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這是怎麽一回事?!”裴正一臉震怒。
李明翹脖頸上的傷痕明顯是被人掐出來的!
見他如此,李明翹倉惶地低下頭:“沒...沒有...是我,是我自己自己不小心弄傷...”
這一聽就是假話,裴正道:“你無須害怕,自有我替你做主,你的傷究竟是誰動的手?”
府中竟還有這等心狠手毒之人!
李明翹慌忙搖頭:“不不不...是我的錯,是我不小心惹怒了女郎...”
她後知後覺地捂住嘴,一臉驚慌失措。
但裴正早已聽得清清楚楚:“蓁蓁?!你的傷是蓁蓁幹的?!”
張氏将李明翹擋在身後:“家主息怒!是阿翹不懂事,惹惱了女郎,受些教訓也是應該。”
“你不必替她遮掩!”裴正越發惱怒,“她素來肆意妄為,如今竟連他人性命也不放在眼中,若是今日放縱了她,日後豈不是要随意打殺身邊奴婢!長此以往,必定闖下滔天大禍!”
“你放心,我一定為你們讨一個公道,定要這個逆女向你母女二人道歉!”
在裴正心裏,就算裴蓁蓁和李明翹起了什麽争端,也不過女孩兒間的口角,斷然不會到要動手傷人的地步。
“女郎身份尊貴,如何行事都是應該,家主怎可為了妾等卑賤之身責怪女郎。”張氏掩面而泣,“還請家主容我們求去!”
她越是這樣說,裴正對裴蓁蓁的不滿越發嚴重。因着前日裴蓁蓁忤逆自己,不肯上姜家道歉,定要解除聯姻一事,裴正心中一直是壓着火氣的。
偏偏蕭明洲一意護着裴蓁蓁,裴正只能眼睜睜看着這樁婚事作罷。
除此以外,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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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正素來以端方君子自居,也一心想讓兒女長成溫和守禮的模樣,可惜裴蓁蓁卻天性散漫,行事随心,又有蕭明洲、裴元、裴清淵幾個兄長護着,裴正想教訓她一二也往往被含糊過去。
可是她如今卻做出這樣的事!裴正下定決心要借此好好訓誡裴蓁蓁一番,小小年紀便如此殘忍無情,傳出去整個河東裴氏的聲名都要被玷污!
短短幾日間,這是裴正第二次來瑤臺院。
往常他一月也未必會去裴蓁蓁的院落一次。
白芷看着他帶着張氏母女,氣勢洶洶地進了門,心頭頓時漏跳一拍。
雖然知道女郎心中有了打算,白芷心裏還是忍不住擔心。
家主的脾氣...
只是再擔心也沒用,現在只希望一切順利。
她揚起微笑迎上去。
裴正卻沒有什麽好臉色,徑直進了正廳,厲聲道:“讓那個逆女滾出來見我!”
白芷微垂着頭:“家主可是有事?女郎如今傷還未愈,還睡着呢。”
希望家主念在女郎還受着傷,不要過于苛責。
“她以為自己受了傷,便有免死金牌了不成?!”裴正一拍桌子,“平時驕縱任性便罷了,如今還動手傷人!”
“她不肯出來,那我去見她!”
裴正大步上前,推開了裴蓁蓁的房門,白芷根本攔不住,只能跟在張氏和李明翹身後進去。
裴蓁蓁正歪在軟塌上看書,烏黑的長發散在靠枕上,姿态慵懶。
聽到推門聲,她似乎絲毫也不驚訝,擡頭清清冷冷地看了裴正一眼,口中疏離地喚道:“父親。”
她這樣,輕易讓裴正想起了一個人。
他的手無意識地握緊。
“父親今日來,可是有什麽事。”裴蓁蓁見他不說話,終于放下手中的書,淡聲問。
裴正終于回過神來,他冷哼一聲:“你還敢問!”
讓李明翹走上前,指着她脖頸間的淤痕:“看看,你做的好事!”
裴蓁蓁看了李明翹一眼,目光掃過張氏,勾了勾唇角:“父親焉知,這不是她們自己動的手。”
“胡說八道!”裴正怒道,“難不成她還要掐了自己脖子,借此誣陷你?!這對她有什麽好處!”
“那父親應該問問她們,”裴蓁蓁微微偏着頭,“究竟做了什麽,要心虛到以這種方式,才能留在裴家。”
裴正一怔,轉頭看向張氏母女。
李明翹心虛地低下頭,張氏上前一步擋住她:“女郎,我知道阿翹不該冒犯您,可是您也不能這樣污蔑她,若是傳出去,阿翹便無顏再活!”
裴蓁蓁對上她的目光,眼神交彙,裴蓁蓁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讓張氏的心猛然下沉。
不過是半月不見,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郎好似完全換了一個人。張氏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煩躁,似乎有什麽事,脫離了她的掌控。
裴正作為裴家家主,自然不是什麽蠢貨。先前因為不熟內宅手段,對張氏母女的話不曾懷疑,但到此時他也生了疑窦。
難道這母女倆真有膽子欺瞞于他?
裴蓁蓁敲了敲身前桌案,白芷立刻從一旁端出了白如雪的瓷碟。
瓷碟放在桌上,那裏面,只放着一塊散碎的雲片糕。
李明翹驚恐地睜大了雙眼,怎麽會?!所有的雲片糕,不是都被她吃了嗎?!
張氏質問的眼神也落在女兒身上,不是說沒有證據麽?!
這樣一來,她所有的算計都落了空!
李明翹當然不記得,那片被裴蓁蓁拈起來,又扔在地上的雲片糕,更不會想到,那片落在地上的雲片糕沒有被清理,而是被保留下來作為揭穿她們謊言的證據。
張氏心內一片冰寒,這就說明,從一開始,裴蓁蓁就預料到了她們會做什麽。這樣的城府,如何會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如何會是對她一向孺慕的裴蓁蓁。
張氏此番,本是打算借着裴蓁蓁對她的信任,算計她一遭 ,誰知現在卻是被反擺了一道!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張氏低着頭,怎麽辦...
裴蓁蓁将瓷碟向前推了推:“這是李明翹今日送來的雲片糕,據說味道不錯,可惜給我的這一份裏,多了一點東西。”
“我沒有...”李明翹蒼白無力地辯解,誰都能看出她的不對。
裴蓁蓁嗤笑一聲:“那就吃了它。左右你都吃了那麽多,也不差這一片。若是我沒記錯,藥性發作不過一炷香,父親今日看來頗為清閑,不如等一等,一切不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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