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又告白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多年後，當我作為實習心理醫生，面對我的第一位患者，他這樣問我。

年過三十，就已經是名聲在外的建築設計師，真人比電視上的還要潇灑俊逸，只是說起往事的時候，他完全陷進了悲傷，如一個無助的孩子。

“心裏好像起了一陣狂風，呼呼的吹過，什麽都散了，什麽都沒有了。”

“所以，”我啞然開口，“是因為這個遺憾嗎？”

“如果是就好了。”他聲音低得出奇。

我沒有聽清，“什麽？”

他擡頭，“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從那裏就宣告結束，我一定可以抽身出來的。”

Amy繼續問，“你是Adam的朋友嗎？我都不知道，他還喜歡聽這個。”

言駱低頭，掩飾眼底的失落：“我們不算朋友，不過兩次面。”

羅文攬過她的肩膀，“我這個小朋友是慢熱的性子，走吧，你不是說餓了嗎？”

“一起嗎？”她看向言駱。

羅文這才反應過來，“也對，看了這麽好的演出，應該有一個慶功宴才是。”

言駱搖頭，他四處看了看，有些慌亂道，“我，我還要等朋友，不和你們一起了。”

“那等你朋友一起？”

“不用，謝謝。”

聲音禮貌得沒有溫度，帶着難以靠近的疏離。那一刻，言駱寧願從未認識他。

幾日後。

天已經黑了，言駱才慢吞吞的從辦公室出來。最近學校有一個集會，他要做主持人，剛剛才把稿子背熟。背着書包，剛剛走到走廊的一側，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吓了他一跳，往後退了好幾步。

搞怪的人嘻嘻笑了幾聲，借着走廊昏暗的燈光，言駱看清來人，松了一口氣，“夏音，怎麽是你？吓死我了。”

“看出來了，我一次吓人成功。哈，言駱你可真是沒用。”她捂着肚子笑得開懷。

“沒大沒小。”

言駱在她頭上拍了一下，繼續往前走。夏音是他的學妹，剛剛上大一，她的媽媽和言駱媽媽認識，連帶着她也對言駱很親。

“吓到你了，所以我請你吃飯，走吧。”

“不用了，我不想吃。”

“我很餓啊，等了3個多小時，賞臉吃一頓不行嗎？”她可憐兮兮道。

“等我做什麽，有事？”

她笑得狡猾，“嘿嘿，和我吃飯就告訴你。”

兩人到學校附近的西餐廳，夏音吃得開懷，看來是真餓了。言駱放下叉子，倒了一杯檸檬水給她，“小心別噎着，你晚上不減肥嗎？”

“減肥幹嘛，我又不胖。”

只是臉肉嘟嘟的，容易讓人誤會啊。言駱笑着點頭，“是，你這個年齡還在長身體，輕易減肥不好。不像艾······”

他突然停住，夏音卻接過話頭：“艾薇？我們學校的校花，你的前女友？”

“你怎麽這麽多問題？”

“是你先說的嘛，她那身材都快飄走了還減。”夏音嘟囔一句，又擡頭看他，“那個，言駱，你現在難不難過啊。”

“難過什麽？”

“人家都說，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雖然不想承認，但你們的确很般配。不過也僅僅是那些外形條件。你們現在分手了，就說明她不是适合你的人。所以言駱，你應該不會很傷心吧。”

言駱聽得迷糊：“你到底想說什麽？”

“如果，如果你現在不是很傷心的話，那你就可以考慮找新女朋友了啊。比如，”她低着頭，劉海垂下來遮住眼睛，叉子在盤子裏亂撞，“比如我。”

言駱呆住，他知道自己很受歡迎，從小到大都是。然而，在這麽多選擇中間，他學會了只找自己最在乎的那一個。

如果不讨厭的話，就可以在一起。他不讨厭夏音，和她在一起也很輕松，即使心裏清楚，他不過是将她當做妹妹看待。

從前是可以的，但是現在，現在他是怎麽了？

他閉了閉眼，暗呼一口氣，“夏音，這不好。”

“是我不好？還是我向你告白不好？”

“不是，你聽我說······”

“你先聽我說。”她執拗的打斷，“我早就喜歡你了，早在艾薇之前，我就喜歡你了。我知道，感情這種事情，不分先來後到。如果你能和艾薇在一起，我也不打算說出口。但是，你們已經分手了。我就想着，我一定要說出來，至少讓你明白我的心意。”

“我，我很謝謝你喜歡我。只是和艾薇那樣的錯誤，我不想再犯了。”

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