢落委屈地想哭,她又沒把林斯棠怎麽着,就莫名其妙地惹人讨厭了,挺傷自尊的,一腔熱血向東流了,簡聿也沒見對她多好啊還老貼人家……

心理不平衡!寶寶生氣可是工作還是要做的。

她想起簡聿先前那神秘莫測的一句:“在首映前,就當它有,好麽?”

簡聿不是被換了麽?能這麽好心繼續維持假裝的暧昧,只為了《自殺幻覺》這個跟她基本沒什麽關系的戲炒作麽?真是看不懂。

她自然不知道簡聿真的動心了。

“後天我跑雲南那邊搭景,你不是明天拍完打戲後在這邊就沒事兒了麽?”葉七七截住了簡聿,用胳膊肘狠狠戳她,“跟我一塊兒過去吧,你得看看合适不合适,說起來陸微奕在那邊體驗生活來着,聚一聚?說不定你還可以搶她一個劇本拍一拍。”葉七七啃着豬蹄笑得猥瑣。

這話說得帶有陰險狡詐的密謀的感覺,一丘之貉。葉七七慫恿簡聿趕緊跑路離開這兒順帶陪自己在路上唠嗑,又有一句話叫做“小別勝新婚”,她想看看簡聿跟林斯棠分開幾天會有什麽反應。

無形之中把陸微奕推出來當擋箭牌葉七七心裏也是惴惴不安的,不知道陸微奕會不會生氣,按理說文學青年不應該跟她這種小老百姓計較。簡聿原本挺猶豫的的,劇組大家都在忙碌結果就她一個人溜達着去享受風景,徐導挺厚愛她的,這樣會不會辜負他的期待……結果一聽見陸微奕的名字她的表情立馬變了,心裏醞釀的計劃開始伸展觸角,漸漸成形。

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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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微奕是個作家,平時也被她們逼着寫寫劇本,但是陸作家一向自視甚高不太瞧得起編劇這種高級碼字工,一般不肯輕易動筆,但是人家肚子裏的素材庫和腦洞足夠豐富,稍微從手指縫流出一點兒就足夠動人。簡聿駕馭不住她的劇本就把臺詞全删了,就有了《墳茔》,成片一出來陸微奕表示她想殺了簡聿,說她沒那金剛鑽不要攬那瓷器活兒,做出來一點兒原著的感覺都沒有。但還是自己驕傲地逢人就安利《墳茔》,無形之中拉了不少票來。心口不一的模樣總被大家拿來取笑。

況且陸微奕一直對簡聿說,你就是鐘子期,我就是俞伯牙。

“後天麽?嗯好,我去訂機票。”簡聿立馬點頭應允,“那朱博文他們能聯系到嗎?”

“都一直聯系呢,就你一個失蹤人口,我們還打算跟你幹呢結果你溜達跑了,我還以為你飛升當神仙了呢,沒心沒肺的都不聯系我們。”葉七七憤怒地指責簡聿,“說好的主心骨呢!”

“……”簡聿低頭背鍋認罪。

“李政佑這會兒不聯系你了吧!”

“……”這要如何開口?難道她要老老實實地告訴葉七七自己賊心不死為了李政佑的弟弟得罪了公司元老,結果淪落此處出賣臉皮抛頭露面嗎?估計葉七七會提着刀殺向李政佑并在此之前把她狠狠數落一頓。

這麽回想起來自己真是傻得要命。簡聿尴尬地不知道說什麽才好,表情像個小媳婦一樣充滿遲疑。葉七七一看就明白了,扯開嗓子就開始數落她了:“你還對他念念不忘你是不是傻,他從來沒想過你,你就算變成白天鵝了在他心目中你也還是醜小鴨,你倆真是絕配,你賤他渣!”

旁觀工作人員往她們這邊觀望,連帶林斯棠也聽見了這番話從而心情複雜,齊桑緊了緊護腕垂下頭不知心理活動如何翻江倒海。

簡聿漲紅了臉,抓緊了葉七七的胳膊帶她逃離這裏。

她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再也不要出來,葉七七的嗓子不用金嗓子喉片也聲如洪鐘穿透力極強,情緒一激動音量鍵就失靈,只差修煉千裏傳音的功夫,比獅子吼都厲害。

“沒有,我當時蒙圈了而已。”她倆站在牆角說話,簡聿解釋地唯唯諾諾含糊不清,她說了如何如何遇見李政希又如何如何碰見李政佑,腦子一抽就答應了如何如何,半晌把事情說清楚後看見葉七七扶住了額頭:“就是說,你現在對李政佑死心了是吧?”

“是……吧。”簡聿不太确定自己這點兒出息。她不确定自己再看見李政佑對自己好點兒就趕緊讓感情死灰複燃。

葉七七是聰明人,上去就往簡聿那堆情感的死灰上面澆上了一桶冰水:“你跟林斯棠怎麽回事?”

“假的,假的。”簡聿趕緊矢口否認,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嘁——”葉七七撇撇嘴,“那你倆打情罵俏那模樣我們可都看見了。”

“沒有——”簡聿試圖繼續否認,結果葉七七卻不給她機會,上去握着她肩膀像篩糠一樣狠狠抖落幾下,“別着急否認,你對林斯棠什麽感覺你自個兒清楚,等下我給你做個示範。”

葉七七将簡聿拉進自己懷裏,給了個結結實實的擁抱:“你跟我擁抱的時候你會心跳加速嗎?就那種心髒好像要上天似的不跟你過了的感覺有嗎?”

簡聿僵了僵,當然不會有,葉七七跟個男人一樣豪邁。

不達目的不罷休,葉七七将唇湊向簡聿耳後,吐氣如蘭:“我對你這樣你除了癢和抗拒還有別的想法嗎?會有感覺嗎?想要回應嗎?”

“你——好惡心……”簡聿下意識想要後退,葉七七一個白眼:“閉嘴!配合我!”

于是簡聿規規矩矩聽葉七七在這裏示範,她對葉七七并沒有什麽反應。可是想到這一層她突然心驚膽顫,她将林斯棠與其他個體分離開來了,并不是如她自己所堅持以為的,對一般女性朋友的不尋常的好感。

她好像布偶娃娃一樣任由葉七七擺弄,好像葉七七手下的石膏像一樣。最終葉七七放了大招,在她唇角留下一個吻,輕得不可感知:“這樣會感覺到愉快嗎?”

所有答案都交彙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呼之欲出的問題。葉七七松開她,嫌棄地擦了擦嘴:“為了幫你好好認識認識,我不惜犧牲初吻為你開導,記得啊等你發達了請我吃飯好好補償。”

“等你發達了”是葉七七經常用的一張遙遙無期的欠條,葉七七經常叫別人發達了就如何如何,目前為止還沒人還她。

“初吻……你交過不少男朋友啊喂……這鍋我不背,而且一股豬蹄味兒我也很不舒服好嗎!”簡聿反而釋然了,雙手一攤。

“啧,跟同性的初吻給了你啊!”葉七七義正言辭,“好了走吧,怎麽選擇你看着辦吧!”

“……”簡聿看着葉七七雄赳赳氣昂昂的背影,有些坦然,她想,葉七七應該是她的朋友吧!如此,自己的過去也應該得到原諒,那種孤獨的陰影得到寬恕,從而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了。

雙手搓了搓放在唇邊呼了一口熱氣,鼻尖冰涼,她揉了揉自己的臉,努力振奮起精神來。

她是喜歡着林斯棠的,那林斯棠呢?她有點兒不明白這種你來我往的感覺,迄今為止她也一直只有單戀着的無望的愛情,她不知道如何被愛,也不知道如何探尋對方的心意,她只會笨拙地對對方好。但是當初那種近乎絕望的感情她都經歷過了,還沒有勇氣去追下一個小姑娘麽?

話說回來,正因為那是一個小姑娘,她才會忐忑不安,那是一條寬闊的又深不見底的鴻溝,裏面寫着年齡,身份,性別,社會輿論等一切阻礙因素。

所以究竟應該怎麽辦嘛葉七七你說清楚啊喂!

她一拍腦袋,離開了那個角落,沿着那條很黑很暗的路回片場去,徐導将手縮在袖子裏,像放羊的老頭子一樣蹲在那兒笑,她趁勢走過去說她想提前去雲南哪裏,允準了之後她開始在人群中尋索林斯棠的身影,卻是徒勞的,應該是去廁所了吧!

齊桑站在一旁笑着問她:“找林斯棠麽?”

少俠好眼力。簡聿沒有回答他,反而想起了什麽:“齊桑,你現在還沒有和經紀公司簽約過吧?”

“沒有,齊桑是單打獨鬥闖天下的!”齊桑爽朗地回答,饒有興味地看着簡聿,總覺得她似乎是有點兒計劃似的,而且這感覺越來越強烈。簡聿若有所思,但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以後願意幫我個忙麽?”

“這得看是什麽忙,空頭支票我可不簽。”齊桑壓低了聲音,“簡導是想單幹嗎?”

“……還在考慮,答應我不要聲張。”簡聿驚訝于齊桑有不同于外表的敏銳思維,自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不再想,低頭下去,聽見齊桑爽快地答應了,才松了一口氣往旁邊走去,還有最後一條戲要拍,大部分人可以收工了,聽說林斯棠提前回去了,自己一個人,沒帶助理,助理遛經紀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真是個有意思的說法,簡聿笑着晃了晃頭,往那棟小樓走去了。

她們的窗口是嘿的,簡聿擡頭望着那一片漆黑有些不安,跑上去之後發覺并沒有鎖門,皺起眉頭壓下所有亂七八糟的想象,推門而入,黑暗讓她失明。

摸到開關拉開了燈,發覺床上被子亂成一團,衣服也扔了一地,滿地狼藉。

遭賊了——?簡聿第一反應是這個,老好窗簾四下環顧,沒有林斯棠的身影。小小一個房間怎麽藏得住人?她立馬蹲下去查看床底,也是空蕩蕩的,賊不在這兒。

她腦子裏浮現出無數密室殺人的小說的電影場景,突然發現林斯棠的東西沒缺什麽,這才松了一口氣,暗自為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感到好笑。心情大好地跪在地上為林斯棠疊好衣服整齊放好,門闩咔嗒一響,她回過頭來,林斯棠頭發濕漉漉地站在門口皺眉看着自己:“約會回來了麽?”

哈?約會?跟誰?

簡聿被這句話震驚到了,半晌說不出話來,只眨巴着眼睛看林斯棠坐在床上敷面膜,氣壓低得令人生畏:“跪着幹什麽,地上涼。”

“……”簡聿像聽到了指令的機器人一樣站了起來,愣愣地看着林斯棠敷好面膜後跳下床來,用九牛二虎之力把兩張床分開。

……那之前大張旗鼓合在一起是幹啥!

“你怎麽了?”實在有點兒詭異就跟鬼上身了似的,簡聿頭皮發麻,“有人欺負你麽?”

“沒有啊,只是你有女朋友的話,我們同床共枕會被誤會的。”林斯棠扶着面膜微笑了一下,“《自殺幻覺》賀歲檔上映,話題也炒得差不多了,我們應該适可而止了不是嗎?”

女朋友!?簡聿心中千萬條單身狗淚奔而過。

合着她看見自己跟葉七七的那一幕麽!這可不是錯位就解釋得清楚的,但是又确實不是那麽回事……這該怎麽解釋呢還真是千古難題。

“葉七七不是我女朋友。”她嗫嚅着說道。

“不是你朋友,——那您的私生活不是很能見人啊。”林斯棠的臉被面膜遮着,看不清楚表情,“您要擔心娛記哦。”

林斯棠今天真的極其不對勁,簡聿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為,憋得面紅耳赤她要解釋自己跟葉七七的行為究竟怎麽回事,就勢必要說到自己對她的感情,可這話如果說出口,林斯棠萬一反感了怎麽辦?那可真的就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進退為難,舉步維艱,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懊惱地坐到床上,只好說道:“不吹幹頭發麽?會頭疼的。”

“不用你管。”林斯棠躺到床上,拉好被子閉眼。

所以歸納總結起來也只是這只貓傲嬌了炸毛了的表現是嗎?簡聿覺得好方啊,蹑手蹑腳地走過去推她:“起來吹頭發。”

“不。”翻了個身,林斯棠把被子夢到頭頂,難過地想哭。她以為簡聿是直人的!哼結果就跟葉七七那樣那樣,那她算什麽啊!幹嘛對她那樣子好啊!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啊哼!

“……”看來是真生氣了,簡聿跪在床邊,膝蓋抵在地上,冰涼冰涼的,她腦海裏思緒萬千,心中五味雜陳,最終只好說,“我後天去雲南。”

“去就去,跟我有什麽關系。”林斯棠甕聲甕氣地說道,“我算什麽啊?”

“……”簡聿很憂郁地看着被子隆成一座小山,往下拉了拉被子把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露出來,對方立即把被子又扯上去,她的手僵在半空,也不知道怎麽辦好了,只好摸摸那腦袋的位置,小聲說道,“你是很重要的人啊!”

話音輕得毫無重量,簡聿不知道林斯棠有沒有聽到,但她自己确實是将心裏話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口,林斯棠确實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甚而至于是最重要的人之一。

林斯棠沒有動彈。

她嘆了一口氣,關了燈,鎖好門,将自己扔上床去,蒙上被子,阖上眼睛。

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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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狀态一直持續到簡聿和葉七七帶一部分人員到另一邊的拍攝場地時還沒有結束,林斯棠下意識屏蔽掉了關于簡聿的所有信號假裝和自己沒有關系,看向葉七七的眼神充滿不善充滿敵意,到拍戲時卻是另一個模樣,充分地展現了一個演員的基本素養。

郁郁寡歡地前往雲南那邊,在林子裏進行野外的拍攝,反派的大本營就在此處。這裏沒有簡聿的戲份,但是她在葉七七的幫助下順利地成為了這個小分隊的主要統籌規劃,順帶說不知道為什麽,整個劇組的人對她都十分順從好像她才是這個劇組的核心一樣。為了節省時間,這裏許多戲份會提前拍攝完成。

林斯棠變得杳無音信,她許多短信過去都石沉大海。簡聿就差跪在那兒給她磕頭道歉了。葉七七過來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她進展如何啊,眉飛色舞的一臉吃喜糖指日可待的模樣。簡聿心情複雜地搖了搖頭:“不,她是直的。”痛心疾首扼腕長嘆。

這話如果被林斯棠聽見了估計會笑成智障,林斯棠一直知道自己不怎麽直。披着各種馬甲混跡于百合論壇或者其他,但也是礙于明星身份從沒表現過而已,但是同類人總有種相互召喚吸引的直覺,能在人群中看見同類,她們有相同的神情。大家多少會猜測她是不是有那麽一絲不直的氣息,因此林斯棠經常被人叫“老公”,很大程度也有這個原因,當然,不是全部。

林斯棠拍《暮歸何處》時與齊桑有一段吻戲,但是齊桑在林斯棠還沒有表态的情況下就表示要借位拍或者幹脆不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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