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出來的本就晚等聶無雙在街上繞了幾圈回去便已是黃昏之際，一進家門便看到家裏的老嬷嬷站在門口一臉凝重瞧着她。無雙蹙眉，瞧這樣兒估摸着沒什麽好事。嬷嬷走近她微微颔首小聲道：“大小姐您快去大院看看吧。”

聶無雙蹙着眉頭壓着聲音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您去了就知道。”

半殘餘的夕陽懸挂天邊，餘下的光芒灑在院落裏。院裏跪着一個穿着粗布的人，身上還有被抽打的痕跡，脖子和後背的衣服更是被抽打裂開血肉模糊。聶無雙跑進去便看到跪在地上的琳琅，眉心一皺，琳琅滿身傷痕，臉上還有巴掌印，嘴角紅腫，朝着一邊看守的婢女大吼，“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一個連主子都看不住的丫頭拿來有什麽用。”秦夫人譏诮的聲音在院落裏響起，聶绾绾跟在身後。

聶無雙瞪着秦夫人邊彎腰将地上的琳琅扶起來，“小姐。”琳琅不知在這裏跪了多久站也站不穩雙腿發軟，無雙摟住她的後腰才站穩，“我尊稱您為娘親那是我對您的尊重，但這不表達您可以随意動我的人。我跑出去大可等我回來懲罰我，而不是背着我懲罰我的婢女。”

“我想懲罰一個連主子都看不住的奴才還需要問你？”秦夫人從不把聶無雙放在眼裏，皇甫家倒了，聶無雙并無任何靠山哪怕現在大郡主在她也不怕，“你為我們聶家惹的事端還少嗎？”

“我惹得就沖我來，下次膽敢再動我的人我絕不原諒。”聶無雙帶着琳琅離開，“小姐，您這樣沖撞秦夫人會不會······”

“怕什麽，反正還有十天我就要離開這個家，到時候你是我的陪嫁丫鬟跟着我一起去韓王府。”話是這樣說，她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嫁去韓王府，估摸着應該不能。

“小姐要帶我去。”

聶無雙淺笑，“當然。”

琳琅被抽打受傷嚴重聶無雙偷偷背着下人跑去聶傳平的藥房偷了金瘡藥出來給琳琅塗抹上，“這幾日不要沾水以免感染，有什麽事情就吩咐其他人做，要是他們不聽就說是我說的。”

“小姐，您對我真好。”

聶無雙笑着捏了一把她肉嘟嘟的臉頰，“今兒你受傷都是因為我。”

“那秦夫人分明是故意找茬。”

聶無雙咬着唇，她當然知道，秦夫人是看不順眼自己，還有十天才出嫁指不定這秦夫人還會搞出什麽事情。她一只手撐在下巴上，手裏捏着藥瓶，忽然想到什麽扭頭看着趴在自己床榻上的人，“琳琅，我想去韓王府找韓王。”

“小姐，這可不行。”琳琅阻止，小心翼翼從床榻上爬下來站在聶無雙面前，“這要是被老爺知道了您肯定要被責罰，您和韓王還是未婚夫妻在舉行儀式前是不能見面的。”

聶無雙嘆息，無奈的很，規矩真多，她真是非要去見韓王誰又攔得住，不過這次她還真的非要去将韓王，只為求證韓王和聶绾绾的關系，那日在聶府韓王絕對和自己開玩笑，就算喜歡聶绾绾也不可能當着自己的面說出來。要是他們真的郎有情妾有意她一定會成全的。

聶無雙讓琳琅打聽到每日卯時韓王都會從府邸出發去軍營監督訓練，而韓王一直選擇最近的一條道出城，聶無雙喬裝打扮了一番寅時便偷偷出門在韓王出城後必要途徑的路上堵他。

天色從漆黑到微微亮，聶無雙雙腿站僵硬了還沒見到韓王來，垂着腦袋靠邊一邊樹上。不一會兒有馬蹄聲傳來，聶無雙眸色一亮立即站直身子便看到騎着馬兒的韓王從微亮的夜色中來，她似乎不要命的從路邊跳出去伸出雙臂擋在路中間。忽然竄出的人讓盛雲逸立即拉住缰繩，聶無雙一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模樣金閉上眼睛，只聽到馬蹄在地上噠噠兩聲。

她半睜開一只眼，馬兒差一點踩中她，幸好幸好，長籲一口氣，望着馬背上的人道：“殿下，民女有一事相求。”

盛雲逸俊臉緊繃，明眼都能看出韓王心情不好，非常的不好，“何事能讓你霍出性命攔我的馬。”

撲通一聲，聶無雙直直跪在地上，上半身匍匐在地上，頭埋在地上，“殿下，我知道你不愛我，所以請殿下不要娶我。”現如今只有讓韓王不娶自己她才能保聶家平安之後去尋死。當初她想的太簡單随随便便找個地方尋死就好，那日出了聶府她就沒想過回去，途徑一處地方聽聞誰誰誰違抗聖旨被株連九族。若是她悔婚聶家上上下下必定會被牽連，她本可以不管別人生死但現在她畢竟用着聶無雙的身軀保護她的家人也是她分內的事情。現只能求得韓王拒婚，或者是按照書中的發展娶聶绾绾，不過娶聶绾绾也是之後的事情，眼下是悔婚。

現她會出此主意完全是因為從下旨到現在她都沒有看到盛雲逸和聶绾绾有任何來往，就怕不僅是她和聶绾绾走向互換了，并且後面的發展也因她改變。所以，她不可能坐以待斃什麽都不做。

聞言，盛雲逸從馬背上下巴，目光筆直的落在地上跪着人的身上，單手背在身後眼底陰晦，初春的日出從東邊爬上來，金燦燦的光芒穿過樹林打在地上，“你怎就知我不愛你？”

跪在地上的人緩緩擡起頭對上那雙幽深的眸，大膽開口，“我知道陛下您愛的人是聶绾绾。”這話說出，她真是冒着不要命的沖動，上一次韓王沒有承認這一次她只能逼着他承認。

豈料，迎來的便是盛雲逸幾聲大笑，天空中正在自由翺翔的鳥兒也被這笑聲吓的揮着翅膀快速飛走，“聶無雙啊聶無雙啊，就拿你說的我這被世人敬重的韓王為什麽要娶一個庶出之女為妃。”

聶無雙徹底驚住。

“殿······”

尖尖的下巴被人捏住，那雙布滿陰狠的眸落入她清澈的眸中，“聶無雙，你還真想嫁給盛雲帆？”

她誰都不想嫁就想穿回去。

“你可知你這煞星之名是誰謠傳出來的。”

聶無雙搖頭。

“就是當今聖上的母後，長孫皇太後。”

聶無雙心中并無多大波瀾但表面還是露出大為吃驚的表姐，她早料到，長孫皇太後絕非善類當年坐上皇後之位是踩着多少未出世的孩子以及後宮嫔妃的屍體上位的。

盛雲逸松手，“若是你還想嫁給皇上，明兒我就進宮拒絕婚約。”

無雙搖頭拒絕，雖然這些事情對她并無多大沖擊但她還是要裝作備受影響，“此前是無雙冒犯了，我會在家安安分分等着殿下您來迎親。”

盛雲逸彎腰将她從地上扶起來， “嗯，最近外面亂不要到處亂跑。”

“謝謝殿下提醒。”

偷溜回府上，府上的丫鬟各個忙活着在打掃衛生，丫鬟見她尊稱一聲“大小姐。”聶無雙笑眯眯回應。

另一邊，聶傳平和自己的得意門生從書房出來，“這幾天藥材那邊要盯緊一點以免出錯。”

“好的，老師。”

聶無雙聽到聲音看過去，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父親身邊的男子應該是父親的得意門生楚恒安，也是太醫院的太醫。并且這個名字和當初自己一起爬野山的大學同學同名同姓，當初看小說的時候就覺懸乎。

“無雙。”

想的出神的人被喊倒吸一口涼氣，眉頭輕皺，“爹爹。”

聶傳平走到她跟前，聶無雙保持着請安的姿勢，這下慘了被逮個正着，她走的這個地方只能通往一個地方那就是府邸後門，只聽到冷哼了一聲，“又跑哪兒鬼混去了？”

聶無雙緩緩擡頭瞧着父親，“沒有，我就是昨夜失眠今早寅時出門在外逛了一圈。我現在可是煞星，白天不敢出門只能晚上出去轉轉。”她是一副委屈的要命哦。

眼珠子一轉，看到楚恒安在偷笑，她記得原著中寫到，聶無雙和楚恒安從小一起長大，後來楚家落敗聶傳平将他收為義子，再後來教他從醫，無雙一直稱楚恒安為哥哥，“楚哥哥這麽早來找父親？”

“有點小事情來找義父。”

“哦，那我不打擾了，先回房。”聶無雙灰溜溜走了兩步，“站住。”身後嗔怒聲響起，聶無雙頭大，無奈轉身，“爹爹還有什麽事嗎？”

“我聽下人說你去了我的藥房？”

原著中寫到聶傳平的藥房除了楚恒安可以随意出入外，其他人沒他的允許是不可以私自進去的，而且聶家還有一個規定傳男不傳女，也就是女子不得從醫。幸好聶傳平還有一個兒子名叫聶童恩，母不詳。從她蘇醒到現在都沒有見到過聶童恩，按時間點推算這個時候聶童恩應該是在天山習武。

“沒有啊。”

“老爺，我親眼見到無雙進了您的藥房。”秦夫人身着深藍色的衣裳走到聶無雙面前，目光狠戾落在她身上，“我當時不知道無雙進去做什麽但卻沒有想到堂堂聶家嫡女居然偷東西。”

聶無雙眸眼一挑對上秦夫人，“娘親，你有沒有搞錯我拿自家東西叫偷？”

“那金瘡藥可不是尋常人家随随便便可以買到的卻被你全部偷走，這不是偷盜行為又是什麽？”

聶無雙一怔，她明明只拿走了一瓶，全部都沒了，這裏面鐵定有問題，肯定是有人偷走嫁禍于自己。這事情她先放一邊，先解決眼前的問題比較重要。

“要不是您對琳琅動用私刑，打的她遍體鱗傷我會去拿嗎？琳琅打小在我身邊伺候着，看到她滿身傷痕我怎能眼睜睜看着不去管。”聶無雙說的煽情，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琳琅本就是苦命的孩子，娘親不待見還對她動私刑，要不是我及時回來還不知道琳琅會被打成什麽樣子。”

“你······血口噴人。”秦夫人咬牙切齒瞪着聶無雙，“老爺，無雙誣陷我，我只不過是教訓了兩下讓琳琅罰跪而已。”

“若是爹爹不相信您可以去問家裏的下人。”聶無雙趁人不主意嘴角一翹，當初那些古代言情小說，狗血古裝劇不是白看的。

“老······”

“夠了，還嫌不丢人。”聶傳平冷哼一聲，拂着衣袖單手背身後，“琳琅是無雙的丫鬟，以後要是有什麽事情讓琳琅懲罰就行，夫人不要參與。至于無雙，給我去祠堂罰跪沒我的命令不許起來。下次再私自進藥房可就不是罰跪這麽簡單。”

瞧見秦夫人那黑沉的臉，無雙高興“領賞”，“謝謝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