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不遠處的白色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頭發花白的幹瘦老太太笑眯眯的走過來。

直直走到宋燦面前拉住她的手，滿眼欣喜的看着她，看她亮晶晶的眼睛, 上下打量一圈才感嘆道，“好, 真好。”

還沒等宋燦說話，就擡手抹了抹濕潤的眼角。

聲音有些微抖, “可奶奶覺得你怎麽瘦了？”

“氣色也不好，怎麽這麽白？”

先笑後哭, 變得特別快。簡直是如疾風一般。

一時間宋燦覺得自己聽到了那首全國聞名的BGM——一剪梅。

雪花飄飄, 北風嘯嘯……

“奶奶, 我這好不容易捂白的。”輕晃奶奶的手，宋燦笑容軟糯, 格外乖巧，歪着頭看她，“我瘦了不好看嗎？好不容易瘦的吶！”

嗓音裏含着絲不易察覺的嗔怪。

老太太輕輕抽噎着，擡手遮住鼻子和眼睛，忙垂下頭，“好看好看。”

這副強忍不哭又心疼她的樣子看得宋燦眼熱。

“行啦，別哭啦，你要哭了燦燦心裏也難受。”王奶奶走上前大咧咧的給另外一個王奶奶塞了張手紙。

“好啦，麗萍你別哭啦。”

宋燦奶奶抹了一把眼淚, 幹瘦的手指回握她的老閨蜜，“知道了鳳花。”

“哎呀！”鳳花圓眼怒瞪，“說了不要叫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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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扭頭看着對面賞心悅目的一雙小兒女，“都叫奶奶也分不清，這樣吧, 你倆就叫我花花，叫她萍萍！”

西慕：“……”

宋燦：“……”

有些悲傷心酸混雜着喜悅的重逢氣氛就被這麽無情打碎了。

宋燦奶奶聽了忙拽住西慕奶奶的手，低聲說，“這像什麽樣子！”

一邊擦眼淚一邊想了想，“要不然從老頭子的姓？”

“嗨呀！”西慕奶奶傲嬌仰頭，“我都當了一輩子他媳婦了，我才不要，我就是王奶奶，要不叫我大王奶奶。”

西慕奶奶比宋燦奶奶稍微大那麽一點。

“然後叫你小王奶奶，”說完老太太開心的不得了，“這咱倆湊到一起就是個炸啊！大小王！”

小王奶奶破涕為笑。

一時間房間裏熱熱鬧鬧的，宋燦在一旁看着心裏也暖洋洋的。

而站在她身邊的男人也一直凝望着她，看她軟糯的神情，整個胸膛都軟了。

小王奶奶昨天晚上到的濱城，西慕拜托高斯把她接過來之後就直接送到君海雅庭了，大半夜沒折騰老太太，想着給宋燦一個驚喜。

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一陣驚魂，可真是湊巧了，還好昨天沒接到老房子去。

讓兩個老閨蜜聊天，西慕和宋燦主動攬了做菜的活。

宋燦今天起的晚，雖然煮了面但後來急忙出逃之前沒來得及吃就直接倒掉了。

現在餓的也前胸貼後背。

廚房裏，西慕把透明玻璃門拉上。

轉頭認真的凝視着宋燦，“要做什麽？”

門一拉上，狹窄的空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西慕直直的看着她，眸色幽深要把她吸到裏面去似的。

可她似乎無所察覺。

好像真把他當成了西慕哥，關系退到略顯疏離的距離。

“冰箱裏有什麽啊？”宋燦自然而然的往冰箱那邊走，打開冰箱門之後看了一眼。

可別說，裏面東西還真不少，塞的滿滿當當的。

詫異的看了一眼高大的男人，“這都什麽時候買的啊？”

他們幾個不剛被記者追的四處逃亡，剛在這落腳。怎麽冰箱裏就滿了。

剛一進來這房子明顯這也沒住過的痕跡啊。

随即一個想法湧上心頭，宋燦側眸狐疑的看着他，然後恍然大悟。

難不成還是個連環計？

他家小姑娘的眼神西慕一下就看明白了，連忙往前一步低聲解釋。

“被記者拍我真不知道，但之前是想一起在這邊過年的。”

所以這可巧了，要不然潇灑恣意的西慕怎麽可能這麽配合的下樓去接受采訪呢？

說實在的，心裏還挺感謝這些記者朋友呢。

兩個人在廚房裏做飯，看着西慕削土豆，燙西紅柿皮的動作，宋燦訝異的瞪大眼睛。

“你會做飯了？”

聞言西慕輕笑一聲，“之前你拍MV不是給你做過嗎？”

一句話聽的宋燦恍然，想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道，“我以為你是糊弄我的。”

西慕側頭無奈的看她一眼，濕淋淋的大手

拍了一下她小腦袋，聲音無奈縱容，“糊弄你什麽啊。”

說話間定了今天中午要做的菜，現在已經不早了，怕餓着兩個老太太就不做什麽大菜了。

生灼西生菜、蒜蓉西蘭花、西紅柿雞蛋和孜然羊肉。

兩個人一個人洗菜一個人切菜，搭配默契。

咔噠咔噠的刀聲和着排油煙機的風聲，不大的廚房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兩個老太太在外面看着滿意的眯起眼睛，激動的拍了拍對方的手，對視一眼都看懂了對方眼裏的話。

——他們的小狗崽子，就在路上啦！

兩個老太太坐在沙發上，隔着玻璃門滿心歡喜的看着裏面的一雙小兒女。

大王奶奶擡手捅了捅小王奶奶的胳膊，“你跟沒跟燦燦說過你好喜歡她呀？”

聞言小王奶奶愣住，吞吞吐吐的一臉羞澀難為情，“這，這有什麽可說的，再說了，怎麽說啊！”

“那怎麽了嘛！你跟燦燦說喜歡她怎麽了嘛！”

“嗨呀，那不是……多不好意思啊！”

小王奶奶從小被嚴格管教，大家閨秀不要輕易直白表露感情，那樣不端莊。

從小樹苗的時候被這樣管教着，長大之後反倒不知道怎麽表達了。上了歲數之後更是。

“這有啥害羞的吶！”

“燦燦攤上那麽個爸媽過的多辛苦啊，日子都是苦的，你這個做奶奶的還不給她喂點糖？”

擁有火眼金睛的大王奶奶已經看出了大孫子面臨的困難，能幫一把是一把。

“哎呀咱們老臉皮了還怕啥呀？”

大王奶奶湊到小王奶奶耳邊，“你要不知道怎麽說，那我教你！”

廚房裏，西慕也在努力。抿唇思索片刻之後才試探着開口。

之前混不吝的慵懶勁兒收斂的幹幹淨淨，稍微有了那麽點他年紀該有的成熟穩重。

“今天害怕嗎？”西慕從宋燦手裏把不鏽鋼盆拿過來，把裏面的水瀝幹。

宋燦輕抿嘴唇，“還行。”

“我覺得我們這次配合的還挺好，下次也想着點我啊。”西慕自然而然的提意到。

他還是對宋燦之前遇到事情連說都不說一聲的事有些郁結。

宋燦沒說話。

他又上前一步把火打開，熱鍋下油。

蔥香蒜爆鍋後，滋滋的油聲，要下菜的時候回眸看了一眼宋燦，“站那，油嘣到你。”

沾着水珠的翠綠西蘭花一下鍋，果然傳來噼裏啪啦的響聲。

西慕不着痕跡的往前邁了一步擋住後面。

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挺闊的後背，寬厚的肩膀，還有細窄的腰身。一時間感慨萬千，他真的變了特別多。

都知道幫她擋油珠了？

不免有些感概，如果是她生日之前他就這樣，他們該多幸福啊。

然而這都是瞎想。

沒想到說好了兩個人一起做飯，西慕就讓宋燦站在那看着，一個人不言不語的把四個菜都做了。

中間空當的時候還熟練的把米飯也給焖上了。

跟之前餓着連面都懶得煮，餓的時候就喝水充饑曾經的他判若兩人。

要是陳啓臣和高斯現在也在這，估計得被驚得雙目脫眶，啧啧稱奇。

不到半個小時，四道菜就做好了，米飯也同時跳閘。

宋燦要去端菜盤，一下被西慕攔住，“去擺幾個隔熱墊。”

宋燦毫不留戀轉身出去，一點都沒多留的意思。男人看着暗自嘆氣。

等宋燦擺好隔熱墊再回去要端菜得時候，就看男人已經用餐步墊着，一手一個盤子快步過來。擦肩而過的時候還囑咐了一句，“幫哥哥盛個飯。”

擡步去廚房盛好飯，西慕已經把菜都擺好了。

自然而然的回來把她面前的幾碗米飯一起端着走了，還瞥她一眼，“拿筷子過來就行。”

反正就是沒讓她碰熱盤子。

四人餐桌，兩個奶奶已經在那一邊落座。宋燦只好和他坐在另一邊。

等拿着筷子過去坐下的時候，宋燦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就愣住了。

他的手指肚都紅了，手指上也有幾個紅斑點。

在他冷白的皮膚上顯得更加明顯。

被燙了嗎？還是油嘣的？

“真是辛苦你們啦，這麽快做了好幾個菜。”小王奶奶笑眯眯的。

“都是燦燦做的，燦燦辛苦了。”西慕神情自然的接過話，然後起身到廚房把剛燒好晾溫的水壺拿過來，又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冰凍的可樂用手握着。

回到餐桌邊給三位女士把水杯倒滿，西慕坐下之後把冰凍的可樂瓶放在腿上。

在餐桌下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左手一直握着。

宋燦垂眸看了一眼，又挪眼看着他英俊迷人的側臉，舔了舔嘴唇，想問又有點遲疑。

察覺到宋燦的視線，西慕側頭看他，用眼神詢問怎麽了？

宋燦輕輕搖頭，抿唇轉過去。

中午飯開始，吃了幾口之後，西慕突然提意，“我們去三亞過年怎麽樣？”

瞥了眼旁邊沉默的小姑娘，西慕又添了把火，“這邊冬天太冷，你們兩個上歲數膝蓋關節都受不了涼，記者們追的緊，天天窩在家裏也怪難受的。”

“正巧宋燦現在還有假期，她之前工作也挺累的，我們就一起出去玩幾天？”

兩句話把小王奶奶和宋燦都給說動心了。

小王奶奶聽着孫女工作辛苦，又想起她那個不争氣的兒子，幫着別人帶孩子那麽起勁，結果委屈自己孩子。一聽就想讓宋燦去輕松輕松，好好出去玩玩。

她大孫女這麽多年，還沒出去玩過呢！

而宋燦一聽西慕這麽說，想到她奶奶這些年為家裏操勞，根本沒享過什麽福，也動心了。

暗自在心裏算了一下，賬戶裏的錢買房子不夠，但是帶奶奶出去玩幾天她還是舍得的。

就一拍即合了，想到要出去一起過年，兩個老太太開心的不得了，喜笑顏開。

等到晚飯尾聲，小王奶奶才想起來，拿出随身的白色碎花手絹擦了擦唇角才問，“你倆是處朋友呢嗎？”

一時間只有響脆餐具碰撞的聲音，餐廳裏空氣瞬間凝住。

“我們沒在一起奶奶，之前只是誤會。”宋燦垂眸小聲的說，“西慕哥人特別好，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真的呀？”小王奶奶訝然，“我以為你倆在一起呢！”

“就新聞不都寫了！”

小王奶奶覺得這報紙上的白紙黑字還能騙人呢？

“真沒有奶奶”，話音微頓，餐桌下面宋燦踢了一腳西慕的腿，“不信您問他。”

小王奶奶連忙挪開視線直勾勾的看着西慕。

西慕雙眸幽深看着宋燦，最後輕聲嗯了一聲。

聞言大王奶奶同情的看了一眼她大孫子，可憐吶！

飯後，西慕和宋燦收拾碗碟。

大王奶奶擡起手臂捅了捅小王奶奶，又用下巴點了點宋燦的方向。

十分鼓勵的看了一眼小王奶奶，還握拳比劃着給她加油！

小王奶奶皺巴巴的臉蛋騰的一下就紅了，嗫喏的看着大王奶奶，然後就看大王奶奶兇巴巴的瞪眼看她。

起身走到宋燦身邊，拽了拽宋燦的袖子，壓低聲音，幾乎只有氣聲，“過來，奶奶跟你說句話。”

拽着宋燦走到牆角，又回頭看了眼一直往這邊看的大王奶奶。

小王奶奶破罐子破摔般下定決心，狠狠的閉上眼之後，支支吾吾的，“奶奶……可，可喜歡你了，你是奶奶最大的大寶貝。”

聽到這句話，宋燦先是沒有反應過來。

在意識到奶奶說的是什麽之後，訝異的看着她。

然後不過一兩秒之後，雙眼就覺得有點熱。

開口之後，下一句好像就沒那麽難了。

“你那個爹不靠譜，有什麽事就跟奶奶說。”擡手溫柔的捋了捋宋燦耳邊的碎發，聲音溫柔慈祥，“奶奶現在才六十，努力活到八十給你撐腰，好不？”

“燦燦別怕啊。”

一聽這句話宋燦再也忍不住，平時冷靜的面具被擊得粉碎。

擡手捂住自己的臉，再也忍不住了。緩緩蹲下趴在膝蓋上，小聲壓抑嗚嗚的哭。

像一個，真的才二十歲的小姑娘。

哎呀，這怎麽還哭了！

小王奶奶急的跺腳，回頭對着大王奶奶呲牙咧嘴，意思明明白白的，你看你出的這馊主意，孩子都哭了！

忙蹲下，對着宋燦小聲的問，“你哭什麽呀，不喜歡聽奶奶說這些話嗎？”

宋燦一邊嗚嗚哭一邊搖頭。

壓抑的哭聲比失聲痛哭聽的更讓小王奶奶難受，她眼睛也跟着紅了，擡手溫柔的摸了摸宋燦毛茸茸的頭頂，布滿皺紋的嘴唇微微顫抖，“我燦燦這些年不容易，受了大委屈了。”

回憶起過去，小王奶奶也跟着不好受，充滿自責的說道，“奶奶沒有保護好燦燦，是奶奶沒把兒子教好啊……”

才讓半大的小姑娘天天受苦受罪，那日子，她都不忍心想。

一想這個，看大孫女自己艱難着都長這麽大了，還長得好好的。

忍不住也跟着哭了。

感受到奶奶溫柔的撫摸，洶湧的酸澀湧上喉嚨，連帶着眼睛也更熱了。

壓抑的哭聲再也忍不住，咧開嘴哇的一聲痛哭出聲。

她曾經，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因為哭出聲會被媽媽打。爸爸在一旁冷眼旁觀。

她在自己家裏，連哭的資格都沒有。

從來沒有人在她受委屈的時候來主動撫摸她，安慰她。

那麽那麽久，很長很煎熬的那些年都是她自己扛的。

她騙自己沒關系，跟自己說她都能靠自己，跟同齡人不一樣，特別厲害。

她特別牛逼。

可虛幻的假象被奶奶一句話就擊得粉碎……

她也剛剛才二十歲，她也是個小姑娘，

她也想能像她的同學們那樣可以在媽媽的懷裏撒嬌，可以跟爸爸耍脾氣。

可以無所顧忌的做一只快樂的飛鳥，而不是殚精竭慮，思前想後的想每一天。

她也希望她可以有底氣，有港灣。

不管未來怎麽樣，都有家人等着她的那種安定感。

可是這些，她都沒有。

她的父母不愛她，甚至厭惡她。

愛別人的孩子也不愛她。

她的哥哥對她好。

可她的哥哥會有自己的家，她不能拖累哥哥。

她只有她，只有自己。

咬牙堅持這麽多年，受的委屈，經的血淚只能幹巴巴往肚子裏吞。

反正說了也沒人在乎。

此刻聽到奶奶溫柔的安慰和自責之後，再也忍不住。

聽到沒有？

她也是有人愛的。

她的奶奶奶是愛她的。

不是因為她是爸爸的孩子才愛她

奶奶說了是爸爸不好，不是她的錯。

宋燦從來不敢大哭，怕打擾別人。

可現在，她敢大聲哭出來了。

她也有愛她的家人了。

奶奶說，多活二十年給她撐腰呢！

百般複雜的感情撕扯着她，從暗黑的世界裏為她投下一抹光亮。

靠在廚房門框邊的西慕往那麽看，喉結不停的上下滑動，唇線抿直，雙眼血紅。

垂在身邊的手指不停的顫抖。

最後忍不住擡起頭，把眼眶裏的溫熱液體倒灌回心裏。

胸口火辣辣的疼。

忍不住唾罵自己，你看看你之前幹的都是什麽事兒。

小姑娘那麽不容易，捧着一顆心到你面前，還不知道珍惜。

大手緊握成拳，後悔莫及。

宋燦哭累了，被奶奶扶着去卧室裏睡了一覺。

整個下午，小王奶奶都陪在床邊沒走開。等宋燦醒了才起來，忙瞥開眼，“奶奶給你包餃子吃。”

剛起身要邁步的時候，有些尴尬的回頭摸了摸宋燦額頭的碎發，“燦燦乖乖等着啊。”

不知是太累還是怎麽，等宋燦吃完餃子之後又覺得很累很困。

鑽進被窩裏又狠狠的睡了一覺。

等再睜眼睛的時候，外面夜幕低沉。

側眼一看，奶奶躺在床的另一邊已經睡着了。

餃子吃多了有些渴，哭了很久，臉上的眼淚幹了之後整張臉都覺得緊繃繃的。

蹑手蹑腳的下地穿上拖鞋往外走，悄悄的走到廚房倒了杯水喝。

又忍無可忍直接就着廚房洗碗池的水龍頭洗了把臉，覺得舒服多了。

借着月色想看一眼挂在客廳的時鐘上的時間，結果剛看過去就愣住了。

陽臺上男人穿着薄衣，彎腰雙臂搭在陽臺的欄杆上，指尖是一抹猩紅。

停在原地思索再三，宋燦擡步走過去，輕敲陽臺的玻璃門，男人訝異的回頭看。

看看到他神情的一瞬間，宋燦怔愣。

不過一瞬，男人臉上壓抑的痛苦被斂的一幹二淨，看到她微微彎唇，“怎麽醒了？”

隔着玻璃門，聲音被隔斷不少，但還能聽清。

宋燦怕冷，就沒開門。

“怎麽沒睡？”宋燦疑惑的問，已經淩晨三點多了，外面不冷？

西慕垂眸，掀唇淡淡的笑了一下。可明明是笑，宋燦卻從裏面看出許多苦澀的滋味。

“在想事情。”

宋燦：“？”

男人擡眸直直的看着他，眼底是化不開的陰郁，連好看的眉間也填滿了深深的郁色。

他擡起手，隔着玻璃，輕描她的眉毛，借着月光認真的看着她臉上每一處。

他不敢打開這扇門。

起碼在今天，在此刻，在目睹她痛哭之後，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打開這扇門。

思及過去的追悔莫及無情的撕扯他。

曾經的點點滴滴都是從過去而來對他的懲罰。

過了片刻才開口低聲說道，“覺得以前對你不好。”

嗓音沙啞的厲害，突然間就啞了。

貼着冰涼的玻璃，手指往下滑，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玻璃涼，他的手也沒有溫度，西慕苦笑，“覺得特別後悔。”

他眼底翻騰的悔意和悵然，不知道是在外面凍久了還是難過的，面色蒼白，神色黯然。

即使他強撐出一絲笑意。

“我們從朋友做起，我當你的西慕哥，當你的朋友，我重新追你。”

不強求和好，不走捷徑。

沿着她過去的腳印走下每一步，加倍的對她好。

提議比上次懶散的遮掩嚴肅許多，“我大你五歲，欠你的都還你。”

欠你的傷心，欠你的難過，欠你入骨的情愛。

都還你。

作者有話要說：  實不相瞞，這章把自己寫哭了，嗚嗚嗚嗚嗚嗚

我燦好可憐的一只寶貝啊嗚嗚嗚嗚嗚嗚感謝在2020-08-09 13:05:01~2020-08-10 14:36: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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