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封儲

過完十月, 李裕錫就忙碌了起來,年底戶部要查稅、吏部要調整官員任免、兵部得囤倉點糧、刑部要肅典犯人、禮部要操心年節事宜,就連工部都在?加緊修建接下來開府的幾個皇子的王府。

六部忙的團團轉,李裕錫被聖人委任輪轉六部, 真是從早忙到晚, 一天?有十個時辰在?連軸轉。太子表面上擔着總領的職務, 但他的身體衰敗的太快了,手上的權利幾乎全部下放給李裕錫,每天?只能卧床指點李裕錫一二事。

聖人幾乎每隔一天?就要來東宮看?望太子, 随着太子病情逐漸加重,聖人也一夜白頭, 前兩年選秀的時候看?上去還龍精虎猛的, 如今看?上去已經?是雞皮鶴發、垂垂老矣。

唯一讓聖人感到欣慰的是李裕錫确實有儲君之才。當初太子提出老五做人選時,聖人還擔心老五接不住這麽?重的擔子。現在?看?來他是多?慮了, 他這個五兒子頗有些?內秀,從前被上面幾個哥哥壓制住了,才不顯山不露水,但其?實卻是個可造之材。

這樣就好, 聖人和太子各躺在?一張搖椅上一起曬太陽,父子倆很沒良心的把政務都推給了李裕錫。

一陣風起, 太子挪了挪不良于行?的左腳, 對一旁的聖人說:“父皇打算什麽?時候讓兒臣退位?兒臣拖着這病腿, 不想出現在?人前,年節得向您告假了。國無少君也不像樣子,那些?就京的藩王看?了誰知道會?出什麽?亂子。不如趁此機會?晉封五弟, 讓他可以名正言順的監國。”

聖人幹癟的手托着一只水晶琉璃盞,盞中盛放着一顆棗泥色的丹丸。

“你說的在?禮, 晖雲道長近日打算閉關練長生丹,不如我兒随他清修去,也省的被俗事叨擾。朝上的事正好交給你五弟。”

太子的眼睛已經?喪失了大半的視力,只能模糊的看?到聖人也做着道人的裝扮,他暗自嘆了口氣?,越發着急的催促聖人把儲君的名分定下。

自古有多?少皇帝因癡迷煉丹道術而埋下禍國根源,太子不想看?聖人步上後塵,然而他又知道聖人會?聽信晖雲那個老道的話,多?半是為了自己這個太子。

太子心酸難忍,想規勸聖人的話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但聖人吃的丹藥一日比一日多?,哪怕是糖豆都不能這麽?吃,何?況是用一堆奇奇怪怪材料練出來的丹丸。

這樣下去早晚會?出事情,太子憂心聖人的身體,更怕一夕之間國家的主君和儲君同時倒地,屆時群王作亂,滅國之難近在?眼前。

太子每每想到這些?就寝室難安,因此推也要把李裕錫推到東宮的位子上。

小?年後的第三?天?,在?聖人則吉日封印前,太子難得的出現在?了早朝上。他坡着腳,一步一步走上金銮殿。

李裕錫出列想要扶太子,太子推開他的手,安撫的對他笑了一笑,說道:“老五,以後就要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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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馬上意識到太子想做什麽?,他出聲阻止:“太子既然體弱,還不快回去休息,有什麽?事年後再說也來得及。”

聖人讓張如會?扶太子下去,可太子固執的跪在?玉階下,上禀君父,請辭東宮之位。

朝臣們?跪倒了一片,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要跟太子演一出三?辭三?請的戲碼。

殿中大概只有聖人一人是發自內心的舍不得太子,可他試吃了這麽?多?金丹,沒有一顆能拿去救治太子,他心裏也明白太子早晚是要走的。

聖人轉頭去看?李裕錫,見他匍匐在?太子身邊,用衣擺遮住太子傷了的那條腿,讓太子能稍微舒展胫骨,好受一些?。

老五倒是比那些?假嚎的朝臣來得真誠的多?。聖人嘆了口氣?,終于還是準了太子所奏。

楊小?滿早上起來,自家男人已經?上朝去了,她隐約記得昨晚王爺漏夜十分才回來,抖掉一身寒氣?才鑽進?暖烘烘的被窩裏抱住她,她趕緊還沒替王爺捂暖身體呢,對方又得爬起來上朝去了。

哎,以前當個閑散王爺,日子過得也沒這麽?累啊,怎麽?現在?位高權重了,卻活的比耕地的牛還辛勞了呢。

楊小?滿簡單裝扮了下,讓雨香把三?個多?月的兒子抱過來親香親香,然後開始帶着桂香盤庫。

想當初搬來藕禾苑的時候,楊小?滿的寶貝就堆滿了三?間大屋。兩年時間過去,她又是生娃,又是封側妃,每回王爺都要贈她不少的奇珍異寶。平素裏兩人你侬我侬,各色綢緞首飾也流水一樣送到藕禾苑來。

發展到現在?,楊小?滿的東西何?止是堆了三?間大屋,堆三?十間大屋都搓搓有餘。

東西多?了也有個麻煩的地方,一旦想找個什麽?珍寶,得翻半天?才能找到。于是楊小?滿就打算好好盤一盤庫存,把寶貝都記名造冊,交由桂香專人打理。

今天?盤的是庫房裏的布匹綢緞,丫鬟們?一人分類編號,一人清點數目,然後彙總到桂香這兒記下,再讓露香帶着小?丫鬟每匹布裁一小?塊,縫在?對應的紙上。這樣下回想找什麽?花色、什麽?材質的布匹,只需要翻看?這本冊子就能知道了。

李裕錫辦事情喜歡有條不紊,井然有序,楊小?滿屋裏但凡用慣的東西,都要被安排一個固定放置的位子,哪天?要是不小?心放錯了,李裕錫就要皺眉呢。

幸好李裕錫不是個喜歡罰人的主子,東西放錯了他最?多?讓餘壽放回來,還不至于為了這點小?事發火。只有楊小?滿心血來潮,想換一換屋裏的擺設時,李裕錫這古怪的毛病才會?不藥而愈,由着楊小?滿折騰來折騰去,他也不生氣?,還笑着贊楊小?滿花紅柳綠的布局喜慶呢。

但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楊小?滿自然而然也染上了這種習慣,看?見東西擺的亂糟糟的就心裏難受,耐着性子一件一件歸置好。

結果一院子的丫鬟穿梭着剛整理好一間庫房,門外餘壽公公來報喜了。

“側妃娘娘大喜,咱們?王爺剛被聖人冊封為太子了!”

楊小?滿乍然見喜,提着裙擺就跑過來,喜道:“真的啊,王爺人呢?回來了嗎?”

餘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答道:“聖人留了殿下議事,吩咐奴才先回來報喜。”

餘壽還得去袁側妃那兒報信,不能在?藕禾苑多?留,他這一走,一屋子的主子下人都興奮的叫出了聲,松香突然問:“主子成了太子殿下,咱們?是不是得搬到東宮去啊?”

啊!那今天?豈不是白收拾了?

那還有誰在?意呢,大家都為主子高興呢,讓他們?再收拾一千遍一萬遍都願意。

大廚房裏忙的人人腳不沾地,正院叫了席面,千鶴居也叫了酒菜,兩邊都預備着太子殿下晚上回來用膳呢,哪怕知道殿下可能在?宮裏吃了,又或者回了府也是去藕禾苑,但這兩院依然熱火朝天?的準備了,就連七弦苑、羨魚居還有慶芳園都想來占一個竈臺,所有人都心想着:萬一呢。

可藕禾苑裏的小?廚房靜悄悄的,廚子只準備了楊側妃一個人的晚膳,只有周大娘得了側妃娘娘的話,命她準備些?細面條,再備一鍋雞湯,等太子殿下半夜回來吃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面。

事實證明楊小?滿果然是最?了解李裕錫的人,陳怡和袁昱卿等的飯菜都結了凍,也沒等到李裕錫回來。

袁昱卿讓人把飯菜撤下去再熱一遍,瞧這已經?沒了鮮豔顏色的蔬菜,她垂首,拿起玉筷說:“算了,殿下一定忙着大事呢,估計今晚是回不來了。”

她慢條斯理的吃完飯,又彈了半個時辰的琴,還是沒聽見前院有動靜,只好洗漱睡下。躺在?床上的她還是不甘心,讓雪客派人去垂花門看?着,看?殿下晚上回來是否又去了藕禾苑。

李裕錫回來時,已經?是亥時一刻了,小?孺人難得的還沒入睡,一邊做着針線一邊在?等她。可惜困意來襲,她靠在?桌上就打起了瞌睡。

明晃晃的銀針還捏在?她手上呢,李裕錫怕她紮着自己,輕手輕腳的把針線拿開,再一看?楊小?滿做的男子寝衣,袖口縫在?了肩膀上,一看?就是犯困的時候胡亂縫的。

哎,他是指望不上穿小?孺人給他做的寝衣了。李裕錫溫柔的把楊小?滿抱起,動作輕柔的不忍心打攪楊小?滿的美夢。

不過被放到床上時,楊小?滿還是醒了,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很自然的賴在?李裕錫身邊,說道:“爺回來了,我叫人給你下碗面條。”

“被你一說,我确實餓了,讓廚房再上一碟子鹵牛肉來。”

肉都是每日鹵好的,周大娘的面一斷生,一碟牛肉就片好了。李裕錫食指大動,吃了大大一碗雞湯面。

楊小?滿支着下巴看?他吃面,然後說:“爺,我覺得你今天?有些?不一樣。”

李裕錫又吃了一口肉,問:“哪裏不一樣?”

楊小?滿伸手來摸他的臉,道:“嗯…今天?你的眼睛特別亮,亮的發光。”

兩人相互看?着笑了,你的眼睛裏有我,我的眼睛裏有你……

變成太子後的李裕錫很忙碌了,變成太子側妃的楊小?滿也忙了起來,她再也沒有空閑去理藕禾苑的庫房了,因為每天?門房都會?送來好幾大箱的拜貼,指明想來拜見側妃娘娘。

以往也有人燒香燒到楊小?滿門上,但并沒有這麽?誇張,而且楊小?滿不喜歡見這些?人,就可以任性的說不見,反正這些?人總是會?遞上三?份拜貼,一份給王妃,一份給袁側妃,最?後一份才是給她的。她不見,自然有王妃和袁側妃會?見,如果她們?也不見,那楊小?滿自然也可以不見。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楊小?滿可以是倨傲的王府側妃,卻不能做一個高冷的太子側妃。她不過第二天?做太子側妃,就已經?感覺到凡是名頭前加上“太子”或“東宮”兩字,你就得時刻約束自己,做天?下人的榜樣,一言一行?都得拿尺子比着做。

做個太子側妃都這麽?累了,那往後可怎麽?辦呢?

常嬷嬷就笑說:“那是因為您還沒搬到宮裏去呢,等您進?了宮,這些?人的拜貼可送不到宮裏去,到時候您就不用對着這些?拜貼犯難了。”

楊小?滿自動理解為:只要忙過這一陣就好了。

常嬷嬷但笑不語:到時候啊,您就有別的事需要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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