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
“元襄感念娘娘恩德,只是元襄自覺過去年少無知,如今回想起來頗多羞愧,午夜夢回之時因往事心中驚悸。這次自元陵回來仍覺餘孽未清,只願日後深居簡出,在府中為娘娘和聖上禮佛祈福,還望娘娘成全。”
張太後支着上半身,新奇的看着玉瀾哭得不能自己,臉頰發紅。
這模樣在玉瀾身上是挺新奇的。
這幾位公主裏除了自己女兒玉婵,張太後自然是對玉瀾印象最深。
要說這位公主的性子,倒是讓張太後見識到了人性格的複雜多面。其他幾位公主的禀性大多可以一言以蔽之,但楚玉瀾不行。
性格跟賢淑柔婉幾乎不沾邊,小時候就喜歡和哥哥們玩推沙盤,也能騎馬打獵,性格頗為男兒氣,但以張太後對她的了解,她又不是開朗飒爽的灑脫性子。她慣常争強好勝,出了名的性倔,但也正是這一點,她父皇很喜歡她。
她有貴女被寵愛的驕縱任性,但也不到史書上有些公主那樣驕橫跋扈的地步。
也正是這些,讓張太後對她有計較,又沒有那麽的計較——雖然錢善與說既然上官家族已經扳倒,這個長公主留着也無用,就關在陵園裏老死算了。
但張太後就有點不以為然,也是這種心态讓她見了玉瀾。
如今玉瀾自請自封公主府誦經禮佛,張太後也沒傻到覺得玉瀾就是個老實任由拿捏的主兒,但玉瀾的這個決定倒是滿足了張太後的心理——垂眉喪目,不像以前那樣張牙舞爪和她針鋒相對,一副敗者的樣子。
“也行,那還望長公主以後知分寸,洗餘孽。至于這婚姻大事嘛……”
玉瀾盈盈一拜,那低垂的眉眼全是祈求庇護的弱者姿态:“還望娘娘費心,元襄但聽安排。”
此言一出,張太後短暫安靜,連洛雪都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
張太後笑了:“好,有元襄這話,我就放心了。”
雲舒和珞明在殿外等了許久,終于等到玉瀾出來,跟着侍女出宮。有一個張太後那邊的小宦官出來問需不需要傳步輿,玉瀾謝過,決定步行離開。
Advertisement
那小宦官十分不能理解,還勸道紫微城太大,有個步輿借助能讓玉瀾回去路上舒服一些。玉瀾依然堅持,小宦官百思不得其解的回去了。
玉瀾就這樣獨自離開。
雲舒和珞明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其實玉瀾一開始也不知道。她只是在走了幾步後回過頭來,看向清和殿的大門。
不過一年光景,就變了天了。
日後這紫微城不能說進就進,日後這皇宮幾乎也不再有認識的人。曾經她生在這養在這,如今卻有些陌生。
玉瀾站定的時間極短,短到雲舒還沒有說什麽,玉瀾就已經回身繼續走了,這次她挺直脊背,步履沉穩,好似下定了決心,亦或是看輕了自己和命運。
“雲舒。”
雲舒緊走幾步:“殿下。”
“以後我會深居簡出,府裏的開支肯定也會縮小,也維持不了那麽多的人。到時候府裏那些人員,你給精簡一下,人越少越好,能夠維持住府裏最基本的運轉即可,府裏其他的院子可以空着,不用差人打掃。只留下些忠誠可靠的人,其他的送回司禮監。”
雲舒什麽也不會問,只點頭應好。
“注意留下幾個精幹的侍衛。”
雲舒依然不會問什麽,只幹練的全部答應。
“這次雖然能回公主府,但此後我們會活在太後的目光之下。日子興許比在陵宮時好一些,但和以往比終究是比不上了。你們兩個,還有錦心他們這些不是奴籍的侍女,是走是留要決定好了。”
“殿下說這話是為我們好,但對奴婢來說是見外了。”雲舒笑笑。
玉瀾輕扯了下嘴角:“走吧。”
玉瀾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出了皇宮,直到到了嘉豫門才坐上在那裏等候許久的車辇。車夫吆喝着,載着玉瀾到了通遠坊。進了裏坊,玉瀾想起了什麽,打開車簾看向外面,一年時間,巷道沒什麽變化,有幾個小孩還在巷口玩鬧。玉瀾看了很久,看到了桃花巷。
玉瀾睫毛微顫,不知怎麽的在心裏生出一絲淺淡的感傷。
不知道如今,那個檀喆怎麽樣了。
不過她已經無暇顧及,自身都難保了,如何再考慮別人。玉瀾只覺索然,放下車簾,去往公主府。
此後,長公主楚玉瀾就此半軟禁在了公主府,深居簡出,禮佛誦經,為新皇祈福。雖然府沒有被收走,人也還在這洛陽城,但終究是和以往不同了。
府裏的人很快也察覺出了世态炎涼的變化。府中許多侍女侍衛被送回都管監,這本來是公主府內的行為,畢竟張太後那邊也沒說讓公主府縮減人口。可不知怎麽的,自從公主府裏人少了以後,不光府裏冷清了,連內務府送的物資比之以往都少了很多,什麽東西都缺斤少兩不說,送東西來的宦官都氣焰嚣張,目中無人。錦心為此十分生氣,還差點和來的宦官吵起來。
對這些玉瀾都知道,但她不過問。她的态度無形中表現了立場,府中上下漸漸也學會了忍氣吞聲。以前玉瀾身份尊貴先帝寵愛,府裏的人不說嚣張跋扈至少也是挺直腰杆不吃虧,現在處處受氣,大家心情也好不起來,于是府裏不光冷清還沉悶,偌大的公主府越發蕭瑟了。
做下人是不能妄論主子的,但看着越來越冷清的府邸,晚上閑聊時奴婢們還是難免聊兩句為什麽公主要如此。大家沒有消息來源,說法自然也就靠自己猜測,有人說公主是怕跟以前一樣招了太後的眼,有人說公主是特意這樣希望逃過指婚。說不了幾句看到大侍女雲舒,大家噤若寒蟬,不敢多言。
不過半年,這府裏就冷清了下來。
玉瀾仍舊沒有任何回應,連人是走是留她都全然不管。府裏全然是由王管家和雲舒珞明來安排,這王管家倒是頗為忠誠,府裏落魄成這個樣子他還是願意呆在這。
這王管家并不是宦官,他是有自己的家庭的,全家都住在公主府最邊緣的小院裏。他也不是一開始就跟随玉瀾的,是當初上官皇後臨去世前給她安排的。本來如今這境遇,玉瀾是想把他也調回都管監的,但這王管家自請留在這,玉瀾也就沒有推辭。
雲舒和珞明主要負責近身照顧玉瀾,王管家就負責其他侍女侍衛的管理,雖然落魄,倒也勉勉強強湊合着把這公主府維持下去了。而這公主幾乎是閉門不出,有時候王管家擔心公主這樣悶出病來,還悄悄囑咐雲舒,讓她勸勸公主常出來活動活動散散心。玉瀾是聽了這話的,每天都會出來練箭。
就這樣一晃過了半年,公主府在大家看來,已經不複往日風光。
張太後對玉瀾此舉覺得好笑又有點生氣,真是的,又沒人逼她這樣做,搞得好像她苛待她一樣,鬧這副樣子給誰看呢。但又聽說楚玉瀾前兩天才出了府散心,張太後哼笑,饒是如此過得也不錯,她也就懶得再管了。
張太後如今也是忙得緊,但忙得也開心。如今奏折都是直接呈遞到她這,折子上蓋的也都是她的玉玺,張太後如今也是真的體驗了一把皇帝的感受,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說了算。國家政事這麽多,張太後自然也就顧不上玉瀾了。
玉瀾的确是出了次府,也只是去散散心加上去寺廟上香,如常的舉動,如今玉瀾過得十分簡單規矩,也知道她現在的行程都在張太後掌握之內,玉瀾倒也坦蕩。
只是回來的路上,玉瀾再度路過桃花巷,這次她正巧看到檀喆的母親從巷口出來。和上次相比,檀母見老了些,發髻裏白發更多了一點,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幾道,畢竟現在兒子遠在安西都護府,家裏裏裏外外都需要她來操持。
雲舒也注意到了桃花巷,低聲和玉瀾說道:“之前殿下說多照顧一下桃花巷的檀家,奴婢已經照辦,每五天就差人給檀家送一些需用的蔬菜瓜果等,前不久給送了春衣,這檀母一直以為是檀喆着人給她送的,都收了。”
“那就行,”玉瀾放下簾子,想到什麽,“我記得你說有個叫張魯的,和錦心認識的那個,也住在這個巷子裏。”
“是,那個張魯謀了個往陵宮送水的差事,每天都得去元陵。他和檀喆是鄰裏,據來這送東西的人說,這張魯經常來照顧一下檀母,給她幫幫忙。”
玉瀾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卻再也無話。
想來當初讓他去那,也不是她的意願,說到底她太信舅舅,卻不想舅舅不曾信她。
彼時已經過了炎夏,想來那檀喆在安西都護府也已經呆了快一年了,不知道境遇如何。
玉瀾想到這,心裏不免戚戚然,她自新皇登基到現在,心境悲傷,因此設想檀喆處境時,自然是同情其遭遇。
殊不知此時的檀喆在安西都護府呆的,委實不錯。
--------------------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