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落英缤紛見故人【五】
傍晚,華燈初上,夜幕靜谧如水。
白寧将收拾好的衣物拿去給聶梵,順帶教他如何使用洗髓丹洗練靈根,引導他練習引氣入體。
聶梵很聽話的學,這是一整天裏,他唯一能獨占白寧的時間。
屋中的燭光裏,她陪着他修煉,俯首時眉眼溫暖又清麗。
聶梵揪了一整天的心,終于在此刻慢慢放了下來。
整整一天,他總是看到白寧和季言在一起。
他們一同作畫,一同對弈,一同喝茶,白寧眉眼彎彎,看到季言時,眼裏有滿滿的歡喜。
聶梵看的有些難過,但也只能難過。沒有原因。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難過,只能遠遠看着,然後更加不喜歡那個名叫季言的人。
聶梵緊緊攥起拳頭。
“怎麽走神了?”白寧見他軟榻上盤膝未動,皓腕在他面前輕輕晃了晃。
聶梵驀的回神,下意識側頭看她。
少年未曾收拾好情緒,看着她的眼神裏,有絲縷未曾藏住的哀傷,像是被遺棄的小獸,眨着眼睛,在雨夜裏無聲嗚咽。
白寧心頭一軟。
她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今日一直和季言在一塊兒,似乎……有些忽視聶梵。
小孩兒的心思向來敏感,被冷落在一旁,多少會有些不開心。
白寧頓了頓,一時有些愧疚。
她是很喜歡季言的,打小就喜歡,她以前沒喜歡過別人,不知道喜歡人應該是個什麽模樣。
但她知道,自己喜歡季言,是那種見了他,就不想做別的事兒,只想和他呆在一起的喜歡。
聶梵似乎也知道她的心思,整整一日都靜靜悄悄的,未曾打擾,安靜的呆在屋子裏,翻看她給的修煉心法,乖巧的讓人心疼。
“今天看你似乎不怎麽高興。”白寧伸手撫了撫他的頭,在他身邊坐下,聲音愈發軟了幾分:“怎麽啦,是不是一個人呆着有些膩?”
聶梵低着頭,沒說話,只是輕輕牽着她的手,輕輕的,像是試探,也像是在學習。
這本該是個頗為暧昧的動作,可卻因着他年紀尚小,做出來只覺得可憐,像是在害怕她離開。
白寧愈發心疼,回握住他的手,輕輕柔柔的,她手心的溫度能輕易傳達到他手上。
聶梵心頭顫了顫,暖意自掌心沁入心底。
“師父。”聶梵開口,聲音有些低,裏頭似乎藏了許多情緒。
白寧坐在他身邊,輕輕回應他:“嗯?”
聶梵發現,自己在有些時候,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
就比如,他如今見了季言,便覺着生氣,見他牽了師父的手,便想将他的手砍下,剁碎了喂狗,或者将他一口一個“夫人”的嘴割下來,用針線縫住,然後劃破他的臉,讓他這輩子都沒勇氣站在他師父面前。
他有着藏得極深,卻極其張狂的占有欲。
聶梵将腦袋枕在她腿上,睜着眼睛看她:“師父以後,會後悔收我為徒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她有這樣強烈的情感,明明他和她認識不過一日。
可他心裏好像在某個瞬間,已經認定了她的存在,然後固執的,想要将她據為己有。
他知道這樣不好,并且覺得這樣的自己可能會傷害到她。
可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白寧不知道他為何這麽說,以為是自己的忽視,讓他以為自己心有悔意,于是她低頭親昵的捏了捏他的臉,“你這麽乖,師父怎麽會後悔呢。”
白寧聲音很輕,有幾分恬然,聶梵閉上眼,他枕在她膝上,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不知道那是什麽香,可卻很好聞,浮躁的心緒在這縷香氣裏漸漸平穩。
他想,他應當不會傷害師父的。
她那麽好,他應該用生命守護她才是。
感覺到膝上的少年呼吸漸漸平穩悠長,白寧低頭,發現聶梵不知何時已經睡着了。
她一時失笑,輕輕道:“說好了要修煉,如今倒是睡着了。”
聶梵依舊睡着,什麽也沒聽到。他睡得很沉,像是很久都沒這麽安心過。
白寧不忍打擾,于是便也由着他。
左右不過來這兒的第一日,多歇歇也沒事兒,她知道他曾經在外門過的是什麽日子,于是不自覺對他寬容許多。
白寧用枕頭替換自己被壓麻的腿,替他掖了掖被子,起身活動筋骨。
季言來時,白寧恰好起身,瞥見他,微微愣了愣,低聲道:“你怎麽來了。”
話落,她唯恐驚醒了聶梵,回頭看了看榻上的小孩兒,見他還在睡着,心下松了口氣。
季言笑笑,沒說話,只是招手意示她過去。
白寧了然,走到他的面前。
“怎麽沒去睡。”白寧悄聲道:“時候不早了。”
季言自然知曉如今是睡覺的時辰,然而……
“睡覺前,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他帶着笑,看她神色一愣,然後想到什麽,慢慢紅臉。
每每季言來此小住時,都會在睡前吻一吻她。開始時是他主動,時間慢慢長了,季言便要她主動一些。
“嗯……”白寧抿了抿唇,耳垂紅得徹底:“晚、晚安。”
微不可聞的聲音。
季言挑眉,“嗯?”
很明顯,他要的不是這個。
小神女的臉聞言愈發紅了。
她本就生得好,眉眼精致,卓然出塵,如今面上帶了些女兒家的嬌羞,微微咬唇,像沾了露水的桃花,嬌嫩欲滴,盈盈邀人采拮。
季言眸色深了深,低頭吻住了她。
後腰被他緊緊攬住,她不自覺的踮腳迎合他,他娴熟的在她唇齒間攻城略地,肆意剝奪她的呼吸,然後在每一寸稀薄的空氣裏,讓她染上他的氣息。
她的周身,都是他的氣息。
白寧只覺得腿上有些沒力氣,輕輕扯住了他的衣襟,讓自己不至于滑落在地。
季言笑笑,一只手扶着她的後頸,半點退路也不給她。
屋中極靜,能清晰的聽見兩人唇齒之間的水聲,白寧紅了臉,下意識的想要退卻,卻被他輕易拉回懷裏,季言總是能很輕易的讓她沉迷。
良久,當他放開時,白寧已然有些站不穩,精致小巧的面容上滿是晚霞般的緋色。
她看着他,有些含怨帶怒,一剪秋水眸裏波光粼粼,倒映的全是他的身影,殷紅小唇微微腫起,上頭還有點點水意。
“晚安。”季言附在她耳畔輕輕開口,聲音很低,透着幾分沙啞,薄唇有意無意蹭過她的耳廓。
白寧的臉更紅了。
“左右那小孩兒已經睡了。”季言啞着聲音哄她,像是妖精的蠱惑:“不如跟我回屋子?”
白寧将臉埋在他懷裏,輕輕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氣。
如今這情況,與他回屋子會發生什麽兩人都心知肚明。
白寧有些害羞,回抱着他的腰,沒說話。
季言知曉她的性子軟糯,若他當真要将她帶回去,她必然不會拒絕,只是……他輕輕将她往懷裏攏了攏。
“真想快些娶你。”他低低的在她耳邊吹氣,“還有二十年,我總疑心自己會忍不住。”
他的手緊緊攬着她的腰,有些發燙。
白寧好不容易褪了些熱意的臉,忽的又燙了起來。
兩人的婚事是白寧出生時便訂下的,修真界有舊俗,有頭有臉的大族修士成婚,大都在一百二十歲以後。
這個年紀訂的別有用意,一則是避開修士前一百年的修煉黃金時機,讓其不必為男女之事妨礙修行,二則是體現修士的境界高深,須知能活到一百二十歲的修士,最低須得是金丹之境。
白寧不滿百歲突破煉虛,踏入當今修真界百年未有人踏足過的化神之境,修得半神之身,至此與天地同壽。
四海之內無人不知清淨派掌門嫡女天資極高,仙緣極好,假以時日,定能步入神族大門,受萬靈敬仰。
也正因此,白掌門因此對她的婚事要求格外嚴苛,不許有絲毫不得體。
一百二十歲便是一百二十歲,半點都不通融。
所以哪怕白寧有心想早些嫁與季言,也得慢慢等着自己年紀到達一百二十歲。
“不算二十年。”白寧悶悶道:“前年便足一百歲了,今年應當還有十八年。”
季言深深吐出一口氣,指腹摩挲她的光潔滑嫩的側臉:“嗯,十八年。”
他看她的眸光極深,像是藏了許多她不甚明晰的情緒。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不安。
白寧輕輕牽着他的手,頓了頓:“季言,你會一直等我嗎?”
她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麽一句,反倒是季言聞言一愣。
他忽的想起,白寧以前,也問過這句話。
那時她初初踏入金丹境,被白俞的胡話,恐吓的哭了鼻子。
白俞說世間男子大都貪慕美色,日後若是有更漂亮的女修想與季言親近,季言定然不會拒絕。
她那時年紀還小,被白俞氣哭了,見着他嗚嗚的掉眼淚,嚷嚷着不許他喜歡別的女修,也不許他同別的女修親近,否則她便取消了這婚事。
修真界最是慕強,不少女修寧可做小伏低也要同強大修士沾上些關系,他與白寧皆出身修真界大族,聽說過不少族中長輩的風流韻事,對這等上不得臺面的事兒,也都略有耳聞。
他哄了她好久,信誓旦旦的同她說,他會永遠等着小阿寧。
“季言?”半天未曾得到答複,白寧心下有些打鼓,扯了扯他的衣袖。
她突然想起,季言如今也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煉虛境丹修,平日裏自然會有不少女修上前巴結讨好,想同他沾些露水情緣。
但她心底卻是相信季言的,因為他是她自小便喜歡的人。
她想,季言是不會辜負她的。
季言微微回神。
“自然是要等你的。”他說,“我自然是會一直等你的。”
得了回複,白寧這才淺淺笑了下。
眼見着夜漸漸深了,季言雖是不舍,但仍舊回了屋子。
在屋中與季言糾纏這麽久,白寧有些心虛的看了眼榻上睡着的少年,他如今依舊睡的安穩,想來是什麽都沒聽見。
白寧長籲一口氣,心道,還好睡着。
她畢竟聶梵的師長,若是被他聽見自己在季言面前這般膩歪,日後怕是要被他笑話。
挨到此時,白寧多少也有些困了,她打了個哈欠,吹熄燭火,躺在白日剛搬來小榻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沒看見,一片漆黑裏,原本熟睡的少年突然睜開了眼。
他看着對面小榻上的身影,良久,輕輕垂下了眸子。
——師父似乎真的很喜歡那個人。
他這般想着,覺得胸口悶得厲害。
……
作者有話說:
衆所周知,flag這種東西,就是用來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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