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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女郎,”白芷又道,“你那晚發熱,将大家都吓得不輕。二郎君還請了夫人來看你呢。”

“夫人心中還是念着你的。”

白芷低着頭,看不見裴蓁蓁嘴角譏诮的笑意。

從前裴蓁蓁一心盼着蕭氏能對她多看一眼,哪怕說兩句溫和的話,她心裏都是高興的。因此白芷這麽說,也是想叫她開心。

不過,以後,再也不需要了。

“白芷,糖沒了。”裴蓁蓁輕易地轉開話題。

白芷站起身,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女郎,糖可不能多吃,會壞了牙。婢子一會兒為你做些棗泥山藥糕可好?”

裴蓁蓁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什麽:“你将紫蘇叫來,我有事吩咐她去辦。”

“是。”

白芷收了藥碗,向外走去,剛要邁出房門就迎面遇上匆匆趕來的裴清淵。

“見過二郎君。”白芷蹲身行禮。

“免禮。”裴清淵越過她,大步走向裴蓁蓁,“蓁蓁,你終于醒了!”

他按着裴蓁蓁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背後傷口還疼不疼?如果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快點告訴我...”

說着又繞着她走了一圈,扯着她的袖子看。

裴蓁蓁拍開他的手:“我沒事了,你毛手毛腳的幹什麽。”

裴清淵嘿嘿傻笑兩聲,撓了撓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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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蓁蓁坐到桌案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來我這兒,是有什麽事?”

“她們說你醒了,我當然要親眼看見才放心。”裴清淵大馬橫刀地坐在她身邊,也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不過也的确還有一件事。”裴清淵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盞。“張氏母女如今還被關着,小舅舅說,等你醒了,由你親自處置她們。”

“将她們逐出府去便可。”裴蓁蓁低頭看着清冽的茶水,冷淡道。

裴清淵皺起眉:“蓁蓁,她們險些将你害死,就這麽輕易放過她們?”

“輕易?”裴蓁蓁重複這兩個字,輕笑一聲。

對于這對母女來說,被逐出裴府,再也沒有攀上高枝的機會,這才是最大的折磨。

“就算我想要那對母女的命,我們那位端方有禮的父親,也不會願意裴府落了個仗勢欺人,欺淩孤兒寡母的名聲。”裴蓁蓁漫不經心地說,“與其和他來一場無意義的争吵,不如大方一點,讓她們離開。”

“可...”裴清淵不知道說什麽好,但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裴蓁蓁看了他一眼:“氣什麽,人生在世,總少不得要妥協一二。”

“不過記得,送他們出府之時,将她們做過什麽,好好宣揚宣揚,否則怎麽能顯出父親的大度。”

裴清淵若有所思:“這樣一來...”

張氏母女受裴府庇護,卻暗中包藏禍心,算計裴蓁蓁,險些害了她性命,而裴府還讓她們安然無恙離開,已是最大的寬仁。

擔着這般名聲,從此就斷絕了李明翹嫁入高門的可能,她們在洛陽城也成了過街老鼠。

那才是她們最害怕的,不是麽?

想通這一點,裴清淵怔愣地看向裴蓁蓁。

“怎麽,同情她們?”裴蓁蓁淡然自若地面對他探究的目光,唇邊笑意淺淡。

“沒有。”裴清淵還不至于對差點害死自己妹妹的人散發多餘的同情心,只是...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沉默片刻才道:“蓁蓁,你好像變了很多。”

從前的裴蓁蓁,一定想不出這樣軟刀子殺人的計策。

“人總是要長大的,”裴蓁蓁看向他,露出一個微笑,“不是嗎?”

這個道理,還是你教我的啊,二哥。

洛陽城破那一日,她才明白,這世上,沒有誰能永遠護着她,陪着她。

明霜居外,紫蘇神色平淡:“我奉女郎之命,來為夫人送一封信。”

“你将信給我,我幫你交給持螢姐姐。”小侍女聲音清脆,如同一只歡快的黃鹂鳥 。“夫人愛清靜,不喜歡外人進明霜居來呢。”

“女郎吩咐,要我親手交給夫人。”紫蘇勉強稱得上清秀的臉上毫無波動。

“你這人怎麽這樣死板呢!”小侍女噘着嘴,“好吧,那我去幫你問問。”

花廳中,蕭氏聽了小侍女的通傳,手中轉着佛珠:“她有什麽信非要給我。”

“紫蘇姐姐不肯說,她只說要親自見您。”

蕭氏閉上眼,沉思一刻才道:“讓她進來。”

小侍女領着紫蘇進門,面對蕭氏,她行了一個規矩方正的禮。

“如今你見了夫人,将信呈上來吧。”持螢上前一步道。

紫蘇将信拿出,放到持螢手中,而後看向蕭氏:“女郎還有一句話要我帶給夫人。”

“既然要禮佛,便應該潛心靜修。”

說完這句話,她俯身行禮,不等蕭氏出聲便退下。

蕭氏轉動佛珠的手一頓,睜開雙眼:“把信打開。”

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持螢心中一跳,強作冷靜取出信箋。

那張紙上只有三個字——

裴舜英。

佛珠被狠狠摔在地上,細線斷開,檀木珠四散,滾落一地。

“她是在威脅我麽?她敢威脅我?!”蕭氏神情扭曲,狀若瘋狂。

半月後,一輛印着裴家族徽的馬車緩緩駛入洛陽城門,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騎着馬跟随在左右。

車簾掀起,少女從馬車中探出頭,好奇地看着周圍的一切。寬闊的路上行人絡繹不絕,叫賣聲不絕于耳,酒旗招搖,正是一片繁華景象。

“真熱鬧啊。”鄭婉不由自主地感慨道。

裴清衡騎在馬上,聞言對她道:“等回了家,休息兩日,我帶你出來玩兒。這洛陽城裏,好玩兒的地方多了去!”

鄭婉笑容明豔:“好啊。”

下一瞬她臉上又浮出擔心的神色:“我就這樣随你們回來,好嗎?我真的是你們的阿姐?”

“那是自然!”裴清衡不假思索地回答,“你身上那塊玉佩上,正是我裴家族徽,這難道還能有假嗎。”

“若是這樣,那真是太好了。”鄭婉笑着,“能有你們這樣的弟弟,我真是太高興了。”

陽光下,她的笑容沒有一絲陰霾。

作者有話要說:  事情沒那麽簡單噠O(∩_∩)O

蟹蟹Nea/M□□len~ 小天使的營養液,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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