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宋詩謠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
“嘿嘿。”宋詩謠抱着手機在床上樂, “回我了嘿嘿,他說可以。”
睿睿剛好要來叫她起床,聽見聲音後便推門進來, “你怎麽了?”
宋詩謠舉起手機:“祁醫生回我啦~說我可以挂今天的號~”
這件事睿睿是知道的, 畢竟宋詩謠因為糾結給她也發了微信。
睿睿也挺高興的,越發覺得倆人可能有點戲,便趕緊催宋詩謠:“那你快挂號吧, 晚了沒號了怎麽辦?”
宋詩謠嘿嘿一笑,“我昨晚就挂了。”
睿睿:“......那你還問人家祁醫生?”
“問問嘛,我就是想看他回不回我,反正我今天一定要見他。”宋詩謠雙手撐在身側坐起來, 然後伸了個懶腰:“讓我想想,我今天穿什麽呢?我們出門就上車,到醫院有輪椅,不在外面...我稍微少穿一點吧?”
“行, 一會兒我去給你找, 就穿那條加絨的褲子吧。”睿睿又好奇,“不過萬一祁醫生跟你說不行, 你怎麽辦?”
宋詩謠微揚起頭, “投訴他。”
睿睿:???
睿睿:6
“我才不信你能舍得投訴他。”睿睿轉身,“你下床慢點,我去把飯先端出來。”
“好的呀~”宋詩謠傾身将床邊的雙拐拿來,然後起身拄着慢慢往衛生間而去。
另一邊的祁湛,吃過早餐懶得動彈, 就趴在桌子上又眯了會兒, 睡的雖然也不太/安穩, 但多少緩解了昨晚噩夢的疲憊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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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湛?”陽越跟幾個同事一起來吃早餐, 一眼就看見趴桌上的祁湛了。
幾個同事連忙朝祁湛走過去,陽越走的最快,到他跟前推着他肩膀,“祁湛?祁湛?”
其他人也喊着“祁醫生?祁主任?”
幾秒後,祁湛“唔”了聲,睜開眼睛,見桌子前圍了好幾個人,疑惑道:“怎麽了,都圍在這兒?”
陽越呼口氣,擡手一拳頭捶在祁湛肩頭,“吓死我們了,你咋趴這兒睡了啊?”
祁湛用力眨眨眼,“吃完早餐有點困,就在這兒眯會兒。”
“你這人——”陽越被氣笑,“累了回休息室,我們看見還以為——”
“以為我猝死了?”祁湛接上陽越後面那句話。
陽越連忙“呸呸呸”幾聲,“胡說八道。”
祁湛笑笑,擡手拍了下陽越的手臂,“謝謝,快去吃飯吧。”
陽越委托同事幫忙帶一份,他就坐在了祁湛面前,“你幾點下來吃飯的?”
祁湛想了下,“四點多吧?”
“這麽早?”陽越詫異,“昨天那麽多臺手術,怎麽不多休息會兒?”
“做噩夢。”祁湛嘆氣。
陽越:“哈?”
祁湛将聲音壓低,又擡手擋在唇邊,小聲道:“我媽最近在我家住,天天念叨我。”
陽越秒懂,“還是因為拒絕葉韶那件事?”
祁湛無奈點頭,“老太太非讓我給她個正式、合适的理由,可能是因為我太快拒絕葉韶,讓她面對張阿姨有點不好意思吧。”
陽越雙手叉在一起放在桌子上,“你這麽說的話,其實我也有點不理解,按照你的性格,就是想拒絕,考慮到嚴阿姨跟張阿姨的關系,你也應該抻幾天循序漸進才是啊?怎麽就直接當場拒絕了?”
祁湛雙臂環起,靠着椅子沒說話。
陽越認識祁湛多年,一看他這樣就知道肯定有事。
思來想去,陽越試探道:“難道你有喜歡的女生了?”
祁湛眉頭高高挑起,看着陽越的目光裏滿是不可思議。
“哈哈哈哈哈!”陽越笑的很大聲,随即感到不妥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就差捶桌了。
祁湛:“有那麽好笑嗎?”
“有哈哈哈哈!”陽越就喜歡看祁湛被嚴阿姨弄的焦頭爛額還沒有辦法的樣子,這樣會讓他有一種‘祁湛其實也是普通人’的感覺。
祁湛起身,“你自己笑吧,我回去了。”
“不笑了不笑了——噗——哈哈哈哈!”陽越忍不住。
祁湛摸了摸兜裏的手機,懶得理會損友,還是決定回辦公室。
“祁醫生,不再坐會兒嗎?”同事已經買了早餐回來。
祁湛回:“不了,我吃過了,你們吃。”
“哎,祁醫生,給你帶的豆漿。”同事走過來将豆漿遞給祁湛,“不過可能有點甜,阿姨剛才放了兩次糖。”
祁湛本想拒絕的,但一聽同事這麽說,便接過豆漿:“謝了。”
“祁醫生客氣了。”
“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好的。”
祁湛跟陽越又擺了擺手,這才端着豆漿回住院區。
雙倍糖的豆漿其實很甜了,但祁湛喝完還是覺得差點意思。
臨近上班之前,祁湛重新洗漱,對着鏡子擺弄了十分鐘頭發,又檢查了襯衫領帶沒問題後,從櫃子裏拿了一件新的白大褂穿上,這才朝綜合樓走去。
打開電腦,祁湛先看了眼今天就診的患者,沒有宋詩謠的名字。
祁湛想,才剛剛上班,她應該還沒過來取號刷碼。
很快,廣播開始喊號碼以及患者名字,祁湛專心為患者看病。
宋詩謠十點才被睿睿推進醫院,今天她穿着一件鵝黃色的毛絨絨毛衣,衣服上的立體的卡通鴨子童趣十足,外搭一件粉色外套,下配一條白色加絨直筒褲。
睿睿給她紮了個哪吒頭,左邊小揪揪上是【平】右邊是【安】,小卡子是紅字綠底,下面還挂着镂空小鈴铛,一路上宋詩謠三不五時的就用手指去撥弄,讓鈴铛叮叮叮的響。
“別弄了啊。”睿睿小聲說:“咱別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了。”
宋詩謠調整着臉上的口罩,“我知道,我也怕被發現。”
睿睿笑了下,“把身份證給我,我去取號。”
“先不取。”宋詩謠仰頭,“你推我去他診室前面呆一會兒,我取號了他那邊會顯示我到了,再等等。”
“好。”
祁湛今天在十五診室,門外挂着的燈牌上是他的證件照,很嚴肅而且還戴着眼鏡,只有祁醫生三分帥。
診室的門沒關緊,留有一條縫,宋詩謠調整了兩次位置,能從這個縫兒裏看見祁湛的半張臉,他手裏拿着病人的片子神情嚴肅,然後跟身後的醫生讨論着什麽,又将觀片燈打開,将片子插上。
宋詩謠想,應該是挺棘手的病。
沒多久,宋詩謠看見祁湛将片子摘下來遞給旁邊,然後說了幾句話。
又過了兩三分鐘,診室的門被打開,睿睿連忙拉着宋詩謠往後幾步。
宋詩謠看見十五診室出來三個人,應該是一家三口,父母眼圈通紅看得出在強忍情緒,而那個小男孩,大概四五歲的樣子,他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聲音甜甜:“媽媽,我想吃藍莓味的冰淇淋。”
小男孩母親摸摸他的頭發,啞着嗓子說:“好,一會兒回家就給寶寶買。”
小男孩笑起來,“謝謝媽媽,剛才醫生叔叔說我可以想吃什麽吃什麽,是真的嗎?我可以不吃藥了嗎?”
小男孩母親死咬着唇,偏過頭去。
他的父親深吸一口氣,蹲在小男孩面前,“對,小寶的病已經好了,可以想吃什麽吃什麽,想去哪兒玩爸爸媽媽也可以帶你去。”
“那我也可以去幼兒園了嗎?”他眼睛晶晶亮。
“對,小寶可以去。”
小男孩父親摸摸他的頭,然後從妻子拎着的紙袋裏拿出孩子的帽子、口罩、圍巾,邊給孩子穿戴邊跟他讨論着一會兒出去吃什麽。
短短的幾分鐘,男孩母親調整好了情緒。
男孩父親抱起男孩,妻子一只手拎着紙袋、片子等東西,另一只手搭在身旁丈夫的手臂上,朝滾梯走去。
兩個大人明明才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卻滿是頹态。
宋詩謠很難過。
寥寥數語,卻道盡了孩子的生命。
“睿睿。”
“嗯?”
宋詩謠從口袋裏拿出身份證遞給睿睿,輕聲道:“去取號吧。”
“好。”
睿睿接過身份證,然後将宋詩謠安置在等候區的椅子旁。
宋詩謠從另一側口袋裏拿出手機,猶豫再三想給自己母親發條消息,但目光觸及自己的腿,還是硬忍着又将手機重新揣回去。
不過宋詩謠已經想好了,等她的腿好了,等《九天雲月》殺青以後,她就回家,她會跟媽媽好好道歉。
十五診室內。
實習醫生心裏很不是滋味,“祁醫生,那小孩兒...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
祁湛恩了聲,“發展的太快,已經晚期了。”
實習醫生嘆氣,“才五歲...”
祁湛擡手,鼠标點擊左側刷新,叫下一位患者。
宋知知的名字就這麽出現在上面,祁湛盯着看了兩秒,突然輕笑了聲。
“祁醫生,你笑什麽?”實習醫生愣了下,祁醫生這麽冷血的嗎?他還在感慨孩子可惜了,祁醫生還笑?
祁湛道:“看見了朋友挂我的號。”
實習醫生神情突然複雜起來,忍不住道:“祁醫生,您朋友挂您的號...不也是生病了嗎?”
“不是。”祁湛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舉動會讓人誤會,便跟實習醫生道:“我的朋友來複診,沒大病。”
實習醫生這才松口氣,是他誤會了。
但經過這麽個小插曲後,實習醫生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态度不妥。
“抱歉,祁醫生,我剛才不該用那種态度問您。”
祁湛本來也沒當回事,“不必在意,我也是從你這個階段過來的。”
實習醫生恩了聲,下一位患者已經敲門進來了。
宋詩謠挂號選擇的時間段是在11點10分——11點30分的階段,剛好上午最後一個號。
刷了挂號碼報道以後,宋詩謠便和睿睿在候診區找了個角落,倆人插着耳機打游戲。
兩三把游戲過去,候診區廣播喊了宋知知的名字。
睿睿手一抖,游戲角色被炸死了。
宋詩謠還能堅持,“睿睿,你先推我過去,我馬上馬上。”
睿睿收起手機,“好。”
候診區距離診室本來也沒多遠,走的再慢一兩分鐘也到了。
睿睿敲門,裏面傳出一聲“進。”
睿睿推開門,推着輪椅進去,“祁醫生。”
實習醫生看了一上午的黑白灰,冷不丁進來一抹春色頓感眼前一亮。
睿睿關上門,将宋詩謠推到祁湛面前,甕聲甕氣提醒宋詩謠:“別玩了,都到祁醫生面前了。”
“等會兒等會兒,還有一個人。”宋詩謠小聲嘟囔,“祁湛,你等我打完這把,馬上結束了。”
實習醫生:???
祁湛摘下口罩,指尖在宋詩謠面前的桌子上輕敲兩下,然後喚着她的名字。
“宋知知。”
作者有話說:
話說,有沒有人發現祁醫生的小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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