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轉折點

穿成白月光替身後最新章節!

他完了。

看守弟子心想, 摸着空蕩蕩的下半身,五官扭曲, 絕望驚恐地去看葉錫元。

這都是葉師兄吩咐的, 剛剛是葉錫元讓他這麽對付岑清猷!是葉錫元告訴他,越兇狠, 越惡毒就越好!不這麽幹, 就逼不出大光明殿的人!

可是現在他後悔了。

他完了。

這幾天裏, 他只不過就踹了岑清猷幾腳, 根本就沒想過用“看天”對付他。

看守弟子看了眼這落在地上, 沾了泥水的兩條血腿, 心裏突然一陣茫然。

他不該踹那幾腳的。

沒了腿的修士, 那還算修士嗎?那還能活下來, 那還能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嗎?!

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眼看着這驟然飛上天的一抹血色,目光落在喬晚和這一幹光明殿弟子身上,葉錫元臉色變都沒變, 絲毫不慌, 往岑清猷面前一攔,沉着聲給出了個指令。

“殺!”

狹窄的山道上,眨眼就是修羅地獄!

喬晚一馬當先, 提劍搶攻, 反手先捅進了剩下兩個看守弟子胸口,劍上抖開一圈一圈的血水。

目光掃了眼這四周擺開架勢的善道弟子們,就地一滾,躲過一枚直沖自己而來的黑棋, 喬晚臉色遽然一變。

中計了!

這根本不是拖延時間,這根本就是分而化之!

戰局瞬間被分割!

喬晚當機立斷,從袖子裏摸出了出發前鑒聞給她的一只蚊子。剛放出這只蚊子,下一秒,又一枚棋子貼着腦門擦了過去。

喬晚迅速橫劍一擋,一擡頭,對上了葉錫元驚訝的眼神。

這怎麽可能呢?

面前這少年還是築基期的修為,但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交手的那瞬息之間,出招更快,更加利落!弓起的脊背,配合着劍光揮出的拳腳,肌肉結實強韌,就像是穿梭在這山道血雨上的雪豹。

和其他光明殿弟子配合默契,其他人對付黑棋,喬晚拎着劍,一直沖到他面前,招招就往他臉上招呼。

打架那肯定不講究什麽公平公正,她一個人打不過他,這麽多人還打不過嗎?!

一個不察,臉上差點被削去了半塊肉,葉錫元往後一仰,驚魂未定地躲過這抹劍光,臉色微變,這是經歷了什麽特訓?

不對,就算經歷了什麽訓練,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就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更何況,就算經歷了什麽特訓和奇遇,那也沒用。

青年看了眼喬晚,臉色稍微和緩了點兒。

就算有了長進又能怎麽樣,山道上這幾個來劫囚的光明殿弟子也得交代在這裏。

盧長老算得果然沒錯。

大光明殿的,不敢,也沒理由堂堂正正地來要人。明了不敢來,那他們肯定會喬裝打扮來偷,這就正中了盧德昌的算計。

既然沒用大光明殿的身份來要人,就算在這兒把他們幾個都殺了,大光明殿也沒那個理由來報仇!

葉錫元閉了閉眼。

他們等了這麽長時間,終于也到了讓大光明殿嘗嘗這“有仇不能報”的時候了!

眼看着蚊子搖搖晃晃地穿過雨幕,成功飛過了山壁,喬晚心裏也算不上多輕松。

就算這蚊子能給鑒聞他們報信也來不及。他們總共就這麽多人,如今被善道書院給分別包圍,不論那一支想突圍支援都困難。

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救岑清猷。

這戰況,不容樂觀。

一面是怪石嶙峋的山壁,另一面是千丈高的懸崖,就在這窄窄的山道上,兩方人馬殺了個你死我活。

再拖下去,對他們沒好處。

喬晚心裏清楚。

要麽撤,要麽就只能選擇破釜沉舟試一試。

通過傳音入密,喬晚扭頭和旁邊兒的光明殿弟子簡單溝通了幾句。還在奮戰中的光明殿弟子,明白了她想幹什麽之後,紛紛靠攏,幫她掠陣。

能不能把人搶回來,就在此一搏。

喬晚将目光放在了那漆黑的鬥篷上。

鬥篷沒有說話,下擺露出了點兒梅花白的袍角。

喬晚握緊了手裏的劍,喘了口氣。

岑清猷在等她。

察覺到對面兒陣型的變化,葉錫元手一揚,一喝,善道書院這邊兒也迅速擺出應對之策。

就在這氣氛僵持的這一瞬間,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殺了出去!

全身的肌肉都被運轉到了最佳的狀态,喬晚眼神亮得驚人,眼裏就剩下了那人形鬥篷。

“沖!”

就在所有法器都齊刷刷對準了喬晚的那一刻,光明殿弟子們也跟着動了,目标也直奔岑清猷!

沖!把岑師弟給搶回來!

做了活靶子,負責吸引火力的喬晚,兔起鹘落般地躲避着這紛亂的法器和劍光。

眼看着其中一個光明殿弟子,手指已經碰上了鬥篷一角,善道書院的橫劍去攔。

山道上,另一陣佛光突然襲來。

喬晚幾個紛紛擡頭。

随即,幾個身穿袈裟的梵心寺弟子,居高臨下地站在山壁上。

葉錫元毫不意外地擡頭看了一眼:“你們來晚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為首的一個梵心寺弟子,輕巧地從山壁上跳了下來,笑道,“葉仙友,你說是也不是?”

操。

還有援軍和後招!

喬晚和光明殿弟子心裏俱咯噔一聲,大腦清清楚楚地浮現出幾個字。

他們完了。

善道書院他麽的都瘋了!這是擺好了陷阱,請君入甕呢!

雨水連成了一線,嘩啦啦地從天際傾倒而出,砸在了山道上。

梵心寺的一行人,袈裟被雨水打濕了一大片,濕重地貼着身子,個個都神情倨傲,看着喬晚這一行人的眼神,就像在看着死人。

“殺不殺?”梵心寺看了眼臉色頹然的光明殿弟子。

葉錫元眼一瞥,淡淡道:“都到了這地步了,斬草還得除根。”

輕描淡寫之間,就決定了眼前這一行人的命運。

戰局,再一次逆轉。

禪杖、法棍、刀劍并行。

手起刀落,這一次,簡直就是單方面的屠戮。

沒人樂意被當成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梵心寺和善道書院動手的同時,喬晚和光明殿弟子也動了。

反抗!

這一次,山道上的厮殺更加激烈。

雨水落得更急,更猛。

就在這時,葉錫元突然往後走了一步,一把掀開了那黑漆漆的鬥篷,“你不看看?”

“看一看你這些同修,為了救你,付出了什麽。”

鬥篷之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喬晚使勁兒拔出劍,扭頭,目光穿過雨幕,落在了岑清猷身上。

少年衣衫褴褛,梅花白的長袍濺了點兒血,那張白皙俊美的臉,現在看來,怎麽也和俊美沾不上邊兒。

烏黑的眼裏,倒映出喬晚這一行人在生死邊緣的奮力掙紮。

雨順着岑清猷纖長的眼睫,落了下來,在眼前暈開了模糊的一片。

眼看着喬晚一時不察,被人一腳踹到在地,過了半秒,岑清猷終于開口說話了。

葉錫元有點兒驚訝,這還是他這幾天裏,第一次開口說話。

就在這幾天時間裏,他一直在用眼睛看,用眼睛丈量着這世間,而不是開口說。

趕了這麽久的路,又沒水喝,岑清猷嗓音有點兒啞,卻還是很溫柔,像山寺外潺潺的流水。

“我想和她說句話。”

這個她,指的就是喬晚。

看着岑清猷,葉錫元心神微凜,還沒回過神,身體卻快嘴一步,答應了下來。

意識到這一點一皺,葉錫元眉頭一皺,他心裏突然冒出了股不詳的預感,就像是什麽東西,被他們親手給打開,放了出來。

少年亦步亦趨地走到了喬晚面前,在喬晚面前跪了下來,沉默了半晌,主動解下了額上的菩提子發飾,塞到了喬晚手裏。

菩提子發飾微涼。

岑清猷去摸喬晚的手。

指尖相觸,涼得驚人。

喬晚擡起眼去看他,立即明白了他想幹點什麽,費力從嗓子眼裏擠出了一個沙啞的字,反手握緊了岑清猷的手指。

“別。”

五指交扣間,少年沒吭聲,緊緊地握着她的手,淡淡的溫熱透過冰冷的肌膚,一點一點傳了過來。

岑清猷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喬晚冰涼的臉。

“辛夷,已經夠了,你是我朋友。”

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夠了。

他低頭去看喬晚的臉,默不作聲地看,像是要将喬晚現在的模樣,一筆一劃地,深深地镌刻在心底。

你看,這個世上,你沒這實力決定自己的命,就是別人決定你的命。

喬晚費力地喘了口氣,伸出手一把攥住了面前這二五仔的手腕。

她才不要和碧眼邪佛做朋友!

就算她不在乎,大師兄肯定也不樂意!

但岑清猷溫和地拂開了她的手,在喬晚身上點了那麽兩下,靈氣逆行,在身體裏橫沖直撞,喬晚眼前猛地一黑。

然後,少年緩緩地站了起來,雨水落在他眼睫上,漆黑的瞳仁裏有綠色的光滾過,就像是鬼火。

他瞥了眼喬晚,目光相接的剎那,氣勢好像也跟着變了、眼裏平靜地像一汪碧綠的深潭,深潭下面沉睡了無數累累的白骨,怨氣、煞氣、戾氣乖順地臣服在少年鞋履下。

雨落了下來。

冷冰冰的,一滴滴砸在喬晚身上,順着眼睫往下淌,沿着下巴弧線,滲進了衣領裏。

少年轉身離開。

迷迷糊糊間,好像有一劍捅進了她心口,逆行的靈氣彙聚在胸口,穩穩地護住了心脈。

她沒能替岑夫人,把岑二給帶回來。

還是太弱了,被善道書院的給擺了一道兒,玩得團團轉。

都生死之間了,喬晚面無表情,咬緊了後槽牙,還在想。

操。

她果然是個24K的純煞筆。

血一點點地流了下來,溫熱的血,剛流出來,立即又被雨水打散了,順着地上的流水飄向了遠方,在身下漫開一片薄薄的紅。

喬晚渾身上下,慢慢變得冰涼,腦子裏昏昏沉沉地就剩下了一個想法。

她怎麽就這麽苦逼呢?

就在意識即将遠去的那一瞬間,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出來了一句人聲。

一個柔軟清脆的女聲。

“師叔!都怪你說再等等!你看,她快死了!”

回答這道聲音的是個沉穩有力的男聲。

“不晚,來得正好。”

頭頂上傳來了極其細微的“噼噼啪啪”的動靜,有人在她頭頂撐開了一把傘。

喬晚費力地拉開眼皮,只能看見一片青布的袍角。

視線往上,是一只骨節分明的蒼白大手,緊緊地握着傘柄。

“想活嗎?”男聲嗓音淡淡的,“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救你,不僅如此,還能幫你化解魔氣。”

沒等喬晚開口,或者說想,想到了喬晚這個時候沒辦法開口,男人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把要求說了出來。

“我救你,你來做我們書院的山長,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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