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放肆

◎兵荒馬亂的暗戀◎

雨勢在夜幕降臨時變成了瓢潑大雨, 原本延遲的航班改簽到了夜晚九點,但因為大雨的緣故一直在延遲着。傅染心裏焦灼得恨不得插對翅膀飛過去,她時不時地望着窗外的雨勢。

蘇墨白似是發覺到傅染焦慮的心緒,他将外套脫下來披在傅染肩上。

他輕言細語地安慰着傅染:“染染, 阿姨肯定會沒事的, 你別擔心。”

可就在雨勢漸小, 空姐用官方的播音腔說着即将登機的時候,傅染的手機響了起來。

醫生用清晰且惋惜的話語告訴她:“傅若女士于九點零三分搶救無效離世,請節哀。”

聽到這個消息的傅染一時間難以接受, 她眼淚不由自主地冒出來, 呼吸在霎時間停止,大腦在頃刻間仿佛宕機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她整個人脫力天旋地轉地暈倒了。

蘇墨白眼疾手快将傅染抱進懷裏,他着急的喊着她的名字,接着周圍的人都繞了過來。

在嘈雜的聲音與迷蒙的視線裏, 傅染緩了許久許久才回過神來, 她眼眶裏蓄滿淚水, 頃刻間就能決堤。

蘇墨白摁着她的人中, 他神色焦急, “染染,你別着急,我現在馬上就帶你去醫院。”

傅染的視線逐漸模糊, 她握住蘇墨白的胳膊,而後氣息淺淺, 聲音哽咽, “我不去醫院, 今晚我得回雁城, 我媽媽她在等我。”

說着說着,傅染的眼淚像是不要錢似的往下掉,看得蘇墨白一陣心窒。

他伸出手一點點地用指腹給她擦,但卻如何都擦不幹淨。

坐在颠簸的飛機上,倦怠疲憊的傅染紅着眼眶始終将視線落在窗外,她整個人被悲傷覆沒。

蘇墨白拿着粢米飯心疼地看着她:“染染,就算再難過也要先吃點東西,要不然,你會扛不住的。”

神色游離狀态的傅染呆愣愣地接過粢米飯團,接着,她沒撕開那層包裝紙就開始啃。

待到回過神來,她不知不覺地又開始落眼淚,嘴裏的粢米飯突然就不想嚼了。

這種悲傷到極致的情感是沒辦法感同身受的,蘇墨白心裏清楚。

下飛機後,兩人直奔醫院,去的路上傅染沒哭,但看到躺在床上的人的時候她哭得差點暈厥,原來傅若讓她照顧好傅玦的原因是這樣。

拿到看診病例的時候,另一個年紀稍大的西醫扶了扶眼鏡,他說:“你媽媽前兩年的時候就查出了這麽個毛病,那時候我們就勸她要抓緊手術治療,但她一直在保守治療。”

醫生的話很令人震撼,傅染泛紅的眼眶淚水肆意。

她心裏自然清楚傅若為什麽會選擇保守治療,因為傅玦的病還需要錢,而她這些年獲獎賺的錢杯水車薪。

她想讓她跟傅玦沒有後顧之憂。

想到這裏,傅染內心無比自責,那股子內疚與自譴幾乎淹沒掉她。

因為傅玦的病,所以傅染獨自料理着傅若的身後事,她像個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似的陪着傅若兩天兩夜,最後天亮了不得不送她離開的時候,那股滅頂的恐懼與不舍彌漫傅染全身。

她站不穩,像是随時會坍塌。

也就在這時,一位穿着黑色西裝打着領帶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保養得很好。

他不認識她,可她莫名地心裏有數。

就在他想要給傅若上香的時候,傅染濕潤破碎的桃花眼輕擡,那股脆弱勁兒頓時化為鋒利的碎刃滑出。

她直直地擋在他面前,言語上還是帶點禮貌的,“這位先生,家母與您非親非故,請你別擋在我母親面前。”

“小染,我是你血緣關系上的父親……”

紀桓淚眼婆娑着,打從接到朋友的電話開始,他就馬不停蹄往這趕。

眼前人傅染在照片上看到過,也在少年宮門口看到過。

但他真正地來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她卻覺得那麽陌生,陌生到她連一道目光都不想留給他。

傅染朝他揚起苦澀的笑容來,而後撕掉他面上的僞善,“我媽從來沒有跟我說過我有父親,我打小每逢遇到命題作文寫我的父親的時候,我寫得都是我父親已經死了。”

“我媽要走了,請你別擋着她。”說着說着,傅染泛紅的眼眶裏流淌出一串串的眼淚。

左鄰右舍比較友好的阿姨紛紛來勸她看開,蘇墨白則是引導着讓她在血緣上有着聯系的男人走開一些。

最後一程路走完的時候,傅染站在明亮的光亮下對傅若說:“媽媽,我會照顧好傅玦的。”

她會用盡全部的力量将傅玦的病給治好,會讓他這一生都過得無憂無慮,健康順遂的。

回程的路上,傅染下了大巴車就暈倒了。

急得蘇墨白趕緊将她往醫院裏送。

在光怪陸離的睡夢中,傅染像是又回到了兒時的某一年盛夏,在臺風來臨的時候她跟傅玦兩只小小的小肉團子瑟縮在母親的懷抱裏。

穿着短袖的她覺得身上很冷,但母親的懷抱卻暖和得緊,傅玦奶聲奶氣地喊她姐姐。

緊接着,傅玦凄厲的叫喊聲響起,他陰沉着臉質問她媽媽究竟去哪裏了。

面對傅玦那張詭谲的臉,傅染突然一陣心窒,随後從夢中掙紮般地醒來。

蘇墨白在一聲聲地呼喚着她,她這才從模糊的噩夢裏回歸到現實之中。

“傅染,就是做了一場噩夢,你現在很安全。”蘇墨白擦了擦她淚眼婆娑的眼尾,語調帶着輕聲的哄。

那些瞧着根本不像是真實的回憶紛至沓來,傅染眼尾泛紅,她輕輕低喃着:“墨白,我沒有媽媽了。”

這輩子讓她驕傲讓她渾身充滿底氣的母親,她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傅染的模樣像極了主心骨被抽走了的頹敗。

向來最會安慰人的蘇墨白此時卻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那般,這種傷痛一兩句話又怎麽能夠撫平呢?

但他相信時間能夠沉澱傷痛的。

在雁城靜靜地待了好幾天,傅染的心情就像是南方的梅雨季似的。同樣的莊婉也在這時候給她打了個電話說趕緊回燕京,還有一小半的戲還沒拍,導演來催又不好意思給你打電話。

因為告假的時候,她對導演說她家出事兒了,導演很煩躁說怎麽就只有她回回有事。

接到莊婉電話,傅染強忍克制住難過上了回程的飛機。

回程的飛機不似來時候的颠簸,坐在傅染身邊的蘇墨白在熟睡着,傅染卻怎麽樣都睡不着。

她翻了翻手機,看到微信置頂上面熟悉的頭像,思緒就像是翻飛的紙飛機略過層層疊疊的流雲,視線定格在八年前她剛見到商湛時的模樣。

他穿着黑色毛衣,寸頭,精致的五官隐在暗處。他惱怒地擰眉對欺負她的人大聲呵斥,模樣慵懶又恣意,眼神睥睨四野。

他的一舉一動在傅染的視野裏仿佛打開了慢鏡頭回放,每一幀細節在傅染眼中都變得極其珍貴。

他坐在後排,而她也坐在後排,卻彼此遙遙相隔。

每一次換座位,她們總是距離很遠很遠。

有一回她瞧瞧偷看他被他覺察到了,四目相對,她率先躲開視線。

在學校的籃球場裏他穿着黑毛衣永遠是矚目的那一個,在人群裏她總是能夠一眼就望到他。

再後來分班的時候,她本期待着卻得到一個失望的答案。

商湛與宋栀登對地站在一塊,那畫面的滋味兒她至今都記得。

她模樣窈窕,商湛身影落拓。

高二高三兩年她就這麽遙遙地望着他。如果視線有灼燒人的溫度的話,那商湛渾身應該沒有完好的地方了。

在那兩年裏,她最期待的是周二的最後一節體育課,因為那一天她的班級和商湛的班級會同一天在操場裏上體育課,她曾經裝作不經意瞥見過他,站在他面前喊他身後的人。

可他卻不知道高中的時候,有個暗戀他的人叫傅染。

剛考上大學那年,她克制自己不要再窺探商湛的動向,既然商湛都接受了宋栀的表白,那她們之間就是沒有緣分。

高中時期的暗戀大多都是遺憾,無疾而終,又有多少人能夠得償所願?

那年的散夥飯,班長喝了不少的酒,他滿臉緋紅,情感膨脹得仿佛不似平時冷靜的他。

他情緒激動地哭着說,“婷婷要去美國留學了,這日子真沒勁,我那麽努力幹嘛呢?”

江婷,她們兄弟班的女學霸,他們勢均力敵,互相歡喜。

卻在畢業這年,國外的大學向顧婷抛出橄榄枝。

而班長,那點隐藏得很深的暗戀将永遠封存在自己那顆平靜的內心裏。

當時的她拿起酒杯冷靜地敬了他一杯,她在心裏想未說出口的暗戀彌漫在心裏很苦澀,但這絲苦澀的情感絕對不能暴露出來,她會将體面做到極致,不會像班長那樣失态。

可當她喝醉酒跌跌撞撞地打開酒店包廂大門,她悄然間擡眸看到宋栀主動跑過來擁抱着商湛,他擡手擦着宋栀眼尾處的淚痕。

原來她們也在這吃散夥飯啊。

她就這麽呆呆地站在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就這麽看着商湛一點點地安撫着宋栀。

商湛穿着輪廓硬挺的黑西,模樣不羁又落拓,宋栀小鳥依人穿着精致的禮服。她們站在金碧輝煌的燈光下,眼前的畫面就像是有名的藝術家構造出來的精美藝術品。

随後,眼前的畫面變得越來越模糊,光影逐漸變得圈圈層層,像是濃重的水霧隔絕在其中。

傅染揉了揉鼻尖,她心虛又害怕地趕緊擦眼淚,可就在她回頭的時候撞見醉酒卻又有幾分清醒的班長。

班長望了望外面緊緊擁抱着的兩個人,他驚訝又仿佛在情理之中般的給了她一個“原來如此”的眼神,至今她還記得。

原來一個人的暗戀被偷窺到的時候,渾身的細胞像是都在做着最後的負隅頑抗,她想矢口否認。

但班長那飽含深意的眼神,她無從狡辯。

好在快要畢業了,她一個人兵荒馬亂的暗戀結束了。

作者有話說:

林霜月(湛爺小姨):商湛你自己康康自己錯過多少!!你怎麽肥事還給人家擦眼淚!人家姑娘抱你,你不會躲?

商湛:…………除了擦眼淚我認,別的我能解釋。

林霜月:跪榴蓮給染寶解釋吧,不把染寶哄到我們家戶口本裏,你自己看着辦:)

商湛:。

如果有錯誤bug歡迎大家指出我會改正的。

歡迎大家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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