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節

穩當。

悠可一路無夢，直到車子停在她家樓下，她還沒有醒來。

予川将車子停在樓下，沒有叫醒她。

悠可大概是太長時間，沒有感覺到身體因為車子而生出的晃動，而本能地意識到：該醒了。

睜眼的瞬間，悠可本能倏然收斂了呼吸，因為她看見予川的面龐，距離她很近。

予川剛才見她睡得太踏實了，不忍心叫醒她，可看到她近在眼前，甚至能夠聽見她因為沉睡而微微加重的鼻息，想到之前她在沙漠客棧的那段日子：每天夜裏，是幾點入睡的，睡得可不可能像此刻這樣踏實……

此刻看到的畫面有多靜好，予川想要把這一切記住的念頭，就有多強烈！

他微微貼近，不是為了親吻她，而是想仔仔細細打量她一番，将她這一刻安靜踏實的模樣，記在心裏，同時也告訴自己：別再讓她颠沛流離了！

悠可盯着他的眼睛看，不得不說，他的眸子是真的好看！不笑的時候，顯得深邃，大概是她突然睜眼的動作，他也覺得突然，下意識地淺淺揚了揚唇，因為這個動作，他的眼睛，好像也染上了微微的笑意，像是桃花瓣落在了水面上，純情又生動。

悠可不由笑了，她的笑眼，讓他覺得透着幾分玩味的意思。

“醒了嗎？”予川将身子向後微微撤了撤，倚靠回駕駛座。

悠可的心神，蕩漾了一個來回，可她還是沒有更沖動一些，生怕自己的一個過激舉動，就會讓剛剛緩和的關系再生出變故，會讓剛剛看到的多面人生可能性化為泡影……

予川看出了她的“隐忍”，稍微回想一下她今天跟他讨論的主題，也能知道她這種反應的緣由。

“想要一起再喝一杯柚子茶嗎？”悠可想起了之前他說過“等她收拾好房子，再去她家”，眼下才對他發出了這樣的邀請。

這一次，她刻意放緩了彼此感情的進程和節奏。

予川看着她，不說話，可他心裏清楚：拒絕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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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進一樓，悠可對他說，“我去拿一下快遞。”

予川自然地點了點頭，他自然不知道這幾日，她是否網購了東西，以為就是尋常快遞。

悠可走到快遞櫃前，輸入了取件碼，其中一個鐵質櫃門打開了，她低下身，取出了一個信封。

信件？

悠可更是覺得奇怪，她好像沒有和誰書信往來的習慣。

予川在電梯口等着她。

悠可一邊向着他的方向去，一邊将信封翻到正面，看到寄件人一欄，寫着一個她不認識的名字：恩其。

予川掃了一眼她手裏的信件，“是書迷嗎？”

“可是我沒有公布過地址。”悠可即刻否定了。

“是你不認識的人？”予川很快從她的話語裏，捕捉到了關鍵點。

“嗯。”悠可承認了這一點。

予川意識到她之前的“有心事”，可能是這個，而不是困了……

他順手按開了電梯，“回家說。”

悠可喜歡聽他說“家”這個字眼，對他們來說，雙方的公寓，都是家，好像只要回到那裏，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

進了家門之後，悠可換了拖鞋，直奔茶幾而去。

予川見她盤腿在地毯上坐下，好像很想快些知道信封裏有些什麽。

她先将信封，舉到高處，對着燈光，看了一眼裏面的大概輪廓。

予川看得出她的忐忑，可他還是默默來到她身側，在她的對面坐下，看着她将信封撕扯開。

剛才的那一瞥，悠可看出了大概：是照片！

手指将硬質卡片狀的東西抽出來，果然是照片！

看到照片上其中一個面龐，悠可整個人的身子都變得僵直了！

她認得照片上的姑娘！那是她最近夢境裏可以看清輪廓的人！她的妹妹……

予川看得出：悠可的手，明顯在顫抖！他微微垂眸，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原因。

那個姑娘，他自然也是認得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的人……

悠可将照片抓在手裏，她看着那個和她眉眼有幾分相像的姑娘，一瞬間，那個渾身是血的場景，又開始在腦海裏跳騰！

勉強将下面的另外一張照片抽出來，只覺得脊背發涼……

予川觀察着她的表情，心裏的預感不太好……

悠可盯着照片，看了許久。

予川擡手，用指尖攥住照片一角，将照片往他的方向拽了拽。

悠可下意識地向回扯了一下，反應過來是他要看，才松了手。

予川将照片接過去，看了一眼。

最上面的一張，是合影。

他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妹妹，目光從其他的臉龐上一一掠過，都是和那個姑娘年紀相仿的孩子。

是班級合影？可是他們都沒穿校服……一起外出露營或者旅行的照片？

予川的心裏，閃過許多猜測。

悠可的腦袋，再次陷入混亂，但她不想讓那些零碎記憶，控制她的思想，主導她的決定！

這一次，她是下了決心回來的，不想再次經歷逃避後，仍然解決不了心中迷惑的痛苦……

這封信，是誰寄給自己的？

悠可努力讓自己的理智和邏輯能力上線。

應該是合影裏的某一個人吧，這是她的第一個念頭。

“需要我的幫助嗎？”予川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因為他不知道悠可對于這件事的态度。

悠可沉默了片刻，輕輕搖了搖頭，“我覺得他（她），還會再寄東西來的。”

予川對此，沒有異議，因為信封裏除了兩張照片，再無其他，并沒有說明來意，無論是敵是友，都不符合常理。

“再等等吧。”悠可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她既然都這麽說了，予川自然就不好再多說什麽了。

“我去弄柚子茶。”悠可欲要起身。

“你坐着吧，我去。”予川微微擡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悠可拗不過他，也沒有力氣和他争這件事。

予川往飯廳走，“在冰箱裏對吧？”

“對，一個透明的罐子裏。”悠可微微提高了音調，“應該在最上面一層。”

對于家裏擺置的東西，她記得還算清楚。

予川拽開冰箱，果然在最上面的一層，找到了裝了蜂蜜柚子的玻璃罐。

悠可微微斂了斂呼吸，輕輕擡起指尖，摸在姑娘的臉上，心口猛然的抽疼，讓她确定：自己想起了很多事情，關于這個沒能得到上天庇佑的孩子……

予川将蜂蜜柚子舀進馬克杯裏，在直飲機下接了八十五度的水，用湯匙攪拌均勻。

端起兩個杯子，往客廳走，看到悠可的指尖，在照片上摸了又摸，予川的步子停了，站在連廊，看着她。

悠可太過投入，沒有留意到予川此刻看向她的眼神：心疼又透着複雜的情感。

予川很清楚一點：虧欠，就是虧欠，不管從悠可的角度怎麽想，他就是注定要時不時被這樣觸動一下的，或者說，虐一下！但這就是他應該承受的，這是從他的角度出發的看待結果。

悠可稍稍回過神，将注意力，落在照片上，和妹妹緊挨着的幾個人身上。

倘若是合影，一般人都會想要和自己關系好的人站在一起。

悠可想得越深入，思維就越發散。

她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喜歡那個姑娘的人！

想到這兒，再去看照片，重點關注對象，就被鎖定在了一個男孩兒身上！

悠可仔細審視這張臉，确定她的記憶裏，沒有他的存在！

只要用力去想，腦袋就會疼得厲害，出于對于疼痛躲避的本能，讓悠可的想法，止步于此。

對于予川來說，那個姑娘的過去，他是陌生的，甚至可以說：比悠可能記得的，還要少。

會是這個男孩子寄來的信件嗎？

她收到的合影

悠可是确實也不認得妹妹的同學或者朋友，準确地說：是不記得。

這天晚上的這杯柚子茶，注定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信件，不會太輕松地結束。

予川不想幹涉悠可的私事，畢竟這是和她妹妹有關的舊事，可他的心裏，總是有種不太踏實的感覺，他也說不準是因為什麽，可就是不安，所以想着從側面打聽一下。

可這張合影，他不方便用手機拍攝，只能先打聽當年和她的妹妹關系要好的朋友，或者是同學。

悠可将目标，鎖定在了那個男孩子身上，可她沒有關于對方的任何聯絡方式，眼下能做的，似乎就是等待對方下一次聯系她。

雨滴拍打窗戶的聲音，拉扯回二人的思緒。

予川側眸看了一眼正在扭頭看向窗外的悠可，他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有雷聲，但他得等她先說，看她需不需要。

人似乎總是喜歡揣測對方需要什麽，卻很少去問對方本身的想法。

悠可盯着窗戶外面，看了許久，她看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