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後臺

随着金璨獎典禮的直播，不到一天，梁馭回國的消息傳遍圈內。

不僅各大代言開始提前投遞橄榄枝搶占資源，各種采訪的邀請函也是一封接一封，除此之外還有幾位相熟導演的電影客串要排期。

總助秦聞以及辦公室的四位秘書，最近為處理這些事忙得焦頭爛額。

加之還有華裕之前的經年老帳要清，秘書室衆人估計又要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休息了。

雖說梁馭早已發布聲明說要退居幕後，将主力轉為培養新人上面，但以其在影壇的影響力，不少片約和各類綜藝訪談到現在也沒有斷過。

華裕影業是他在兩年前投資的産業，到如今梁馭已經是公司占比率最高的股東之一。

在将近忙碌了一周後，梁馭終于有空騰出手來，去監管華裕近年賬目的事。

秦聞已經将具體的賬本流水理清，徹查出來，財務部那幫華裕積年的老人，或多或少都在賬面上做過手腳。

按理說這本不是什麽動搖根基的大事。

但如今這管理權交到梁馭手裏，他眼裏就容不得半點沙子。

其實華裕早在兩年前改革換代時就已然岌岌可危，是當時的主理人求到梁馭這裏，又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他才願意伸出援手幫扶一把。

獨自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梁馭深知從無到有獲得今天的成就有多艱難，所以這些年招兵買馬，無非是想給熱愛這個行業的人一個機會，讓那些新人的路走得更順暢些。

當年華裕獲得投資後，果真起死回生。

那會兒選秀綜藝正是盛行，梁馭預估之後順應大勢，讓華裕乘了一波東風，又施行改革勇于突破，才徹底擺脫了以往的劣勢，成為業內的一塊金字招牌。

到如今，影壇上活躍的新人大多數也都是華裕旗下的藝人。

這周一一早，梁馭出席公司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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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後，又單拎財務部的人接連聊了幾個小時。

公司手握經濟命脈的中層被連番詢問，行政部各主管也是人心惶惶。

到午後，愁雲慘淡的氣氛也仍然沒有消散開來。

會議室內，財務部經理陳遠舟在就上個季度的盈利流水彙報情況。

諾大的辦公室安靜得落針可聞，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姿态閑散，神色平和，看起來好像很容易打交道，但實際上，他剛剛下的幾個命令卻都是一針見血直戳要害。

像陳遠舟這樣在商場混跡多年的老油條，都有些看不透他。

本該是早就打好的腹稿，卻不知怎麽，竟說得颠三倒四漏洞百出。

“都彙報完了？”待他合上文件，梁馭詢問道。

陳遠舟極淺地一颔首，“彙報完了。”

梁馭笑了聲，神情辨不清喜怒，“秦聞，把收集來的資料拿給陳經理看看。”

身後人應聲而動，将厚厚的一摞資料摔在陳遠舟面前。

都是經年累月跟錢打交道的人，陳遠舟翻了兩頁便意會過來，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梁馭收回視線，手裏把玩着一枚蘋果大小的魔方，“看出什麽來了？”

這話剛出，陳遠舟心頭猛地一跳，忙擡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态度立馬有了轉變，連聲音也揚起來：“梁、梁先生，這些事我都沒有參與過，我是被蒙在鼓裏的啊！”

“沒參與。”梁馭放下拼好六面的魔方，屈指敲響臺案，音色沉沉，“那這些文件上，怎麽每一份都有你陳經理的親筆簽名？”

陳遠舟：“我...這，我真的不知道啊。”

“行了。”梁馭耐心告罄，懶得聽他狡辯，“時間不早，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半小時後，會議室的房門總算打開。

剛剛進去之前還神采奕奕的財務經理，現在耷拉着一張臉，渾身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低迷。目睹這幕的衆人互相交換個眼神，又各自在領導的催促下将心思收斂。

當天下午，華裕影業全體員工的郵箱裏都收到一封辭退公告。

格子間仍然維持着表面的平靜，私底下的工作八卦群卻全都炸了鍋。

梁馭這一手出人意料，既震懾了公司高層的同時又在新人面前立了威。

這事一了結，公司內部就算徹底幹淨了。

“派人盯着陳遠舟，別讓他跟公司其他人再有來往。”事情處理完，梁馭回到辦公室，跟秦聞交代後續事宜。

秦聞在一旁記下，梁馭脫下西裝外套，又問：“今天還有其他安排嗎？”

秦聞翻開備忘錄，“兩個小時後有一個拍攝，然後晚上7點有一個慈善晚宴。再就是下午梁太太打電話過來，問您打算什麽時候帶夫人一起回家吃飯。”

前兩個工作的事倒還好，聽到後面，梁馭不免想起上次在別墅時，他那番話把人氣得不輕。

如今風水輪流轉，“報應”到自己身上了。

＃

晚上7點多，溫晚剛用完晚飯，坐在休息室等化妝的老師過來。

這個訪談節目是為現在正在熱映的電影《弑君》作宣傳的，電影主創來了幾位，因為人手不夠，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化妝間。

同樣來參加訪談的還有其他兩個劇組，其中一個劇組的演員跟溫晚挺熟，過來之後跟她聊了會天，剛才跟同組的演員到隔壁吃飯去了。

此刻休息室就溫晚和組裏其他兩個同伴。

她性子冷不太愛說話，又因為身份背景的緣故，私下裏也沒什麽玩得特別好的朋友。

像平時這種需要交流來打發時間的場合，溫晚大多數時候都是獨自一人安靜地坐着，不會主動搭腔。

同組的兩個演員，正在一旁就微博上的八卦聊得熱火朝天，後來話題又轉到了護膚品和時裝上。

“你穿的這是Dasy今年的高定新款吧，這質感真不錯，很襯你啊。”

“漂亮吧，我這件可是Wendy遲親自操刀設計的。”

“就是那個被稱為設計鬼才的Wendy遲？她能被挖走Dasy還真是賺到了。”

......

剛吃完飯，溫晚覺得坐着不太好消化，索性出去到走廊上待了一會。

對面化妝間的門虛掩着，工作人員出入時不免漏了些話音出來——

“你怎麽辦事的？這種便宜的水果也敢拿來糊弄我？”

“出去重新買一份，要切好洗好的。”

沒多久，溫晚見化妝間出來一個姑娘，手裏端着那盤被嫌棄的水果。

那姑娘撞上她的目光，立刻将手藏到身後，點頭問了聲“溫老師好”，才拎着東西出去了。

待人從走廊盡頭跑出去，她才收回目光，正欲推門走回休息室。

隔壁的門忽然從裏面拉開，莊蕙掃了過道外一眼，随後堆起笑容，叫住她：“溫晚，還真是你啊。”

莊蕙和溫晚同齡，在圈內的地位也是不相上下，又因多年前曾合作過一部大熱劇，媒體不由得就會拿她們放在一起做比較，一來二去，不知怎麽就有了雙方不和的傳聞。

但私下裏兩人見面的次數确實少之又少，久而久之溫晚就沒去管這事。

每回碰見也都是點個頭問個好就罷了。

從未像今天這樣。

莊蕙一見到溫晚高興得不行，非拉着她去自己的化妝間小坐。

諾大的房間裏只坐了她一個人，不過随行的工作人員倒有十幾個，像是怕莊蕙坐得不舒服，椅子上還加了靠墊和抱枕。

“說起來，我們怕有好些年都沒聚過了吧。”莊蕙說，“今天真是巧了。”

溫晚：“是挺巧的。”

“其實金璨獎典禮那天我就想和你打招呼來着，可惜你早走了，要不然這樣，咱們等節目結束後再一起吃個飯？”

“今天可能不行，我晚點還有個通告。”

聞言，莊蕙蹙起秀眉，一副覺得可惜的表情，“啊，這麽趕啊。”

溫晚點頭，說話也留有餘地，“不然下次吧。”

聊到一半，化妝間的門被人敲了敲。

工作人員探進頭來：“溫老師，導演讓我來通知您，該準備上場了。”

溫晚：“好，知道了。”

莊蕙站起來送她出去，頗為惋惜：“那我們只好下次再聚咯？”

溫晚沒多言，也沒同她明确這個下次到底是什麽時候，簡單寒暄了兩句便回到休息室。

上場之前，于渺叫人來給她重新補了個妝。

這期間，于渺又出去問了兩次。按理說，一般接到通知後十分鐘之內就能上場，然而溫晚又等了大概半個小時，也還是沒有消息。

後來确定是莊蕙那邊說晚上還有通告不能等，正在跟節目組交涉，要求把他們組上場的時間提到溫晚之前，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說協調不了，兩方差點在走廊吵起來。

“憑什麽不能提前？就因為某些人後臺硬，其他人就要靠邊站嗎？”

“你們自己在心裏掂量掂量，別拍錯了馬屁，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像故意讓人聽見似的，莊蕙的嗓音吊得高高的。

不僅溫晚，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工作人員見僵持不下，只得跑來詢問溫晚的意見，她也沒堅持，同意讓莊蕙先上，來游說的實習生沒料到溫晚竟然那麽好說話，連道了好幾次歉，就差感激涕零了。

等待的時長又多了兩個小時，溫晚揉揉眉心，準備先在休息室湊合眯一會。

中途被一陣喧鬧驚醒，于渺推門進來同她彙報情況：“是梁先生來了，說是本來推了這個節目的，不知道怎麽中途又答應了，這會兒外頭正在忙着安排人接待。”

作者有話說：

梁馭：趕來幫老婆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