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撕破臉

“這不行,我不同意。”杜辰生現在已完全不想給大哥面子了。

要不是因為他,自己的大兒子會鬧着分家麽?現在他還想撿自己家的便宜,把以後最有出息的杜錦寧劃拉到他家去,想都別想。

只要自己這個做祖父的不同意,他還能怎麽的?

“你們家小大房和小二房都分家了,為何小三房就不能分出來?”杜寅生真是對自己這個弟弟絕望了,說話也不留情面,“莫不是你還想留着他們孤兒寡母為雲年一家當牛做馬,養活他們?辰生,你這樣做,就不怕寒了雲誠的心?雲誠同樣是你兒子,你這樣對待他的妻兒,你就不怕死了之後難以面對他?”

他轉頭看向杜雲年:“你就不怕你弟弟半夜裏來找你?”

杜雲年打小就慫,被這一說,只覺得脖子涼飕飕的,吓得臉都白了,強撐着道:“我、我沒有。那不是他們這一房沒個頂門立戶的男人嗎?我好心才收留她們。”

“可不是。”杜雲年給杜辰生提了個醒兒,他立刻道,“她們這一房全是婦孺,要是搬到外面去住,有別的男人去打她們的主意,我們杜家的家風還要不要?那豈不是給雲誠戴綠帽子?雲年收留她們,才是對他弟弟好。大哥,你雖好心,但她們真出了事,你可負不起這個責!你家沒有女兒要出嫁,我們小大房的芸姐兒還要議親呢,可不能壞了名聲。”

他這話,就差說小三房母女幾個搬出去就勾引男人了。

說別的杜錦寧還不會怎麽的,但要往陳氏幾人身上潑髒水,她就萬萬不能容忍。

“這是一個親祖父該說的話麽?你現在說這話,是想把我娘我幾個姐姐往死路上逼麽?”她站起來,怒視杜辰生。

“我知道,自打我爹去世,你就把我們母子幾個恨之入骨。我一直就想問問,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讓你這樣見不得我們好,非得逼死我們不可?”

“誰說要逼死你們了?我不讓你們搬出去,是為了你們好。”當着衆人的面,杜辰生就這樣明晃晃地被杜錦寧撕破面皮,問到臉上,他怒羞成怒,恨不得當場掐死杜錦寧,“你克父,你娘克夫,我能讓你們呆在這個家裏,沒把你溺死,沒把你娘休出去,你還想怎樣?你這是什麽态度,哪個孫子敢這樣自己祖父?我打死你這個孽種。”

說着,他起身就要往杜錦寧臉上扇。

章光義就坐在他身邊,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他,大喝一聲:“住手。”

杜錦寧卻不怕打,眼睛盯着杜辰生,一字一句地道:“既如此,那我們就離你們遠遠的,不想再克着你們了。這些年,我娘我姐姐她們種田收的糧食,也夠養活我們一家了,完全不欠你們什麽。既然你說我們搬出去會影響你們的名聲,那我們就跟你們斷絕關系,往後你們是你們,我們是我們,我們跟杜家沒有任何關系。”

她走到屋子中間,面朝章光義跪了下來:“請裏正大伯給我作主。”

“好,我作主了,杜錦寧及陳氏、杜方菲三姐妹,從杜家二房獨立出來,跟杜家二房再無瓜葛。”章光義大聲道。

自打從兒子嘴裏得知關樂和要收杜錦寧為親傳弟子,而且知道他資質非凡,從未上過一天的學,就能寫出十分精彩的話本,章光義就起了結交之心,想賣個好給杜錦寧,算是為兒子鋪路攢人脈。現在,可不就是賣杜錦寧一個好人情的時候麽?

“裏正,你不能這麽做,這是我們的家事,我是杜家家主,這事得由我說了算。”杜辰生急了,站在章光義面前争辯道。

章光義冷笑一聲,看着杜辰生:“這不僅僅是你的家事。你平日裏虐待小三房,上次還差點把寧哥兒打死,十裏八鄉都傳遍了,別人都對我們村指指點點,我這個裏正也被人非議,說在我的管束下,桃花村民風不佳,縣尊大人還找了我去談話,說要免了我裏正的位置呢。你也知道,大林村吳從理一直想把我拉下去,坐上裏正的位置。你這事,可不正中別人下懷?”

李大伯并沒有什麽能力,全是因為他年紀大,身體也還硬朗,這才被拉來主持公道。處理這種事,他一往是不大說話的,就生怕得罪了人。

可聽到章光義這話,他頓時沉默不下去了,急聲問道:“還有這事?”

“可不是?”章光義沉着臉道。

縣令倒是找他談過一次話,不過說的不是杜家的事,而是收糧的問題。但這不防礙他扯着虎面做大旗。

“這、這怎麽行?”李大伯急了,轉頭對杜辰生道,“我作主了,分家的事就這麽辦,把杜錦寧那一房直接獨立出去,跟你們家再無瓜葛。以後要是讓我知道你再打他,我們就秉公論處。”

杜辰生傻了眼。

他也知道,桃花村之所以超然于其他村,除了辦了私塾之外,就是裏正是在他們村裏了。這也給村裏人帶了不少便利,有個什麽糾紛,或是納糧交稅,服徭役,章光義能給村裏人行方便的就給行方便。大林村的吳從理之所以想當裏正,也正緣于此。

可要是因為他家的事而讓章光義把裏正的職位給丢了,那他杜辰生就是村裏的罪人了,唾沫星子都能把他給淹死,到時候他就別再在這村裏呆下去。

“那……那好吧。”無力回天,杜辰生只得認命。

杜雲年頓時急了,但也知道這件事再鬧也鬧不出什麽來,他忙幫着父親争取利益:“寧哥兒每年交五兩銀子的贍養費給我爹,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對,五兩銀子,少一文都不行。”牛氏也趕緊附和,“今年的現在就得給,否則這文書不能寫。”

“我自打生下來,就沒吃你杜家的米。”杜錦寧冷冷道,“我是我娘和我姐姐從她們的口糧裏省下來養大的。她們也沒用你們養活,都是她們自己做活養活自己的,不光養自己,還養小二房一家子。我們沒找你們要補償就不錯了,這會子還來問我們要孝敬銀子,我說你們怎麽這麽大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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