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周文安聽場記簡單一說,匆匆走來,接過了噸噸,把小青蛙塞進他懷裏。
他輕柔地吻了下兒子鼓鼓的臉頰:“噸噸?”
他看噸噸不樂意說話,只是小臉滿是糾結,他對王守抱歉地說,“王導,我帶噸噸到一邊說幾分鐘話,好嗎?”
“好好好。”王守點點頭,看他們父子倆走遠,拍了下梁司寒的肩膀,“這小孩兒就是晴天暴風雨,下雨彩虹,上一秒歡天喜地,下一秒稀裏嘩啦。我是在家被折騰,上了劇組被折騰。真的是夠了夠了!”
他擺擺手,一臉無奈。
梁司寒望着父子倆的身影,以及扭頭來看自己的噸噸,低聲說:“我倒是樂意被折騰。”
王守樂了:“呵!你這是想成家了啊?也對,到年紀了該考慮這個問題了。電影是拍不完的,孩子還是要早點生。”
不遠處的角落,噸噸趴在爸爸的脖子上,不言不語地撥弄小青蛙玩偶的一只腳。
周文安十足十地有耐心,揉着他的耳朵頭發小背,看他平靜下來,半晌才問:“跟爸爸說說?”
噸噸松開小青蛙軟軟的長腳,失落地低聲說:“原來今天是我跟叔叔最後一天拍戲,所以叔叔送了小青蛙給我。”他嘟了嘟嘴,“我都不想要小青蛙了。”
本來收了禮物特別開心,結果聽了片場哥哥姐姐叔叔們的話,才知道原來是這樣。
他還以為是叔叔喜歡他,才送了小青蛙給他。
周文安有些驚訝,不過照舊語調平和地安撫:“不是的,叔叔就是喜歡你才送的小青蛙,不信你可以去問他的。”
“這樣嗎?”噸噸眨巴下眼睛。
不過爸爸從來不騙人,噸噸相信了,“那我去問叔叔好啦!”
周文安頓了頓,問道:“你不想這麽快離開叔叔,所以你想多拍一會兒麽?”
“嗯。”噸噸揉了下眼尾,“可是導演叔叔好像不高興了。”
周文安心裏嘆氣。
小孩子也不知道電影片場一天要燒多少資金,從導演到制片再到工作人員,哪個不着急?
不過跟他說這些,也無濟于事。
周文安抱着孩子轉身指着走來走去的工作人員,尤其是扛着重機器和舉着燈的人,循循善誘地說:“噸噸,你看,叔叔們都拿着這麽重的東西圍着你和梁叔叔轉。你要是多拍一次,他們就要多舉着好一會兒,要是你舉着這些,會不會很累?是不是也想拍一遍就成功了?你看那個叔叔,都累得在擦汗了。”
他沒說,噸噸還真沒注意過。
噸噸仔細地看着所有人,似乎每個人脖子上都圍着一塊白毛巾,為了方便起見,都是用毛巾随便擦一下汗珠,又随便塞進衣領裏繼續拿機器。
他可憐巴巴地垂下眼睫:“爸爸……那我是不是做錯了?”
周文安揉了下小臉頰:“錯了的話,要怎麽做呢?”
噸噸立刻說:“要改正。”
可是下一秒又萎靡不振,“可是我不想這麽快拍完,我想跟叔叔待在一起好久好久。”
周文安遠遠地看向同樣望着自己和噸噸的男人,低聲哄着說:“拍完了你還可以跟叔叔一起玩。你一會兒去問問他,好不好?不是拍完了,就看不到叔叔的。”
說了這話後,周文安自己也在暗自思忖:但是這樣也意味着要讓梁司寒經常和噸噸見面。
可是他又不想真的讓梁司寒總是接觸噸噸。
好像是在騙噸噸一樣,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噸噸一聽爸爸這麽說,眼神一亮,活躍起來:“是嗎?!那我一會兒問叔叔!”
他扭着身體沖向梁司寒:“那我們快點拍戲吧!”
周文安拍拍他的小屁股。
這小孩子,還不知道自己怎麽瞎折騰了劇組一堆的人。
可謂是無知無覺中,光明正大地耍了個大牌。
噸噸到了梁司寒面前,仰頭認真地問:“叔叔,你送我小青蛙是不是因為今天最後一次拍戲了?以後我們你還能跟我一起玩嗎?我們還可以一起上摩天輪看星星嗎?”
梁司寒聽他可憐巴巴地這麽問,彎腰把孩子抱起來:“當然可以。叔叔跟你保證。”
周文安在旁邊輕聲解釋:“噸噸怕拍完你不理他了,所以他剛才可能在情緒裏。”
話沒說完,他道了個歉,“抱歉梁先生,希望您理解他。”
梁司寒看着他頂頂客氣的表情和疏離的态度,皺了下濃眉:“不用道歉。”
他抱着孩子問道:“噸噸,現在可以了嗎?叔叔在給你說一遍戲?”
噸噸得了他的保證,認真地點點小腦袋:“不用啦,可以了!”
他在梁司寒肩頭對王守導演揮揮手:“導演叔叔!我要拍戲啦!”
王守松口氣,拿着喇叭喊,讓大家都準備起來。
周文安沒走開,一直在旁邊顧着,手裏是噸噸的水杯。
他看着噸噸在鏡頭裏神情自若地表演出導演要求的狀态,只覺得出乎意料。
他是編劇,與演員打過交道,自然清楚演戲這件事不簡單。
噸噸居然能适應得這麽好。
周文安眼神狐疑地瞥了眼梁司寒,胡思亂想:難道是遺傳的麽?
莫名鬧個紅臉,他別過眼去,盯着某處發呆。
最後一場戲順利拍完。
雖然只有幾天戲份,還是個小演員,但劇組還是準備了一束鮮豔的向日葵和一盒子玩具。
噸噸挨個兒被幾個叔叔抱了抱,尤其是王守和張副導演,張副導演仿佛是過了一大關,激動地拍着他的肩膀說:“噸噸啊,以後叔叔有戲找你啊,你可是我的後備軍!”
噸噸被他拍得肩膀疼,往梁司寒懷裏直縮,不過還是很高興地答應了。
他雀躍地抱着超大一把向日葵,明黃顏色亮麗極了,他很喜歡。
合影時,噸噸對着站在遠處的周文安招手:“爸爸快來拍照咯!”
王守也喊:“來來來,小周一起。”
周文安怕耽誤大家時間,沒有推拒,走到了抱着噸噸的梁司寒身邊,只是站好了對着相機才覺得哪兒有些奇怪。
他好像是間接跟梁司寒合了個影?尴尬極了。
這些照片不會流出去,放上網絡吧?
周文安有些羞于面對鏡頭,不自覺地想低頭避一避。
正在低頭間,周文安注意到原本抱在噸噸懷裏的向日葵花束被托得高了一點,也偏向了他這邊一些。
他順勢往梁司寒與噸噸身側躲了躲,側過臉,将自己的半張臉藏在花束後面,只露出一雙眼睛,對着鏡頭笑了笑。
照片拍得很快,主要是拍梁司寒和小演員,拍照的人也沒有注意每個人的情況,就說可以了。
等去了休息室,噸噸喝水時,周文安小聲跟坐在一旁休息的梁司寒道:“剛才謝謝梁先生了。”
他低頭說的,身體扭向梁司寒,臉色通紅,卻忽然被男人摸了一下發頂,用力地揉了一下,“我會叮囑他們別把照片放出去的。”
“嗯?”周文安驚訝地擡眸,意外地撞進他深沉而充滿溫度的眼眸裏,他茫然又驚慌地點點頭,再度說了一聲謝謝。
他怎麽知道自己的想法?
噸噸喝完水,遞給爸爸,看他扭着蓋子。他坐在沙發不安地問梁司寒:“叔叔,我還可以來片場找你玩嗎?你跟我們一起回家嗎?”
他懷裏抱着青蛙玩偶,扭着它的長腿,“現在我們回家嗎?”
梁司寒舍不得這小東西,抱起來擱在腿上:“叔叔下午還有戲。你跟爸爸先回家,叔叔下了戲去家裏找你玩好嗎?”
拇指指腹輕輕碾過滑嫩的小臉蛋,真是難以割舍,恨不得時時刻刻抱在腿上。
噸噸剛才聽爸爸說了一遍,叔叔要工作的。他只得乖乖點頭,也沒有鬧情緒,只是莫名地失落:“那叔叔不可以騙我的。我在家裏等你。讓爸爸做好吃的冷面好不好?”他快速征求爸爸的意見。
周文安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噸噸,你讓叔叔準備下一場戲好麽?爸爸今天帶你去商場買好吃的?我前幾天出差,你不是還在電話裏說去玩走高高?”
他說的是大商場中庭的兒童城堡,孩子綁上安全繩索,再上高處繞着走。
噸噸翹起嘴角:“可是我想跟梁叔叔一起玩。”
“小周先生……”梁司寒剛開口,便見周文安直直地看過來,似乎帶着某種央求的意思,好像是在請求自己不要再說什麽了。
他意識到,周文安可能并不想自己再接觸噸噸了。
梁司寒明白,在周文安心裏,他還是那個“企圖”要帶走噸噸的人,“小周先生,那你下午帶噸噸去玩,吃過晚飯我去看噸噸可以嗎?”
周文安蹙了下眉,但等噸噸朝着自己露出期盼的眼神時,他又實在是不忍心說不。
他拎着包和卡通小水壺,岔開話題說:“走吧,我們回去了噸噸。”
噸噸在梁司寒腿上膩歪。
梁司寒抱着他起身送他們上自己的車,叮囑助理小何安全送回去,一會兒再送到商場,全程候着。
小何意外極了,但是也沒說什麽,照做就是了。
但半個多小時後,片場的梁司寒接到小何電話。
“梁哥,周先生說他們不外出了,讓我回片場,還說他們晚上要去別人家裏,就不接待你了。讓你不用過去了。”
梁司寒原本正在跟王守說話,聽到這裏,整張臉都冷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周都是0點更新,日更,特殊情況會說明。
小噸噸瘋狂賣萌:姐姐姐姐,收藏噸噸好不好?噸噸明天也想看到姐姐哦~~
(↑無恥作者,聘用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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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