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何零露第二天一早醒過來, 先習慣性地伸直四肢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再往旁邊一滾預備趁着鬧鐘響起前再睡會兒回籠覺。

起初她還沒注意,直到胳膊随着什麽東西很有規律的起起伏伏——

鬼啊!!!何零露吓得幾乎一個激靈, 猛地睜開眼睛,在看見顧炎閉着眼睛也是絕色的睡顏後, 先放了放心。

原來不是鬼。

一 。

二 。

顧炎???何零露腦子裏先是嗡的一聲, 緊跟着所有血液呼嘯着往腦袋裏湧,一張小臉刷得就紅得發燙。

一個直擊人心靈深處的問題,他怎麽會在自己床上?

何零露再定睛一看,這裏根本就不是她房間。周圍是灰白的性`冷淡配色,沒有櫃子, 沒有電視機, 像個又大又單調的罐頭。

何零露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昨晚等顧炎洗澡出來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在他的沙發上睡着了。

可他怎麽不把她喊醒呢?

她再一觀察, 兩個人居然還是睡得同一床被子!

何零露跟顧炎縱然再怎麽親密, 突然一覺醒來遇到這種情況,還是覺得有點迷茫, 有點尴尬, 有點不好意思。

遲緩的腦瓜子磨磨唧唧轉了一圈, 人性中的逃避本能登上高地。

還是裝睡着了吧, 何零露瞥了一眼顧炎, 慢慢悠悠把眼睛閉上,只要比身邊的人醒來得晚,那首先尴尬的就不會是她咯。

何零露再一動不敢動, 就連呼吸也盡量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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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忐忐忑忑過了一分鐘, 身邊人突然開口:“別裝了, 我知道你醒了。”

何零露:“???”

顧炎比何零露其實只早醒了一會會兒, 意識到這種情況下醒來的兩個人容易尴尬後,他原本想蹑手蹑腳地先起來洗漱。

可還沒能等他落實,何零露一個翻身,泰山壓頂一般地将他死死壓在下面,随後他便有幸見證了何零露從驚詫到糾結到最終棄療的全過程。

聽見他說話,何零露猛地睜眼,動作頗大地往後滾了一下。意識到這避之不及的動作容易讓顧炎受傷後,又彌補似的往他跟前挪了挪。

“你昨天晚上怎麽不喊我起來?”何零露聲音小小。

顧炎唇角挂笑,從床上坐了起來:“你也好意思說?”

他語氣多少帶點暧昧,神情神秘,一瞬間讓何零露忍不住三省吾身,難道昨天晚上她對顧炎犯下了什麽不可描述的錯誤?

不應該吧,她只是犯困,又沒喝酒!

顧炎不慌不忙地補充:“你一要睡覺就脾氣大,我剛推了你一下,你就沖我吼,我敢喊你起來嗎?”

“……”何零露連忙拍拍胸口,自言自語:“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麽好?”顧炎掀開被子,向着她挪了一挪,等跟她腿并上腿,他翻身壓了過去,長腿跪在床上,整個人坐在她大腿上。

距離一下靠得極近,顧炎還摟着她腰,讓他往自己這邊再壓了壓:“說吧,本來想對我怎麽樣的?”

何零露被這動作吓到,兩手在後撐着床,不停往後仰頭。一顆心跳得整個胸腔都在震動,血液漸沸,眼睛都開始有點花。

“誰誰誰誰誰……想對你怎麽樣嘛。”她嘴唇止不住哆嗦:“這個問題該問你才對吧,你怎麽還跟我蓋一床被子呢?”

顧炎卻是一副受害者的樣子,向床一邊偏了偏頭。

何零露跟着看過去,頓時感覺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在她這邊,有一床被子掉落在地上,所以,其實是她搶了顧炎的被子。

還把他當抱枕似的壓在身體下方。

顧炎向着她挑眉:“說吧,到底是誰想對誰怎麽樣?”

何零露咽了口口水,也是豁出去了,使出兩人對決時她酷愛使用的一招必殺技——臭不要臉——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對你負責的。”

說完,哆哆嗦嗦地把兩手勾住他脖子。

“……”顧炎原本白白淨淨的一張臉很快紅了起來,随後連同耳朵脖子也受連累。他頗有點狼狽地拿開何零露的手,從她身上翻下來。

弓着背從房間裏走開。

只咬牙切齒留下句:“算你狠。”

何零露并不知道自己哪裏狠,也自認為沒有說錯什麽話。他要他認,她就認,哪怕不是這一次,高低以後也得耍`流`氓的。

何零露從床上起來,幫他把被子疊好,床單鋪平。

預備要走的時候,她又聽見浴室裏有水聲,她隔着敲了敲門,說:“顧炎,你這樣頻繁洗澡很容易損傷皮膚屏障的。”

裏面水聲小了點,顧炎聲音卻很大:“滾蛋!”

何零露扁扁嘴:“可是我餓了。”

顧炎像是長長嘆了口氣,聲音在浴室裏折回幾次,傳出來的時候就不太明顯:“你先回去換衣服,一會兒我熬粥。”

何零露語氣低落:“可是衣服好皺,我好難過,我怕我只能吃得下一碗。”

“……”顧炎說:“乖,衣服皺了不要了,我重新給你買。”

“那倒不用,熨一熨還是能穿的。”何零露貼着門,聲音放得很低:“而且你不是還想找機會把它給撕了嗎?”

顧炎:“……”

顧炎算是徹底認命了,何零露就是他命裏的劫,從小到大看似是他在治她,其實他無時無刻不在被她反殺。

早上被何零露有意無意一通撩`撥,他身上的高熱就沒退下來過,可惜老天爺很愛跟他開玩笑,只能讓他看見豬跑卻吃不到豬肉。

送她上班路上,每逢紅燈,他都要咬她的唇,等她罵罵咧咧下車上班的時候,兩片嘴唇已經完全麻了。

顧炎上班自然遲到,領導免不了将他一頓臭。

陳星看似幫忙解圍,實則陰陽怪氣:“哎呀,顧隊昨晚辛苦了嘛,稍微晚來一會兒也是情有可原的。”

顧炎淡淡看他一眼,冷冷哼了聲。

陳星立馬哆嗦了下,把大早上整理的第一批材料放到他面前,邊口頭彙報:“淩晨接到報警後,我們第一時間去往現場,那會兒救護車剛剛把人拉走,沒能第一時間跟其接觸。我已經讓人在醫院盯着,現在收到的消息是女孩确定被人性`侵,因為中途不明摔倒傷了後腦,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顧炎邊看資料邊點頭:“現場有什麽發現嗎?”

“除了她自己散落的部分衣物,暫時還沒找到太多有價值的東西。雖然有個包扔一邊,但裏面東西都被拿光了,她現在一整個昏迷不醒,又沒有任何身份證明,別說是破案了,我們到現在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先分析下附近監控吧,把案件大致輪廓描摹出來,同時讓物證鑒定處的配合下,一是要看嫌疑人有沒有留下毛發、精`液信息,二是如果實在沒辦法核實那姑娘身份,就只能利用DNA——”

顧炎突然停住。

陳星以為他是在考自己,連連點頭,說:“是是是,顧隊你放心,這些我都知道的,實在沒轍就給她做親緣鑒定嘛。我想應該還到不了這一步,那姑娘穿得還挺整齊考究的,等等看這幾天有沒有人來報失蹤吧!”

顧炎看着資料裏一張彩打的照片,說:“不用了,我認識她。”

不過短短幾天,顧炎又見到這個某些角度神似何零露的姑娘。只不過上回的她青春靓麗,這時再看整張臉都浮腫起來。

顧炎想了想,給聞櫻發了條消息,問:【你們班裏同學今天都來齊了嗎?】

聞櫻回得挺快,畢竟課上的內容她早就已經會了,最近喜歡的事情是抱着手機提前讀大學教材:【郭潔跟魔王沒來。】

回答簡短,沒有太多陳述,更不會提問自己不關心的。

顧炎又想了想:【他們有跟你說過去哪嗎?】

聞櫻回答:【沒有。誰會跟我說這些?我也沒時間去聽。】

學霸總是孤獨的。

顧炎:【好的,知道了。】

聞櫻又說:【不過他們好像鬧了點不愉快,放學的時候看他們倆一直在吵架。郭潔好像讓他去什麽地方,他一直在拒絕地說:不去。】

顧炎:【還有別的嗎?】

聞櫻:【我最近很想聽一套公開課。】

顧炎無奈地搖頭,知道自己又被這小姑娘敲竹杠了:【上次不給過你卡嗎,你直接刷,學習上的事,哥哥我一定都贊同。】

聞櫻這才繼續:【我知道郭潔最近在追秦烈,但秦烈他似乎是挺反感的,你知道的,他心裏一直有其他人。】

顧炎微微皺眉:【……好。你确定秦烈很反感郭潔嗎?确定他不會接受她的追求?】

聞櫻卻突然改口:【反感是真的,但接不接受卻不一定。你跟姐姐在一起後,他心情一直都不太好,人在沮喪的時候很可能做出些違背本意的事。】

顧炎:【你倒是挺懂啊。】

聞櫻:【其實不太懂,除了暫時沒辦法繼續跳級以外,我沒什麽要沮喪的,只是剛好看了一些心理學的書,需要跟你分享一下嗎?】

顧炎:【不用了。】

有了顧炎這邊給的第一手線索,大家很快開展行動。

找到郭潔家人确認其身份後,一組人開始就其身邊人調查取證,詳細了解郭潔近期學習生活和人際交往情況。

一組人則開始調閱案件發生前後的監控,試圖借助城市天眼,盡可能多的找尋案件發生時的蛛絲馬跡。

等到傍晚,兩組人聚在一起讨論。

一組帶來信息,說郭潔近期一直在追同班的男孩秦烈,出事當晚兩人爆發激烈争吵,有同學指出郭潔曾以死相逼,要求秦烈跟她夜裏一同前往某酒吧。

一組則播放了剪輯的視頻,夜裏十點左右,酒吧門口出現郭潔和一身材高個瘦削男子的身影,一個小時後,該男子将郭潔拖進了事發時的小巷。

“咦,這小子是不是就是那個秦烈啊!”

“我可聽他們同學說了,秦烈外號魔王,平時就不三不四的,學校裏的人都很怕他。”

“可是也有人提到這個秦烈不喜歡郭潔。”

“喜不喜歡的,還不就是那回事,兩個人從酒吧出來明顯是醉醺醺的,人喝醉了什麽可是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那現在找個熟悉秦烈的來認認背影就知道了。”

“不用找人來認了。”一直沒說話的顧炎的突然開了口,他眉心鎖得死死,心口仿佛巨石壓着:“這個人就是秦烈。”

顧炎跟他見過多次面,即便不是警察,也一定能認得出來他了:“他是我好友妹妹的同學。”

陳星:“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回來聊聊?”

顧炎頓了頓,還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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