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他不懂

“怎麽了？”

男人的身子一震，語氣卻還是無限的溫柔。

“你來了。”

“嗯。”他輕輕答應，其實言駱不知道，羅文早來了很久，但一直沒上去，電話最後他聲音聽起來沒什麽事，他怕打擾他休息，一直在車裏等了好幾個小時。

言駱抱着他，怎麽也不肯松手，羅文無奈的笑，“怎麽又像小孩子了？”

“你才是小孩子。”

“好了，陪我吃早餐吧，餓了好久了。”

兩人在酒店大廳用餐，言駱突然想到他上次說的話，笑得問他，“你不是有很多鑰匙嗎？有沒有這間酒店的？”

羅文嗤笑一聲，沒有回答。

言駱突然問，“說真的，羅文，你肯定不是攝影師，對不對？”

“我有很多工作的。”

“那還有什麽？你千萬不要說生活不易，你看起來不像。”

他放下刀叉，看了他一會，才慢慢道，“你知道嗎？如果在我早幾年認識你，我肯定二話不說先踹你一腳。”

“為什麽？”

“因為你一看就是老天優待的孩子，外界條件和自身條件什麽都不缺。而我，搏了命才有今天這樣的生活，你從出生就有了。”

那時候言駱還不知，他是生在羅馬的人，到目前為止的人生順風順水。老天對他何其優待，還把羅文送到了他身邊，可是他不懂啊，他還不懂。

“你，你小時候很窮嗎？”言駱慢吞吞的問了句。

這樣孩子氣的話，羅文不禁笑出聲。言駱喜歡看他笑，看他眼角的兩條魚尾紋深深的嵌在眼角，把他也吸了進去。

“是啊，我那時候，連吃飯都吃不飽。”他剝了一個雞蛋送到言駱的碟子裏，看他小口小口的吃，又道：“可是你知道嗎？我不怕挨餓，我怕的是父母相互厭惡，争吵，打架，兩個人像鬥雞一樣誰也不肯讓過誰，只剩孩子遭殃。所以15歲的時候，我便離家出走了。”

十五歲，言駱在幹什麽呢？在寬敞明亮的音樂廳練習大提琴？在自己的房間裏學習，母親悄悄進來端進來的牛奶餅幹，還是和父母出去郊游，去看畫展，去逛博物館？

那時候的言駱，以為整個世界都是屬于他的。而那時候的羅文，已經赤手空拳在和這兒世界鬥争了。

之後怎樣，言駱沒有開口問，他覺着這是一個太長的故事，他以後可以慢慢講給他聽。他的手握進他的手裏，反正，以後還在，以後還有時間。

言駱的父母快速又平靜的辦完了離婚，言駱認為，這已經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了。

父親離家後，母親的身體幾乎搖搖欲墜，她是長大版的言駱，小時金尊玉貴，學識淵博受人尊敬，到現在，到現在遭了父親的背叛，才第一次感覺到人生的殘酷。

但還是不肯在言駱面前示弱，只說身體不舒服。還囑咐他，表姐齊悅這幾日要辦婚事，她不能過去，讓他去幫忙幾天。

“我會去的，但是媽媽，我們家這個情況，我去參加完宴席就回來不行嗎？再說，我在那裏能幫什麽忙。”

“不是你能幫什麽忙的問題，這是禮儀啊，你要在齊家住幾天，什麽都不做也行。看着你表姐的婚車離開，你就可以走了。”

言駱還是放心不下她，“我覺得我還是······”

母親的神色嚴肅起來，這是沒得商量的結果，言駱只好點頭。

“去了新娘家幫忙？”

在齊悅家，親戚什麽也不讓他做，他閑得無聊，躲在表弟房間裏給羅文打電話。聽到他現在的處境，羅文低低的笑出聲來，“你能幫什麽忙？”

“就是，看着喽。準備過程還挺複雜的，可惜我什麽忙也幫不上。”

“要我過去嗎？我想看看，新娘子到底長什麽樣，讓你這麽辛苦，不會把你勾了去·····”

“說什麽呢？我們只是親戚！”

門突然開了，表姐探出頭來，“呦呵，小表弟躲在這裏幹嘛呢，出來吧，吃飯了。”

“哦，就來。”他對電話那邊囑咐了一句，随即起身。

齊悅的眼神更是暧昧，“給女朋友打電話啊，哎呦，我們家阿駱的人氣真是高啊。”

“不，不是，一個朋友而已。”言駱躲閃。

“行了，你騙別人可以，可騙不了我，瞧你緊張的樣子，怎麽樣，還在熱戀期啊。”

“表姐！”

“好了好了，出來吧，表姐我明天就要走了。這可能是你和我吃的最後一頓飯了。”

她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然後迎來了她媽媽的一頓暴栗：“大喜的日子胡說什麽，阿駱啊，趕緊出來吃飯。”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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