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被他抱着 (1)

魏沾衣躺在他懷裏矯揉造作一通哭, 感覺最近的自己仿佛孟姜女轉世,除了哭就是哭, 別說長城要被她哭倒了, 就是長江黃河都被哭得鬧洪災了。

她哭了半天,徒然回過神來。

她以後住在這洋樓裏,如何在郁家來去自如?如何查出真相?又如何完成完美絕殺,讓郁清為她癡為她狂為她瘋狂落淚哭唧唧?

完全被限制了發揮好嗎!

郁清剛才那句話說得可謂薄情寡意, 然而話雖如此,對她卻又格外溫柔體貼,極有耐心的愛.撫她發絲,勾着淺笑:“要什麽我都依你,還哭什麽?”

“真的依我?”她從他懷裏擡起腦袋。

她雖然老是哭, 可心裏總是惦記着顏值這塊不能輸,眼睛不腫,只是有些紅, 她膚白,黑色長發如綢緞, 嬌嬌柔柔地看着他, 可憐得令人心碎。

魏沾衣以前做魏家大小姐的時候向來趾高氣昂飛揚跋扈,最看不慣那等一天到晚病病歪歪自憐自艾的女生, 然而如今她改變了這個想法。

自古以來的著名美人哪一個不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嬌嬌?哪一個美人像她這樣能幹翻一堆大漢順便來個胸口碎大石?

沒有!

絕對沒有!

所以軟糯溫柔的姑娘才是市場!

她垂下眸, 柔弱卻铿锵道:“我不想見到你,你立刻走!”

雖說這洋樓要離開,但也不是現在, 畢竟如今的她剛剛被迫妥協,哪有心情跟面前的男人讨價還價?自然是對他恨之入骨,一眼都不想看到才對。

等她傷心幾天,再慢慢向郁清提出這個要求,彼時郁清見她不鬧了,更容易同意。

郁清笑出聲。

他實在愛笑,笑又分為許多種,或溫和斯文,或漫不經心,又或是現在這樣的輕嘲諷刺。

他手掌輕拍她背,冷睨着她偏過去的側臉,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總是沒有他的影子,真叫人生怒。

郁清視線垂下,看着她修長纖細的脖頸,只要他掐上去,要不了多久就能令她咽氣,他以後就再不會聽到如此讓他厭煩的話,看不到她臉上讓他惱怒的讨厭。

他擡起了手。

魏沾衣久久沒等來回答,轉眸,瞧見郁清眼中叫人心驚的無情。

他手掌漸漸靠近自己的脖子,一種逃離危險的本能讓她往後退縮。

郁清停頓了一下,手掌改為捏住她後脖頸,将人壓過來,他順勢低頭咬住她的唇,用力吮吻。

魏沾衣心裏罵操,又捶又打,要将他推離開,沒用。她咬他的舌頭,郁清沒任何退讓,仍舊壓着她吻。

有鐵鏽的味兒在倆人口中蔓延,他反複蹂.躏她的唇,将她吮得有些疼。

魏沾衣雙腳被困,使不上勁兒,雙手被他壓制住,也沒法再動了。

人生頭一次,她被人這樣對待。

覺得屈辱。

也不知是多久,漫長的一段時間後,他松開她。

這與其說是一個吻,不如說是一個懲罰。

他淡淡的瞧着懷裏輕喘的姑娘,恩賜一般的把她唇角的血擦掉,都是他的,被她咬出來的。

疼自然是疼,他沒想到沾上她像是有瘾,沒怎麽克制住。

魏沾衣眉眼很冷,突然拽住他衣領,仰頭咬他脖子,絕對的用力和狠。

郁清眉輕蹙,沒出聲斥責,也沒有将她扔開,反倒是把她抱着,輕揉她頭發。

顯得縱容。

魏沾衣氣壞了,肺險些要炸,這一口帶着恨和厭惡,似乎要将他血肉都咬下來,結果倒也差不離,他脖子上開始出血,肉生生被咬破皮。

郁清啞聲:“生氣可以,怎麽撒潑都行,但叫我離你遠點這樣的話最好別說。”

魏沾衣咬得腮幫子都痛了,放開他,冷瞥一眼那傷口,血肉都模糊了,實在難看,難看死了!

她嫌棄的收回目光,郁清沒去管自己傷口,為她把唇邊的血擦掉,語氣平靜:“如果還生氣,可以再咬。”

“我嫌你惡心!”這句話不是裝出來的,不管是真的魏沾衣還是僞裝的小白花,此刻都很厭惡這個男人。

郁清停留在她唇上的指尖微頓,不言不語地看着她。

魏沾衣怒目與他對視。

他拿出帕子擦手,垂着眸很冷靜,擦完了,他将帕子扔開,也将魏沾衣從懷裏推下去,她砸在了地上。

有病啊!

魏沾衣差點罵出來。

郁清推着輪椅離開,門關上,又被鎖住,然後是他不冷不淡的聲音:“最近兩天,讓她餓着。”

女傭答是。

魏沾衣:操!

郁清真不是人。

禽獸不如。

魏沾衣夜裏餓得睡不着,翻來覆去在床上煩躁得很,窗外吹來薔薇花香,更加劇了她的壞心情。

她擔心蘇淩的傷勢,也不知他現在有沒有好點,他和莫可現在也一定擔心着她,想方設法想與她聯系上。

胃裏不适,餓的。

她蜷縮着身體側躺在床上,心裏大罵郁清,也為自己那點不值錢的責任心後悔不值,這樣的工作太難做了,不止出賣色相,還在身體上飽受摧殘,可去他媽的吧。

**

郁家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森暗的別墅并沒有因為燈光的原因變得溫暖,這棟多年來只有郁清和傭人的房子,因為住進了魏沾衣從而發生了很多細微的改變。

後院的花園不是郁清信任的人不得進,他想法很簡單,不給魏沾衣一切能遠離他的機會。

郁清并沒有去深究自己為什麽費盡心機要将她留在身邊,哪怕真相就在他心底,他也有意擱置推開。

如他所說,他只要她的軀殼而已。

要什麽心?感情這東西像散沙一樣不牢靠,毫無用處只會拖累人。

書房內只有桌上的臺燈亮着,光落一片,他坐在輪椅的影子被映在牆上,有些扭曲。

郁清摸着自己手腕那根手串,摸到上面的鑰匙,回憶起白天吻魏沾衣時的所有細節。

她的身體,她的體溫,她的咬噬,她唇舌在自己嘴裏的感覺。

他呼吸微沉。

敲敲桌子,趙耀開門進來:“先生,有什麽吩咐?”

“她還沒有說什麽?”

“沒有,洋樓的燈熄了,魏小姐似乎已經睡了。”

“過去看看。”

還沒有吃任何東西就睡,她可不要睡着自己哭,郁清有點煩郁,不知是為自己白天下的決定,還是因為魏沾衣的固執,又或者是手底下的傭人太聽話,一點不懂變通,他讓她餓着,是真心想讓她餓着嗎?

他不坐輪椅,站起來自己走,步伐很快。

趙耀訝異。

郁清:“帶上吃的。”

負責伺候魏沾衣的幾個女傭見他來,倒并沒有多麽訝異,給開了門。

二樓是魏沾衣房間,進門開燈,郁清看到床上的人,她捂着肚子縮成一團,被子都沒蓋,整個人纖細瘦弱,誰不道一聲可憐?

郁清站在床邊看她一會兒。

深重的陰影壓在她身上,魏沾衣本就睡得不熟,慢悠悠睜開眼睛,看到床邊的男人時吓一跳,差點飙出一句粗話。

郁清把她剛才一瞬間的驚恐看在眼裏。

趙耀為他端來凳子,他沒坐,俯視着她:“餓不餓?”

魏沾衣轉頭不理他,繼續睡。

他這才坐下,坐在她床邊,離她近。

“起來吃東西。”

“我不吃。”

“不要賭氣。”

魏沾衣回頭瞪他,他脖子上的傷已經包紮起來。

郁清低問:“想再咬?”

他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那就咬,出氣後吃飯。”

“你不要總是這樣,說抱就抱。”

郁清把玩她手指:“豈止是抱,你整個人都是我的,我想怎樣,便怎樣。”

魏沾衣又想将“卑鄙無恥下流”這幾個字呸在他腦門上,但這話已經對他說過無數次,因為說得太多,郁清已經不大放在心上,奈何人設限制了她的發揮,她就算再會罵,最後也只能憋屈得怼出一句:“你混蛋!”

他笑。

聲線磁啞悅耳,捏她耳垂軟肉。

“吃飯。”

“不是讓我餓着嗎?”倒也不必時時刻刻的裝嬌弱,哪怕是嬌花也有發脾氣的資格。

這句話問得好,問出來之後魏沾衣迅速從他現在的行為做出判斷,他大晚上不睡覺帶着飯菜來哄她吃,不是有病就是在乎她。

原以為他對她只是感興趣,沒想到會有這個意外收獲,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任性些?

魏沾衣決定試探一下。

她突然掀翻郁清端過來的食物。

碗摔在地上被砸碎,裏面的湯水潑出一小片,燈光下有些油量,似在嘲笑郁清的自作多情。

女傭們極快的看一眼魏沾衣,再看看郁清,他沒什麽表情的凝視她。

魏沾衣也看着他,心裏有些緊張,她期待郁清的反應,是發怒還是繼續縱着她?

郁清讓人再準備飯菜。

魏沾衣按耐喜悅,居然是後者!

女傭将地板擦幹淨,他端過新盛的湯,如玉的手指拿着湯勺在緩慢攪拌,聲線溫溫淡淡:“再怎麽鬧,也不能不吃東西。”

他将吃的遞到魏沾衣嘴邊:“張嘴。”

魏沾衣覺得他這人也實在奇怪,說讓她餓着的人是他,不讓她餓着的也是他,

心思深沉難以捉摸,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些什麽。

不過她也是真餓,再怎麽鬥氣也不能委屈自個兒,乖乖就着他喂過來的湯喝了一口,味道挺不錯。

她伸手要接過來自己吃。

郁清:“我喂。”

魏沾衣:?

“我想自己吃。”

他遞來第二勺:“你知道我最喜歡你聽話。”

“………”

她心裏豎起中指。

也對,哪個男人不喜歡聽話的女人?

魏沾衣忍怒,在郁清的投喂下吃完一頓飯。吃完她就躺下,側躺背對他,眼不見為淨。

郁清看着她側臉,話是對屋內的女傭說的:“出去。”

魏沾衣眼珠子一轉,坐起來:“你怎麽不走?”

他解衣服鈕扣:“我陪你。”

???

靠啊!

這死男人別是想現在就睡她吧?

她可不想榮登偵探圈被攻略目标反攻略的第一人呢,魏沾衣連忙鑽進被子裏,用被子罩住整個身體,只露出一顆頭:“我不要你陪我,你走!”

他輕眯眼:“我最不喜歡你讓我離開。”

魏沾衣快被他煩死了,讓自己冷靜,現在可不是用蘇淩激怒他的時候,更不是裝可憐博同情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容易翻車。

“郁先生,我覺得我們得慢慢來。”只有試着講道理,雖然可能他根本不會聽。

郁清低笑:“沾沾,我對你已經很有耐心了。”

等待,設計,撒網,再收網。

真是快磨滅他所有的耐心了,也将他整個人燒至沸點,再等下去,他恐怕會瘋。

郁清俯下身,身軀圈住她,魏沾衣亂打一通。

燈被滅了,黑暗中傳來男人輕笑磁啞的聲線:“只是抱着你睡而已,胡想什麽?”

“我不要你抱着我睡。”

“你似乎沒有權利拒絕。”

郁清躺下來,把她抱在懷裏,摁着她頭讓她枕在自己肩膀上,舒心地輕嘆,終于終于只屬于他了。

魏沾衣不老實的動。

郁清聲線暗啞:“這樣危險的境地,你最應該做的就是保持乖巧,你應該知道,我是個有正經需求的男人。”

“………”

靠!

幸好燈光全無,否則她臉上的嫌棄表情早就出賣她。

“你抱着我,我睡不着。”

郁清微側過身,倒是把她圈得更嚴實了,輕拍她背:“我哄你睡。”

魏沾衣:“………”

她需要的是他離開,不是哄她!

“我們這樣會傳出閑話。”這話魏沾衣自己也覺得好笑,她都被郁清帶回家裏了,這郁家上下恐怕也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閑話不閑話的,委實也威脅不到他,更何況郁清是怕閑話那等人?

他嗓音懶倦:“你要是怕閑話,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魏沾衣微怔,這人該不會對她動真情了吧?可哪個動真情的男人會對自己喜歡的女人這樣?也許他只是把她當成所有物,一個新鮮玩意兒。

她第一次被異性這樣抱,渾身上下都不舒爽,且郁清體溫偏低,更是難受,憋到半夜,郁清像是睡着了,她試着從他懷裏出來,剛退出些距離,腰被一只手臂猛拽回去。

“去哪?”他音色啞沉。

“你身體冷,我不舒服。”

郁清沒說話了,過幾分鐘他突然起身去浴室。魏沾衣覺得奇怪,半小時後他回來,重新躺下。

“沖了熱水澡,不冷了。”

他不由分說把她摟入懷:“現在能乖乖睡覺了?”

果然是比剛才暖和多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被他抱着。

郁清當然是知道她小心思的,揉她後腦勺的頭發:“我不是說過,死也要帶着你,所以以後要習慣我在身邊。”

“………”

可去你大爺的吧!

要死你自己死,她才不陪葬!

心裏罵罵咧咧一晚上沒睡着,她為郁清設計了很多種慘無人道的死法,在心裏模拟千百遍,總算能稍稍撫慰自己的壞心情。

郁清起得早,在系領帶,轉頭看她一眼:“可以再睡會兒。”

魏沾衣想罵他,這厮人模狗樣的仿佛自己是他老婆似的。

女傭早就将他的衣服準備好,浴室裏還有他的東西,魏沾衣瞧這架勢,看來他是打算住在這裏了。

她心裏煩,躺下去閉着眼不想搭理他,郁清笑了下,把自己西服穿好。

他打開窗,清新空氣透進來,快入秋,有些涼,他低頭看她藏在被子外半顆腦袋。

“沾沾,我走了,早餐你自己吃。”

魏沾衣心裏說:快滾。

嘴裏沒出聲。

床陷下去一角,濃郁的沉香味逼近,她枕頭邊也陷下去,他手掌撐在上面,壓身說:“我晚點才回來,不親我一下?”

魏沾衣真是忍不了了。

這狗男人怎麽像新婚夫妻一樣?

她掀開被子憤懑道:“郁先生!”

他盯着她看:“嗯?”

看得魏沾衣心裏發毛。

魏沾衣氣勢弱下去,縮進被子裏小聲嘀咕:“這是戀人之間才有的儀式。”

言外之意,他們還不是戀人。

郁清捏了下她的臉,嫩軟膩滑。

“誰說不是?”

魏沾衣愣神,不是寵物?不是說不要她的心?

他眼中有她看不透的深意,郁清起身:“在家乖些。”

身高颀長的男人走出去,把門輕輕帶上,在門外對傭人說了些什麽,魏沾衣雖然沒怎麽注意聽,但大致意思是讓傭人好好照料她。

她在床上躺到七點半,傭人将早餐端進來,還想伺候她洗漱,魏沾衣自然拒絕,這等巨嬰般的待遇她可承受不來,自己刷牙洗臉後坐在餐桌前。

傭人退到一邊。

魏沾衣看了眼年長那女人,喝着牛奶後狀似不經意問:“你叫什麽?”

“小姐叫我趙嫂就好。”

“姓趙?”她記得郁清身邊的保镖趙耀就是姓趙,“你和趙耀該不會是親戚吧。”

趙嫂:“他是我兒子。”

還真是親人,難怪會被派來照顧她,看來是郁清很信任的人,那麽也應該知道他身體狀況了?

魏沾衣點點頭,沒再多問,用過早餐後,趙嫂身後的兩個年輕女傭打掃桌子,端着餐盤出去,趙嫂也準備離開,讓魏沾衣好好休息。

魏沾衣叫住她:“趙嫂,你陪我說說話吧。”

諾大的房間空蕩蕩,除了精致華美便是孤寂,郁清不是個人,這屋裏連個電視和電腦都沒有給她準備,當她是仙女下凡不用娛樂嗎?

雖然她的确是仙女下凡。

趙嫂看着眼前這溫溫柔柔的姑娘,輕輕嘆氣,魏沾衣年紀跟她小女兒差不多,她從第一眼見到魏沾衣便有些喜歡,無法為她做什麽,陪着說說話還是可以的,于是點了點頭。

魏沾衣抿唇微笑,拍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吧。”

趙嫂并不拘謹,她在郁家幹了幾十年,同郁清的感情也親厚,幹脆的坐下來。

“趙嫂,我想出去走走。”

趙嫂面露難色:“先生交待過,小姐現在身體虛弱,等先生回來陪你去吧。”

魏沾衣神色哀傷:“他才不會對我這麽好,他說過,要帶着我一起死。”

她注意觀察趙嫂的表情,女人眼中快速閃過什麽,溫柔安慰:“小姐別怕,先生是吓你的,他舍不得的。”

“他舍得,他什麽都能做得出來!”魏沾衣帶着哭腔說,像個撒氣的小姑娘,年紀到底是不大,趙嫂容易心軟,輕嘆氣。

“我們先生對小姐……”支支吾吾半響,趙嫂也說不出來他們究竟是什麽關系,說戀人吧,郁清從未公開表示什麽,只讓小心伺候。說不是吧,但他又事事上心,看樣子還準備夜夜宿在這裏。

“小姐安心呆在這裏吧,先生不會傷害你。”趙嫂只能這麽勸。

可魏沾衣眼淚止不住,像是找到可以傾訴的對象,趙嫂有些慌神,這郁清臨走的時候反複叮囑幾次,要事事依着這祖宗,讓她哭了可怎麽好?

“小姐別哭啊。”趙嫂忙遞紙。

魏沾衣用紙巾按住眼角,抽噎啜泣:“他總說要讓我陪葬,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嘤嘤嘤的哭半天,她擡起朦胧淚眼:“趙嫂,你好心告訴我吧,郁清還有多少日子,也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趙嫂心裏多了幾分警惕,但看魏沾衣哭得這麽肝腸寸斷要死要活,仿佛下一秒都是暈過去的虛弱模樣,怕郁清問責,勸慰着說:“郁先生這病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從小體弱,一直用藥膳吊着,雖然薄弱但是不會這麽容易死的,小姐千萬放心。”

這話也跟傳聞的差不多。

她要弄清楚的是郁清真病還是假病,真病的話什麽時候會死,難不成她還得等他死了任務才算完成?

魏沾衣點點頭,心裏思索,這自己的身體自然是自個兒最清楚,郁清能随時把死挂在嘴邊,難道真覺得自己會死?又或是已經知道自己啥時候死?除了他自己,他的醫生應該也清楚。

“那,現在是哪個醫生給郁先生治病?”

趙嫂:“姓宋,一年只來一次,只把藥留給先生,不會呆多長時間。”

她說的這個信息也都是大家知道的,這宋醫生每年年底來郁家一趟,替郁三爺檢查身體後再留下一整年的藥便離開,幾乎不會久留,因為如此,想要打聽郁清身體狀況的人根本找不到宋醫生蹤影。

現在距離年底還早,魏沾衣似乎只能從郁清身上下手,從他嘴裏套出來他還能活多久,這就意味着她得去親近他,讓他放下戒心。

這麽想想,魏沾衣多少有些不情願,但來都來了,總得好好完成工作。

又與趙嫂聊了一些有的沒的,魏沾衣變着法想套話,但郁清身邊人的話哪裏是這麽容易套出來的,趙嫂倒是什麽都說,只是說的不是她想聽的就對了。

魏沾衣覺得沒什麽意思,說自己累了,趙嫂趕緊離開讓她休息。

她一個人呆一整天,用過晚飯後便生無可戀的躺在床上,只覺得無聊至極,刷劇看綜藝的機會都沒有,再次痛罵郁清毫無人道主義精神。

他果然回來得有些晚。

魏沾衣在床上裝睡,燈是關着的。

燈開了小小一盞,不明朗,卻可以清楚看到她的樣子。

魏沾衣仍舊是側躺着睡,身體蜷縮的,似乎這樣能讓她有安全感。

趙嫂想說什麽,郁清食指豎在唇邊,做個噤聲的動作。

趙嫂點點頭,關上門出去。

屋內,年輕男人颀長的身影被清冷的燈光拉長,他坐在床對面的沙發,靜看魏沾衣的臉。

那眼神太難以忽略,魏沾衣本就是裝睡,現在有些裝不下去了。

她緩慢睜開眼睛,瞳孔視線逐漸清明,看到郁清坐在自己面前,男人身軀高大陰影厚重,眼神點漆如墨,隔着薄薄鏡片也滾燙。

魏沾衣莫名心慌一秒,逃似的沒看他。

“醒了。”

他嗓音有點兒啞。

魏沾衣轉身不看他,也不理。

郁清站起來:“口渴嗎?”

魏沾衣搖頭。

他重新坐在她床邊,将她拉到懷裏,摸她額頭:“不舒服?”

原本是打算出賣色相,但真要這麽親密,魏沾衣又很不自在,口嗨是一回事,真刀實幹又是另一回事。

她将他手拿開,也不想呆在他懷裏,郁清神色溫和,摁着她腰的手臂卻用力:“想我嗎?”

魏沾衣看他一眼,眼神像在說:你沒病吧,我想你幹嘛?

“我有點想你。”他說。

魏沾衣腹诽,是想着如何折磨她吧。

郁清:“今天在家裏都幹了什麽?”

魏沾衣:“什麽都沒做。”

實在太無聊了,她蹙着眉:“我想出去走走。”

“沾沾,這得看你表現。”

她可太想拽起身邊的枕頭丢他一臉了,這死男人!

魏大小姐現在可沒心情讨好他,“你放開我,我要睡了。”

他果然放開:“我去洗澡。”

魏沾衣覺得吧,一男一女獨處一室,他這話說得就很暧昧了,讓人容易想歪,但魏沾衣知道他什麽意思,他想讓身體稍微熱起來一點,抱着她時能讓她舒服一些,有必要嗎?至少魏沾衣對他可沒這麽多體貼的心思,只想着如何完成工作,從沒想過要付出什麽,這麽想想,還是她占領高地。

接下來兩周的時間,魏沾衣每天的生活幾乎粘貼複制,除了跟趙嫂套話,還和其他女傭套話,不過大家嘴都特別緊,她什麽也問不出來。

而這房子和院子密不透風,莫可和蘇淩根本聯系不到她,他們進不來,只有魏沾衣自己想辦法出去。

最近這幾天她和郁清的關系有所緩和,因為之前的事情鋪墊,她的态度不能一下子轉變,好在最近幾天倆人關系升溫許多。

他每天都來陪她,夜夜哄她入睡,沒做什麽出格的事,然而看她的眼神卻越來越不一樣,魏沾衣覺得,他這還沒做的事仿佛也快了,在那之前她得離開他。

白天他忙應酬,偶爾也會抽時間來陪她,但大多數時候都只是她一個人,最多的時候是在夜裏見到他。

魏沾衣要出去,自然得做出些妥協。

郁清忙完回來,洗澡上床後,她主動去抱他,摟着男人的腰,頭枕在他胸膛,很乖。

郁清意外看她一眼:“怎麽,今天有人欺負你?”

“沒有,我想出去走走。”

郁清輕輕蹙眉。

“我不會亂跑,你讓我跟你去公司好不好,我成天在這裏面呆着,聞那花香都快膩了,都快生病了。”

郁清手掌放在她後腦勺:“不舒服?”

“嗯,不舒服。”她裝可憐。

郁清深深的看着她,指腹摩挲着手掌下她的頭發,似乎在思考。

魏沾衣抱着他腰輕晃:“好不好?”

他笑了下,“那要乖?”

“嗯。”

“除此之外呢?”

暖色的燈光映着床,他們像依偎的戀人,但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些什麽,魏沾衣懂他的意思,暗暗咬牙,仰頭親他臉頰,郁清滿意地捏了下她耳垂。

今夜似乎就因為她的主動和這個吻變得份外不一樣,郁清變得格外溫寵,魏沾衣都快産生一種錯覺,一種他很愛護她的錯覺。

有病吧這男人。

好不容易睡着,好不容易熬到破曉。

魏沾衣按耐興奮的起床,郁清看得出她的高興。

他伸出手掌,蒼白修長的手。

魏沾衣狀似不甘心地将手遞到他掌心,他握緊,手指穿過她的手指,慢慢的緊扣。

魏沾衣訝異,至于麽。

這樣一來,她必須跟在他身邊片刻不離。

見到魏沾衣和郁清一起出來,趙耀有些意外。

到公司,郁清有會,讓艾琳看住她,艾琳直接将她關進辦公室,她一直在裏面陪着,魏沾衣想分散她注意力,艾琳不吃這一套。

郁清把她養起來的事在遼城不是秘密了,公司員工也有耳聞,艾琳也懂郁清的意思,不能讓這小雀兒跑了。

但艾琳是特級秘書,每天工作繁忙,一會不見蹤影各種電話連環call進來,魏沾衣笑着說:“艾琳姐,你去忙吧,不放心的話把門鎖上,我能去哪裏?”

艾琳狐疑看她幾秒,電話又打進來,扯亂她思緒,是總助電話。

她連忙接通:“喂?”

電話一下子被魏沾衣搶過去:“喂,讓郁清聽電話。”

總助聽出這聲音是誰,看向正安靜看文件的郁清,“郁總,魏小姐要跟你說。”

郁清伸手,總助遞上手機。

“沾沾。”

磁啞的聲線在電話那頭響起。

魏沾衣軟聲抱怨:“你怎麽這樣,我不是想換個地方呆着不動,我想到處走走。”

上百餘高層看着上首的男人打電話。

他笑容溫和,漫不經心的翻着手裏的文件,姿态總這麽随意如魚得水,哄着電話那頭的人:“乖點,不是答應過要聽話嗎?”

“我不管。”她就算是傻白甜也有任性的資格啊,“我就要四處走走。”

郁清放下鋼筆,往後靠,食指點在桌面:“想去哪裏?”

“就在周圍,你可以讓艾琳跟着我。”

短暫的思考後,他回複:“可以。”

反正她早已插翅難逃。

總助接過電話,魏沾衣也把手機還給艾琳。

總助沒有耽擱會議,去門外回電話,低聲:“郁總讓你陪魏小姐在附近逛逛。”

艾琳蹙眉:“郁總不是讓我看着魏沾衣嗎?”

“這位小姑奶奶呆不住,再說,郁總原本就擔心你欺負她,這才叫我打電話過來的。”

艾琳:“………”

為什麽郁總老是把她當老巫婆?她可不敢欺負他的愛寵。

艾琳挂掉電話看了眼魏沾衣,推門出去:“走吧。”

魏沾衣心滿意足的走出銘信,朝四周看了眼,迅速在周圍搜索,果不其然,莫可的車停在不起眼的地方。

她朝人群多的地方走去,艾琳緊随其後。

漸漸步入人群,艾琳想伸手拉住魏沾衣,魏沾衣加快步伐。

艾琳:“魏小姐!不要亂跑!”

莫可的車突然啓動,開了過來。

艾琳閃身讓車,車從面前開過去,擋住了魏沾衣的身影。

車門打開,蘇淩從車內伸出手,魏沾衣迅速握住他手,被拉進車裏,車揚長而去。

艾琳在人群裏四處尋找魏沾衣,遍尋無果。

卧槽,她把郁總的小公主弄丢了!?

郁總會不會活剮了她?

她趕緊跑進公司大樓,也不顧郁清有沒有在開會,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郁清。

會議室門赫然被推開,所有人看向門外喘粗氣的艾琳。

艾琳看向郁清,嗓音發抖:“郁總,魏沾衣逃了!”

郁清眉梢微挑,放下手上幾張圖紙。

“追。”

态度淡然像是意料之中的事。

**

魏沾衣坐上車,立即抓住蘇淩衣服仔細打量:“你沒事吧,還活着吧!”

蘇淩笑:“小姐,我好好的。”

他臉上還有些傷痕,不過也快好了。

魏沾衣松口氣:“還好你沒事,擔心死我了。”

莫可車開得快,百忙之中看她一眼:“你怎麽樣?郁清沒有霸王硬上弓吧?”

“很讓人意外的是,他還真沒有。”

莫可笑:“作為一個男人,他挺清新脫俗啊,居然還沒睡你。”

魏沾衣翻白眼:“你別以為他不想,但他沒動作,可能身體真有毛病。”

莫可啧了聲,“真是可惜,把你養在身邊,只能看不能吃。”

“你怎麽好像巴不得我被他吃掉似的。”魏沾衣拍她後腦勺。

莫可搖頭:“怎麽會,這不是怕你在郁家悶壞了,跟你開玩笑呢。”

蘇淩把一個耳釘給她:“小姐,這是耳機,戴在耳朵上別人看不出來,以後你在郁清身邊我們能通話,随時保持聯系。”

這就是魏沾衣跑出來的目的,她千辛萬苦留在郁清身邊,自然不會跑了就不回去,而是為了和莫可他們聯系上。

魏沾衣立即将這耳釘狀的耳機戴上,一對小珍珠耳飾,什麽玄機也看不出來。

“你跑出來,等會兒怎麽回去怎麽解釋?”

“我用得着回去嗎?郁清一定會來找我,我假裝被他抓住就好。”

魏沾衣看着蘇淩臉上的傷痕:“我在裏面,你們要照顧好自己,我盡快辦完事出來。”

蘇淩:“你這一次回去怕是不容易再出來了,郁清真有可能把你養在他身邊呆個地老天荒。”

魏沾衣悠哉一笑:“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莫可和蘇淩自然銘記于心,訝異看她,“真決定這麽做?”

“當然,放心好了。”

莫可把車開進一車庫,這次小別也不知道啥時候可以再見,短則個把月,多則兩仨月,三人決定一起吃頓飯,假如郁清追來,她就讓莫可和蘇淩先逃,她束手就擒就是。

車在車庫停下,仨人準備下車,卻瞧見楊曦被一群壯漢押上一輛黑車,她受了傷,整個人沒生機。

蘇淩蹙着眉,魏沾衣說:“我記得她救過你。”

蘇淩嗯了聲:“小姐別管,你還有更重要的事。”

魏沾衣瞪他一眼:“我像是那種對你救命恩人見死不救的人嗎?”

她拍莫可肩膀:“跟上,這頓飯先不吃了,人命關天。”

另一邊,郁清坐在技術部門悠閑喝茶,總助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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