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雖然為了安撫裴蓁蓁,王洵說了不走,但是他不可能真的一直留在此處。若是被人發現,恐怕就要被當做登徒子打出去了。

只是...少女的手仍然緊緊握着他的手腕,好像握着什麽救命稻草一般。

遲疑一會兒,王洵從腰間錦囊中取出一塊半魚佩。

他近來得了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形狀正好雕成一對雙魚佩,如今只雕了其中一塊,他一直随身帶着。

這玉佩沒有任何徽記,便是被人看見,也不會誤會是什麽私相授受的物件。

将那塊半魚佩放在裴蓁蓁掌心,她終于放開了王洵的手。

裴蓁蓁握着那塊玉佩,好像終于安定下來,臉上的不安褪去,睡顏天真如孩童。

王洵心下一片溫軟,窗外春光明媚,房中安靜得能聽見風吹過樹梢,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小姑娘,快點好起來吧。”

是夜,已過子時,夜幕中見不到一顆星子,深沉的夜色籠罩着瑤臺院。

繁縷守在裴蓁蓁卧房中,眼皮不停地打着架,頭一點一點,幾乎就要睡過去。

她使勁晃了晃腦袋,總算清醒一點,明黃的燭火跳躍着,撐起一小片光亮。

那位據說很是了不得的山先生說了,女郎今晚病情恐有反複,要人守着才好。

于是裴蓁蓁的三個貼身侍女便輪番守着,而裴清淵也宿在了瑤臺院的偏廳中。

蕭明洲也來看過,只是他明日還要早朝,只能叮囑裴清淵及時通傳消息,先回蕭府了。

因着再多人守着也無用,蕭雲深、蕭雲珩兄弟也被勸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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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女郎快些好起來才是。繁縷起身剪了剪燭火,又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額頭的溫度。

怎麽會這麽燙?!繁縷六神無主,雖然那位先生說了今晚可能發熱,可是…

裴蓁蓁臉色燒得緋紅,唇色卻是異常蒼白。

看着她痛苦的神情,繁縷含着淚,浸濕了帕子為她敷在額頭。

可是這樣做似乎沒有多大用處,裴蓁蓁的體溫越來越高,繁縷心慌不已,推門出去尋白芷。

“白芷姐姐,女郎…女郎開始發熱…我用帕子浸了涼水敷着,可溫度一直降不下來!”繁縷說着哽咽起來,她們與裴蓁蓁一起長大,雖是主仆,亦有姐妹之誼。

“慌什麽!”白芷披着外衣起身,呵斥了一句。其實她心中擔心并不比繁縷少,可是若是她也慌了,誰來照顧女郎。

紫蘇也起身,她素來寡言:“會好起來的。”

三人再也睡不着,齊齊去了裴蓁蓁房中守着。

“怎麽了。”這番動靜也引來了裴清淵。

他雙目赤紅,眼中全是血絲,想來今晚壓根沒有睡着。

白芷屈膝行禮:“女郎發熱了。”

裴清淵大步走向床邊,平日裏鮮活明媚的少女躺在床榻,像一朵枯萎的花。

他心中酸楚難當,半跪在床邊,忍着淚意說:“蓁蓁,別害怕,二哥在你身邊,你能扛過去的。等你好了,二哥帶你去跑馬…”

“二哥…”裴蓁蓁閉着眼,喃喃道,“…為什麽…為什麽…阿娘…”

裴蓁蓁臉上的神情越發痛苦,裴清淵捕捉到阿娘的字眼,心中一痛。

“蓁蓁,你想見阿娘對不對?二哥這就去找她來!”裴清淵想,雖然這些年蓁蓁嘴上不說,心裏卻還是念着阿娘,想同她親近的。

或許阿娘能來陪着蓁蓁,她就會更快好起來。

裴府,明霜居。

此處是裴家主母蕭氏蕭茹的住處,只是近些年她一心禮佛,甚少踏出居處,也不讓人前來請安。

若非年節,便是她的親生兒女也難以見她一面。

至于裴府內宅事務,多由她身邊的貼身侍女持螢處置。

裴清淵到明霜居外時,院門緊閉,整個明霜居都沉寂在一片靜谧中。

他不管不顧地上前拍門,聲音驚動了整個明霜居。

守夜的婆子急匆匆地披了外衣開門,口中罵罵咧咧:“哪個作死的小蹄子,這大半夜的擾人清夢!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及至打開門,見了裴清淵赤紅的雙眼,臉上的怒色頓時全化作後怕與讨好:“原來是二郎君啊…”

二郎君一向好脾氣,應當不會同她一個下人計較吧?

裴清淵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徑直往主屋去了。

“二郎君留步哇,主母正在休息!”婆子連忙阻攔。

只是她哪裏追得上裴清淵的步子,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闖了進去。

蕭氏的卧房前,持螢穿好衣衫,只是鬓發散亂着還未梳齊。

婆子氣喘籲籲地向她告罪:“持螢姑娘,這二郎君不聽我勸,非要闖進來。”

持螢揮手讓她退下,不卑不亢地行了禮,對裴清淵道:“二郎君來此,可是有甚要緊事?”

“蓁蓁病了,請阿娘去看看她。”裴清淵聲音嘶啞,眸色沉沉。

持螢回答:“主母已經睡下,等明日醒來,我便為二郎君通傳。”

“她的女兒,病得快要死了!”裴清淵低吼着,一雙眼如同憤怒的困獸。

“主母身子不好,還請郎君不要擾了她清夢,持螢明日一定将消息告知主母。”持螢沒有松口。“二郎君請回吧。”

裴清淵徹底惱了,一把揮開她:“你不過區區奴婢,也敢攔我!”

持螢踉跄兩步才穩住身形,見裴清淵要硬闖,終于急了:“二郎君此舉,可是忤逆不孝!”

裴清淵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你阻攔阿娘去看女兒,論理,該杖斃才是!”

持螢咬住唇。

房門大開,裴清淵進門,對上床上坐起的蕭氏一雙清冷的眼。

他低下頭,僵硬地喚了一句:“阿娘。”

“二郎好大的威風,深夜到這明霜居來,教訓我的侍女。”蕭氏冷冷淡淡地說了一句。

裴清淵聲音幹澀:“事急從權,阿娘,蓁蓁病得很重,她很想你,你去看看她吧。”

“我又不是醫士,去了有何用?”蕭氏語氣平淡,仿佛生病的那個人,不是她親生的女兒。

裴清淵跪了下去,頭緊緊貼在地面:“阿娘,我求你了,你去看看蓁蓁吧。”

一滴淚順着眼角滑落,裴清淵雙手緊握:“當年的事,當年蓁蓁不過是個不記事的孩子,她是無辜的,阿娘,你怎麽能盡數怪到她身上?!”

“她病得那麽重還念着你,你去看看她吧…阿娘,我求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定情信物get~

女主的病是劇情需要,大家不要擔心(* ̄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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