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合作
不知是被那目光還是話音蠱惑,溫晚才在心裏高高築起的城牆就要倒塌。
好在她及時懸崖勒馬,手撐着往沙發後側挪了半米,用行動表示拒絕。
梁馭微微揚眉,神情并沒有産生絲毫窘迫,反倒十分坦然地放下手,在她身側的沙發那坐下,“怎麽想起來看這部電影。”
“沒什麽可看,随便挑的。”溫晚用手蹭蹭眼角。
此時,電影已經結束,畫面裏開始播放字幕和拍攝花絮。
溫晚平時獨自在家待慣了,現在有人坐在身邊總是不怎麽自在,尤其那個人還是梁馭,他們正面對着同一個電視屏幕,更玄幻的是那部電影中的男主角就是他。
于是靜默片刻後,她找話題開了口:“你穿成這樣,是準備出門?”
梁馭看過來,“嗯,等下出門去見個人。”
溫晚:“什麽時候?”
梁馭唇角上揚,看一眼腕表,“等你換好衣服。”
溫晚沒明白:“嗯?”
看她是真的不知情,梁馭依言解釋:“岳母剛剛給我打電話,問我們哪天有時間,想一家人一起吃個飯。正好你今天也休息,不如抽空去一趟?”
原來他是去要見溫玉玲,溫晚覺得奇怪,“那她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話剛說完,她才意識到平時工作用的手機放在樓上了,手裏這部手機是為了瞞住溫玉玲跟英國那邊交流才用的,聯系人都是一些之前國外的一些好友和同學。
溫晚上樓拿了平時常用的那部手機,發現果然有十多個未接電話。
難怪溫玉玲會把電話打到梁馭的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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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溫晚對溫玉玲的了解,這段飯肯定不單單是吃飯那麽簡單。
之前她在片場多番拒絕梁馭送來的東西,現在她跟梁馭感情不和的事說不一定已經通過于渺傳到了她那裏,再加上之前網上盛傳的緋聞風波,如此種種,溫玉玲不産生疑慮才是不正常。
只是,要讓梁馭幫忙去安撫溫玉玲,在他們如今這種關系下,溫晚覺得這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她走下樓,梁馭仍等在客廳裏,似乎又點開了一部電影在放。
溫晚站到他身邊,措辭:“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要不還是我自己回去吧。”
梁馭偏頭,眸光細細打量她,“我應了岳母的約,不去的話,是不是有點不太尊重長輩。”
“...那我們就在電話裏聊,也是一樣的。”溫晚說。
梁馭笑:“事情可以在電話裏說,但吃飯恐怕不行。”
溫晚不說話了。
看她蹙眉,似乎在糾結什麽。
“我說過,你不用覺得有負擔。”梁馭安撫道,“只要我們的關系還在婚姻存續的範圍內,這些事就理應由我們雙方共同完成。”
“更何況,是不是必須要走到離婚那一步,目前來講還是個未知數。”
溫晚怔愣一瞬,片刻後稍稍揚眉:“梁先生自己說過的話,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
“那倒不至于,只是人在清醒的狀态下做出的承諾,才更有可信度,不是嗎?”
“詭辯。”溫晚瞥開視線,輕輕吐出兩個字。
相較于她的沉默,梁馭看起來心情倒還不錯,“去換衣服吧,我到車上等你。”
#
自婚後回門那次,這還是溫晚頭一回跟梁馭一同去看望溫玉玲。
她不得不承認,抛開其他不談,梁馭的确是一位很稱職的合作夥伴。
他太聰明,能清楚的知道溫玉玲在顧慮什麽,甚至寥寥數語就能将她心頭的疑惑打消。他既細心又周到,自認是矛盾的過錯方,也絕口不提沈随的事,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溫晚只要在他講話時稍作配合,在溫玉玲面前粉飾恩愛夫妻的模樣,根本不用操心其他。
有了梁馭的加入,這頓晚飯的順利程度完全超脫溫晚的意料。
本以為是一場“鴻門宴”,結果最後離開家門的時候,溫玉玲臉上的笑容比先前開門時還多了幾分。
“既然是你父母的紀念日,我就不去摻合了,替我向你父母問聲好。”溫玉玲陪溫晚走到車前,回絕了梁馭的提議,“只要你跟溫晚好好的,最好能早點生個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媽...”溫晚就知道她又要提這個。
梁馭扶在她腰間的手稍稍使力,順着溫玉玲道:“我們知道了。”
溫玉玲滿意地點頭,目光掃過溫晚,“行了行了,我不說了,你們早點回去吧。”
“生孩子”這個問題,徹底攪亂了溫晚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
等車開出小區好一會後,她才頗為認真地跟梁馭說起這事:“我覺得,你剛剛不該答應我媽生孩子的事情。”
梁馭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等她繼續往下說。
溫晚:“你不了解她,這個事只要你一旦松口,她就會變本加厲地開始規劃時間,說不定沒過幾天她連計劃表都做好了。”
梁馭調整坐姿,眉目舒展開,“有計劃是件好事。”
“我沒在跟你開玩笑。”得到這樣的反饋,溫晚的表情也不由變得嚴肅起來。
“我知道。”梁馭看着她,正色道,“不過今天這件事既然是我答應的,以後岳母再有這方面的訴求,你大可以将全部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不必再獨自面對這些。”
慢慢地,溫晚因為那些話沉默下來。
其實今天這件事他本可以不摻合進來,也沒必要這樣特意抽空去迎合長輩,溫晚一開始還覺得他是愛管閑事,沒想到,他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幫她。
某些溢于言表的情緒湧上心頭。
幾乎是沒怎麽細想,她就問出了口:“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梁馭偏頭,那幽邃的眸光幾乎要将她看穿。
溫晚不自然地移開目光,剛想說點什麽轉移話題,男人低低地笑意便掠過耳廓,震懾心髒,“為我之前的口不擇言向你道歉,順便表達一下我不想離婚的誠意。”
沉默半晌,溫晚抿唇看向窗外。
她其實很想知道梁馭不願離婚的理由,可話到嘴邊,卻不再像剛才那般沖動。
因為直覺告訴她,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不會是她想聽到的那一種。
#
回溫家用完晚飯,溫晚原本是應約要跟着梁馭去見他的幾個朋友,算是有來有往,表達他為她解決燃眉之急的謝意。
可是途中借到一個電話,溫晚只得先抽身過去處理,在去柳郡街的中途便下了車。
于是,梁馭只得獨自前往。
柳郡街這一帶是海城出了名的繁華地界,靠山臨江,地理位置優渥,娛樂場所繁多,層巒疊嶂的燈光和霓虹,一眼望去能照亮半邊天,是個名副其實的不夜港。
穿過柳郡街,邁巴赫駛入街末尾那片隐匿林中的鐵門。
這是一座極具私密性的私人會所,入口極為不起眼,只有常來這裏的人才知曉,喧嚣的背面,才是別有洞天。
這是海城顧氏旗下的産業,平時只接待集團高層或者相熟的朋友,傳聞顧氏那位太子爺最愛在吃喝玩樂上下功夫,別的本事沒有,打理這些事倒是格外上心。
梁馭進門的時候,顧樾恰好招呼完朋友出來。
“你可算來了。”顧樾最近做了個新造型,爆炸頭皮夾克鉚釘鞋,再加上耳朵和脖間鈴叮咣啷挂了一大串,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一位搖滾歌手。
他眼神一瞟,發現梁馭身後并無人跟着,“嫂子呢?怎麽沒來啊。”
梁馭稍稍側身,巧妙地将那伸過來的胳膊躲開了,“有點事,下次帶過來。”
“那太可惜了,我還給嫂子準備了禮物呢。”顧樾說。
“又是你珍藏多年的寶貴吉他。”梁馭不用猜都知道,擡擡手,暗示他,“你還是留着自己玩吧。”
“這次真不一樣。”顧樾還想闡述一下準備這個禮物的心路歷程,不料有人正在前臺喊老板,他應了一聲,同梁馭說,“等下我回來再跟你細說。”
說完就風風火火地迎客去了。
梁馭無奈地笑了聲,随後有侍者為他推開包廂的門。
今日到場的幾位都是梁家世交的子女,算是梁馭一同長大的發小。
跟顧樾的最開始的反應一樣,眼瞧梁馭只身一人前來,房內衆人就開始調侃。
不過他們也不敢說得太過火,至多就是過個嘴瘾。
相熟的朋友都知道梁馭這人心眼深,要是哪句話說得不對頭,他面上自是不會表現出什麽,私下裏那手段可多了去了,總會有辦法讓人不痛快。
這幫人裏就數顧樾經常嘴快不過腦,曾在梁馭手上吃了好幾次虧。
後來,他還把梁馭的微信備注改成了“笑面虎”,以此警醒自己以後少招惹他。
新嫂子沒來這事,最終被梁馭的三杯認罰酒一筆揭過。
主角到了,幾輪酒喝完,場子裏也跟着熱起來。
大約是被酒精壯了膽,有幾位随同跟來的女伴眼神開始明目張膽地往梁馭這瞟。
他本就盛名在外,容貌更是生得優越,偶爾聽見什麽趣事斂眉低笑時,氣場又是那樣蠱惑人,好像跟他搭上讪也并不是什麽難事。
燈光渲染時,已經有人甩開垂在胸前的波浪卷發,大步朝他走來。
高跟鞋在沙發邊緣站定,女人穿着黑絲的腿有意無意地碰到他的西裝褲管,意味明顯。
男人懶散掀眸。
對方伸手遞來一只酒杯,豔紅色的指甲油在暗處閃着光澤,濃妝豔抹的臉上欲望頓顯:“先生,我陪您喝一杯?”
就在此刻,梁馭眼前陡然浮現出另一張臉。
巴掌大的面容,柳眉杏眼,哪怕不失粉黛,笑顏也仍是那樣恬淡端麗。
他嘴角勾起抹笑,卻在擡頭看人時已無跡可尋,“喝酒就算了,家裏太太管得嚴,見諒。”
女人的手微微僵住,剛想再全方位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男人便從沙發上起身,繞過她往門口去。
經這一出,梁馭已然有些興致缺缺。
“哎,馭哥剛來就走啊?”顧樾從另一個包廂出來正好撞見。
他頭也沒回,只留下一句:“下次再聊你的吉他。”
從大門出來,司機驅車停穩在臺階下方。
待他上車,前頭傳來一聲詢問:“梁先生是回宏煊盛景嗎?”
梁馭沉吟幾分,眉心堆疊的褶皺悄然松開,“回蘭溪公館。”
“好的。”
回去的路途不算遠,這個時間路面車輛也少。
幾乎是等梁馭等安排完後面幾天的行程,目的地就到了。
這些天的相處中,梁馭多少已經有點了解溫晚,工作時間之外,她是一個懂得養生并且作息規律的人,按時上床睡美容覺好像已經成了她的一種嗜好和本能。
而現在,樓上主卧裏并沒有人,鞋櫃裏她的拖鞋還在。
這一切都在昭示着這個家的女主人還沒回來。
面對空無一人的別墅客廳。
梁馭靠在門口,心底久違地升起一種近似于失落的情緒,不過半瞬,就随着玄關熄滅的感應燈一同消散。
作者有話說:
想見老婆然而老婆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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