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回家的路上，迎面見到路口轉過來一個眼熟的女孩子。金木看了對方一眼，記得今天在教室裏見過她，和班長聊天的聲音很大。他覺得應該打個招呼。

女生遠遠的也發現了他們，眼神閃爍，低下頭轉身過馬路跑了。

奇怪……寧願跑走也不打招呼？

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還要想個解釋，金木沒有在這件事上思考多久。

“我回來了。”

“終于回來了啊。”山口叔叔坐在電視機前，回頭答應了一聲。

“啊，金木也回來了。今天怎麽樣……”坂口阿姨從樓上下來。

最糟糕的情況。兩個人都在。

也是，都這麽晚了。

坂口阿姨一下就發覺不對：“金木……”她沖過來抓住金木的肩膀看他後背，“衣服怎麽回事！這麽濃的氣味……你使用赫子了？”

“嗯……是這樣。今天做了特訓。”

“特訓不會先脫下衣服再訓？你遇到的是突發事件吧！不良攔住你要錢？還是、碰上罪犯了？”

“啊……是這樣。出了一點事情。”金木眼神游移，看了看也關注着自己的山本叔叔，“我沒有事。”

坂口阿姨嘆了一口氣，帶金木到桌前：“你先坐下吧。好好說一說。”

金木小聲說：“其實，确實是部裏使用赫子的特訓……”

“你今天回來的時間，你知道是幾點嗎？”山本叔叔看了看表，向金木探身，摸了摸他的校服，怪叫一聲，“你看看衣服上的血。已經十一點了。你加入的是文學部？不是拳擊部？”

“不可以撒謊哦。”坂口阿姨用威脅的目光看着他。

“還是說清楚吧……雖然不知道叔叔和阿姨能不能接受。”金木咽了咽唾沫想。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講述了事件的重點：“是真的。部長在每天的部活結束時，會特意和兩個學長留下來，指導不熟練的喰種部員使用赫子。”為了增加細節和說服力，他舉了堀尾同學的例子，“與我同一個班的堀尾同學訓練了一年，聽說一直沒有辦法使用赫子。”

“然後呢？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血？”山本叔叔推了推眼鏡，“我倒是聽過，有的學校會專門把不安分子放在安靜的社團裏，讓根本沒有相關經驗的老師管理。你的學校沒有聽說過這類事情啊，印象裏是個不算差的學校？”

“文學部的指導老師确實是體育老師。”金木暗想。

坂口阿姨對金木點點頭，面無表情：“繼續說。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血呢？”

金木想了想：“大概是……我太緊張了。學長們把我帶到黑板下，讓我脫掉上衣，但是不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做，還想強行脫我衣服。我就把學長傷到了。”

“唔……給你下馬威？真是惡劣。學生的社會簡直就是大人社會的縮影，喰種和人類也沒有差別。”山本叔叔搖了搖頭，“你真的沒事嗎？”

“我沒事，血都是別人的。”

山本叔叔點了點頭：“啊，那我就放心了。”

他打了一個哈欠，搖搖晃晃上去睡覺了。

但是，坂口阿姨沒有放過金木。

她替金木脫下發黑的校服外套，仔細觀察了一下：“你把學長傷到了什麽程度？”

金木朝浴室走去的腳步一頓，低下頭轉過身：“我對學長的事非常抱歉。他被另外一個學長送進了醫院。”

“傷害他的時候，你是怎麽想的？”她追問。

金木回答：“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不會下這麽重的手。”

她把校服直接丢進垃圾筐：“明天穿備用的校服吧。”

“是。”

“你知道你的手術花了我們多少功夫嗎？”坂口阿姨突然提起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話題，“全國十幾萬的半人類，能成為獨眼喰種的有多少？”

金木想了想自己看過的書，更加羞愧起來：“……不到一千人。”

“明白為什麽這麽少嗎？”

“因為，願意捐獻的喰種太少。”

“對。赫包是重要的器官，如果不是必須這麽做，誰願意讓別人在自己的赫包上動刀呢？”

“……我的赫包，屬于利世小姐。”

“當初我打算捐獻自己的，你本來會有和我一樣的尾赫。不過，你趕上了舊多家的男孩子做手術，他的姐姐願意捐獻，我才讓你趕快報名，再動用關系插隊。”

金木明白了坂口阿姨的意思。

半人類金木研能夠成為獨眼喰種，是非常不容易的。将這份得來不易的禮物當做施暴的手段，會讓在TSC工作的坂口阿姨蒙羞。

“你媽媽把你托付給我，我一直沒有孩子，一直把你當自己的孩子看待。我希望你能夠變成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才一直這麽努力！”

“對不起！”

“我知道你從出院之後就在努力鍛煉身體。我太粗心了，居然不知道你是因為文學部的事情這麽有緊迫感。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不要因為把學長打進醫院，就變得沉迷暴力。這樣是不對的！暴力只會走向自我毀滅，你明白嗎？”

“非常對不起！”

“金木想過退部嗎？”

“……我沒有想過。”

“金木一直想考上井大學，然後進入TSC吧。如果真的被逼到不能收拾的地步，請珍惜自己的性命，必須告訴我和叔叔。金木，你并不是只有一個人。”

“……謝謝。我好好想一想。”

“你是個懂事的乖孩子，害怕別人擔心，有事從來不敢說。阿姨，阿姨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太好，可能給你的壓力也很大。今天的事情讓你吓壞了吧。好好洗澡去睡覺，不要想太多。”

“好的。阿姨。”

穿着嶄新的校服，金木研和永近英良一起去上學。

“金木，昨天發生了什麽？你今天還需要留下嗎？”英突然提起昨天的事情。

“今天不用再參加了。”金木還是把事情說給英聽，“……所以，我大概會找個時間去醫院探望一下山口學長，好好向他道歉。”

“嗯嗯。那就好。”英揉了揉金木的頭發，“真是的，悶不吭聲幹了這麽大的事情。昨天我吃的便利店面包，今天要好好吃點什麽。”

“下午我請英吃飯吧。”

“好耶！我好好想想去哪裏吃！”

結果很快就發生了讓人失去胃口的大事。

上課之前的HR中，班長站起來：“老師。美子沒有逃課，她、她失蹤了！”

“古間美子。不是昨天放學遇到的女生嗎？”金木心想。他忍不住望向英，發現英也在回望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改造手術需要志願者喰種（以及被捕的喰種罪犯）捐獻赫包器官的小部分組織。組織經過醫院的體外培育，長成雛形赫包，再将生長情況最好的植入人體，與人體完成連接，生長完整。部分改造喰種的赫包在體內植入成功後，還會繼續增加數量。

在喰種觀念中，約等于人類為白血病人捐獻骨髓。志願者很少。

舊多二福與利世的監護人是同一個，彼此沒有直系血緣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