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懲罰

十多只小公雞,一夜之間幾乎絕種,二寶真是痛徹心扉。他首先瞄準了自家狗子,但看幾條雪橇犬全都老實幹淨,好像又不是。

他問邱冷峻:“你看沒看到誰殺了我的小公雞?”

二寶沒抱希望,卻瞧見邱冷峻的目光瞄向了堂屋,還似有若無地噴了口氣,就像人在嘆息。

二寶扭頭,瞧見堂屋門口斜倚着那位火頭軍大人。

藏弓說:“看我做什麽,我那麽閑嗎?”

二寶一想,也是,人又不是黃鼠狼,再閑也不至于半夜爬起來殺雞玩。而且邱冷峻沒開慧,它怎麽可能明白自己在問什麽。

二寶傷心地收拾了庭院,拿來鐵鍬打算挖坑,卻被松鼠攔住。

松鼠說:“別埋,糟蹋東西。将軍不是還要補身體嘛,留着炖雞湯吧。”

二寶擦了眼淚,實誠地說:“炖雞湯不是母雞比較好麽?”

松鼠立即踢了他一腳,“瞎說什麽,公雞也一樣!”

二寶這才頓悟,原來灰老大是怕藏弓打剩下這些小母雞的主意。他悔不自已,慌裏慌張地望向藏弓,“對的對的,公雞炖湯也好喝。”

藏弓聞言不置一詞,觑着眼睛,嘴角上揚,轉身進了屋裏。

——難怪松鼠當老大,小二寶可比不上它狡猾。

藏弓走到洗手池邊放水洗手,攤開手掌,又倏地蜷起了十指。

他皺起了眉頭。

指甲縫裏為什麽會有殘存的血漬?

Advertisement

擡頭看鏡中的自己,整潔幹淨,一如往昔,但指甲縫裏的血漬是真的,湊到鼻下還能嗅到明顯的血腥氣。

他把紅色龍頭也打開了,放了熱水仔細清洗,這才發現,洗手池的邊上也有兩滴血跡,只不過被水暈開了,顏色比較淺淡。

“将軍手上有什麽?”松鼠的聲音突然從腳邊傳來。

藏弓動作一頓,低頭瞥了一眼,“有放不下的牽挂,還有洗不掉的過往。怎麽,要是什麽都沒有就不能洗了嗎?”

松鼠說:“當然能洗,但也別洗這麽久啊,都要洗脫皮了。”

藏弓說:“洗脫皮倒好了,人也和牲畜差不多,脫一層皮才能長記性。喔,你可別再悄沒聲地出現了,個頭太小我看不着,萬一給踩死了怎麽辦。”

松鼠恨恨地盯着藏弓跨出門的背影,咬牙切齒地想,殺雞的賊,且看你還能藏多久。

院裏的二寶還在教訓邱冷峻幾個,嫌它們沒用,雞都被殺完了也沒吭一聲。藏弓說:“小二寶別欺負狗,陪我去趟兵器鋪,我要打個東西。”

二寶說:“你哪有錢。”

藏弓臉不紅心不跳地,“先預支工資。”

二寶:“你還沒開始上工就先把工資預支完啦!”

藏弓的笑容消失,“所以支還是不支?”

二寶:“……支。”

火頭軍要打兵器,二寶一家三口全跟着緊張。

黃牛說:“大哥,抽杆煙冷靜一下,有話好好說呗?”

松鼠說:“你淨瞎摻和,将軍打兵器只是為了防身,不會輕易拿出來用的。”

二寶就直白得多,面帶憂愁地問:“将軍,你是打算殺我們滅口嗎?”

藏弓忍不住發笑,大手一按便把二寶的腦袋箍到了腋下,攜着往大門外走,“殺雞焉用牛刀?安心吧。”

早市正是熱鬧的時候,鹵肉鋪前一位大娘正在跟老板吵架,說自己買回去的羊肉是豬肉冒充的。肉鋪老板說,豬要冒充羊你得找豬,找我幹什麽。

二寶問藏弓要不要吃牛肉,藏弓還沒說話,黃牛先有意見了。它對着肉鋪老板哞哞叫嚷,聲音又高又亮,活像正在被宰殺。

肉鋪老板不耐煩地說:“小老板十年八載才來光顧一回,你家黃牛怎麽就不能放我一馬?”

二寶說:“對不起啊,我這就把牛牽走。”

肉鋪老板揮揮手,“趕緊趕緊,又髒又臭,太影響我生意了!”

藏弓卻在這時摟住了二寶,壓下二寶牽牛繩的手,問道:“對不起什麽?昨天的牛肉就是在這兒買的?”

二寶點頭,小聲說:“是這兒,但你別惹事了,我還要在這條街上住的。”

藏弓不理他,轉而瞟向肉鋪老板,“他長期吃素,你就敢把不新鮮的肉賣給他,欺負他嘗不出來?”

肉鋪老板唰地變了臉,把剁肉刀立在砧板上,“你是誰啊,憑什麽說我的肉不新鮮?小心我去官府告你诽謗!”

“喲,還要告我诽謗呢,”藏弓笑呵呵的,打量着砧板上的剁肉刀,“難不成官家律例就是專門給你這種人當刀子使的,拿來剮民脂民膏?”

鹵肉鋪老板在昆侖大街混了這些年,還是頭一次遇到敢上門找他挑事的,當即擄起袖子招呼店裏的人。店裏坐着兩個漢子,見狀一人摸了一把切肉刀出來,站在肉鋪老板身後撐場面。

肉鋪老板說:“現在,立刻,向我道歉,我姑且看在二寶兄弟的面子上放你一馬!”

藏弓說:“口口聲聲喊他兄弟,你就是這麽做人兄弟的?”

“你管我怎麽做人兄弟,诽謗我的肉不新鮮就是不行,他娘的立刻給我道歉!”

二寶摸不清雙方的戰鬥力,拉着藏弓就要走。藏弓卻叫他躲到旁邊去,對那三人勾勾手指,“盡管來。”

随着黃牛敲鑼似的“哞”一嗓子,場面失控了。

肉鋪家的三個都是彪形大漢,二寶心想完了,藏弓肯定會吃虧,吃完虧回家肯定把這筆爛賬算在他的頭上。

他不能叫這事情發生,左右張望一番,終于從賣韭菜的大叔那裏借來了一根長扁擔。

“啊啊啊!都讓開!誰也別想欺負我小舅!”二寶嚷嚷着,瞄着人群中央那個移動的身影就撲了過去。

誰知移動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藏弓,二寶撲到裏圈才看清,三個彪形大漢趴在地上疊羅漢呢,已經被藏弓揍得不能動彈了。

二寶慌了神——哎呀,搞錯了。

眼看着扁擔的去勢已定,黃牛和松鼠一齊捂住了眼睛。

只聽一聲扁擔砸在骨肉上的悶響,四周安靜了下來。

好一會兒,黃牛和松鼠膽戰心驚地睜開眼,沒看見藏弓頭破血流,卻看見他手裏握着扁擔一頭,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二寶是從地上爬起來的,還說了一句:“好有彈性。”

藏弓則黑着臉答:“過獎,大外甥。”

發生了什麽?

看熱鬧的人都在窸窸窣窣地笑,有相熟的打趣說:“二寶兄弟腦袋夠硬啊,但再硬也不能往你小舅那地兒撞,撞壞了你舅媽可饒不了你!”

二寶心想要不是藏弓轉身握住了砸下來的扁擔頭,自己也不會被震得趴倒。但這事怪不得藏弓,只能怪自己添亂,便垂着腦袋說:“知道了。”

他悄悄問藏弓:“你疼嗎?”

藏弓磨着後槽牙,“一,點,都,不。”

二寶真當藏弓不疼呢,畢竟藏弓收拾三個彪形大漢也只用了三兩下的功夫,想必是鐵打的筋骨、銅鑄的皮肉。現在奸商收拾完了,牛肉那茬也該過去了,他就拉着藏弓準備離開。

藏弓卻說:“你在跟我開玩笑?”

二寶一驚,“還想怎麽樣?”

藏弓正憋着滿肚子火氣撒不出去,于是一腳踩上肉鋪老板的腦袋,說:“我家大外甥在你這兒買到了不新鮮的牛肉,按照規矩該怎麽賠?”

肉鋪老板哎喲哎喲直叫喚,說:“我錯了,我道歉,我把錢退還給二寶兄弟!”

藏弓說:“退?你這牌子上可寫得明明白白,少一罰十。”

肉鋪老板認栽了,雙手合十求饒:“十倍照賠,十倍照賠!”

先前那位大娘也擠了進來,“賠了他的也得賠我的,我買到的也是假肉!”

肉鋪老板立時叫嚣:“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買的也是假肉?”

藏弓腳下用力,“嗯?”

“嗷!輕點輕點!對不起,我賠,我都賠還不行嗎?”

……

就這樣,二寶稀裏糊塗拿到了一小捧碎銀子,數了數,能換二十袋大米。但二寶的心情很矛盾,有點高興,又有點擔心。

他說:“萬一鹵肉鋪老板報官怎麽辦?我覺得既然打了就別再要賠償,要賠償就別打,兩樣都占的話我們就理虧了。”

藏弓說:“就是要兩樣都占,且看他敢不敢去報官。”

二寶說:“你不要得理不饒人,凡事多包容一點,也是給自己留後路。”

藏弓卻冷不丁斜了他一眼,挑着眉尾,“我做人做事一貫如此,不給自己留後路,更不會給別人留後路。”

二寶扭轉不了他的觀念,心想你怕不是因為這個才被人偷襲殺死的吧?

二寶問道:“那牛肉不吃了嗎?”

藏弓說:“牛肉就算了,比較想吃野味。”

二寶說:“我上山給你打?”

藏弓說:“上山太麻煩,來只家養的松鼠也可。”

松鼠:“……”

二寶訝異于藏弓居然也會開玩笑,卻不知道藏弓真的想吃松鼠。确切地說,他看鹵肉全沒胃口,看松鼠、黃牛和二寶卻很有胃口。

除了這一人兩畜,大街上人來人往,個個都有令他眼饞的東西,就連渾身油膩叫他作嘔的鹵肉鋪大漢也不例外。

那東西不是別的,就是徜徉在他們大動脈裏的帶着腥氣的熱流。

藏弓恍惚了一瞬,回過神來時無奈地想,這可不大妙啊。

圍觀看熱鬧的人自動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一個小男孩後退時踩着旁人的腳了,沒留神仰面摔倒。藏弓眼疾手快,揪住了他的領口才沒叫他後腦勺着地。誰知孩子母親一見藏弓伸手就吓得吱哇一聲,幾乎是用搶的把自家孩子拖到了後頭。

藏弓看着那婦人,問二寶:“我有這麽可怕?”

二寶說:“你自己感覺呢?”

藏弓摸摸下巴,感覺自己英俊潇灑本領高強,明明就是男人典範。

“小二寶,小二寶呀!”一個老婆婆從人群後頭擠了進來。

二寶回頭一看,驚喜道:“環衛婆婆,你也在這兒啊。”

環衛婆婆瞥了藏弓一眼,把二寶拉開距離,悄聲說:“小二寶,你小舅惹大麻煩了呀,回去之後趕緊收拾家什,越早離開越好!”

二寶說:“不至于吧,是他們先動的手。”

“傻孩子,這不是誰先動手的問題。那肉鋪老板有人撐腰,是咱惹不起的人物,要不然也不能叫他欺行霸市這麽多年。”

“沒事兒婆婆,我小舅很能打。”

“你家小舅再能打也是雙拳難敵四手!”環衛婆婆急得跺腳,“別人都不敢告訴你,就是怕他們報複,婆婆我也是活夠本了才敢跟你交這個底兒。好孩子聽話,哪兒不能謀生啊,總比丢了性命強!”

二寶看着藏弓的背影,眉頭微微蹙起。

真惹上大麻煩了?

正想問問對方是什麽樣的人物,就聽前方傳來了敲鑼打鼓的動靜,似乎是布告榜那邊有新鮮事。

人群朝布告榜方向流動,流過藏弓身邊時就像溪水遇上了頑石,全都自動分流。藏弓跟着去了,二寶怕他惹事,也只好匆匆告別了環衛婆婆。

“喂,你別瞎湊熱鬧!”二寶踮着腳喊。

藏弓的身量鶴立雞群,回頭沖他說:“還真不是瞎湊,這事跟你有關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