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說

齊光目光一凝,登時竟難以移開。好一會,她才回過神來,說道:“寡人準你告假,痊愈後再歇多幾日。如今這時節,的确容易得病。”

路離說:“多謝陛下。”

齊光道:“好了,你既然病着就好好地歇息,需要什麽藥材盡管從宮裏拿。”說着,齊光便準備起身,然而此時,路離卻一把握住齊光的手腕。

微涼的觸感讓齊光怔楞了下,碰觸到路離的眼神,她心中騰然間有了異樣。

正好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公子,藥好了。”

路離松開齊光的手,說道:“進來吧。”待小厮将煎好的藥擱下,無聲地離去後,路離才與齊光說道:“方才外邊起風了,想來快下雨了。”

齊光只覺嗓子微癢,輕咳了幾聲。剛剛本想離去的,可被路離的眼神這麽一望,她的腳步忽然邁不開了。她說道:“下雨了涼快……”似是想到什麽,她又道:“說起來,寡人還欠你一份賞賜。之前白晟一案,是你立了功。你想要什麽賞賜?”

她原以為以路離的性子,定會又說此乃微臣本分雲雲,未料這一回路離卻認真地問她:“當真什麽賞賜都可以?”

齊光道:“只要寡人能賞給你的,都行。”

路離道:“微臣要陛下的一次原諒。”

齊光一怔。一次原諒?她詫異地道:“你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而言,說出這樣的話的人鐵定是做了虧心事。只是以路離這樣的品性,她委實難以想象他會做出什麽虧心事來。

路離笑了笑,說道:“微臣與陛下的婚事還有将近三年,與陛下成婚後,微臣便不得幹涉朝中之事。微臣只是擔心以後會做錯事,所以便想請求陛下的一次原諒,防範于未然。”

聽到此話,齊光不禁有些唏噓。

路離想得長遠,其實說到底還是她的身份特殊,娶了公主的驸馬處處被束縛,更何況是娶了皇帝的男人?他會有這樣的想法,仔細想想也是理所應當的。

她道:“好,寡人應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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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笑道:“等你康複後,陪寡人去騎馬吧。寡人很久沒有騎馬了。”

路離含笑道:“好。”

齊光離開路府的時候,已經是午時過後。她原本只是想過來看一看路離的,僅僅是看一看,可沒想到這一看就是一整個上午,她在路府用了午膳才離去的。

齊光覺得自己撞邪了,一碰上路離就不對勁。

倘若母親在世,路離的下場肯定如同她的畫作與小貓,還有那一雙血淋淋的眼睛。思及此,齊光打了個顫。她愈發覺得自己撞邪了,孩提時的事情最近一件又一件地湧現在腦海中,這幾日還夜夜噩夢。

齊光上了馬車。

車夫見天色尚早,平日裏皇帝不到傍晚都不會回宮,遂問:“姑娘,現在要去哪裏?”

只聽齊光沒精打采地說:“回宮吧。”

她支頤望着車窗外的人來人往,又嘆息一聲。她得找太醫瞧瞧,興許得病了。外面的風有些大,轉眼間便有細雨飄零,齊光正要放下車簾時,眼尖地瞅到數十步開外有一道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

正是陳南珠。

即便她戴着帷帽,垂落下來的輕紗遮住了她的臉蛋,可齊光看美人的火眼金睛從未出錯過。

她一眼就看穿了她。

是陳南珠,絕對不會有錯。

打從惠宗掌權後,京城裏女子的地位得到極大的提升,女子出府上街都極少戴着帷帽或是面紗。而如今陳南珠戴着一頂帷帽,在細雨之下,便有幾分明顯。

只見她左看看右瞧瞧的,動作也頗是生疏,顯然是要去作見不得光的事情。

齊光心中感慨了下。

當初她才只得七八歲,便時常偷溜出宮,一回生兩回熟,又興許是天賦異禀,從未被母親抓個正着。哪像陳南珠這般此地無銀三百兩的?

齊光放下了車簾,她懶懶地打了哈欠,吩咐道:“走快些,我乏了。”

車夫應了聲。

齊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閉目養神。馬車與陳南珠擦身而過,漸漸消失在雨簾中。

齊光回了皇宮。

她喚了太醫過來。太醫診脈後,說:“陛下的身子并無大礙,許是近來天幹氣躁的緣故,微臣給陛下開幾服安神去火湯,服用過後便能見好。”

齊光擺擺手。

“退下吧。”

江德忠打量着皇帝的神色,心中頗為不解。這……這陛下不是已經去了路府嗎?怎麽回來後還是一副浮躁的模樣?江德忠摸摸下巴,近來他愈發摸不清陛下的心思了。

齊光打了個哈欠。

江德忠似是想起什麽,連忙禀報道:“陛下,陳尚書在外頭候着。今天一大早就過來了。”

齊光說:“傳吧。”

“是。”

不一會,陳立便進來了。齊光坐在軟榻上,手中把玩着腕上的白玉镯的,聽到腳步聲,她擡起眼,道:“陳卿不必多禮,江德忠,賜座。”

“謝陛下。”

待陳立坐下時,齊光又道:“珉王的婚事出什麽問題了?”

陳立忙道:“珉王的婚事一切安好,諸多事宜也有條不紊地準備着。今日……今日微臣前來是為了自己的私事。”

齊光一聽,來了興趣。

“什麽私事?跟令千金有關?”

陳立嘆道:“陛下英明。微臣的小女還差數月便滿雙十,婚事一直沒有着落,直到前段時日沈家過來提親。微臣膝下只得一女,一直當做心肝般養,所以盼能給小女最好的婚事,也盼能由陛下開金口賜婚。”

齊光道:“令千金可知此事?”

陳立正襟危坐。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能有陛下的賜婚,定會感恩戴德。”

齊光聽明白了。

想必陳南珠是曉得這樁婚事的,但必然是不願意的,是以陳立便想了賜婚的法子,聖旨一下,陳南珠即便不願意也得顧及陳家上下的性命。

齊光又問:“哪個沈家?”

陳立微怔,随即反應過來,說道:“大理寺卿的沈家,其嫡子沈安溫文儒雅,飽讀詩書,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齊光想起來了。

大理寺卿的沈家,不就是之前路離所說的那個哪裏有命案哪裏就有沈瑜的沈家麽?她見過沈瑜的畫像,的确是個美人兒,看來她的兄長也不會差到哪兒。

齊光道:“寡人答應了。”

幾日後,正值秋高氣爽。

齊光打小就喜歡騎馬,惠宗亦是如此。惠宗晚年的時候還在京城郊外的不秋山旁圈了一大塊地,作為狩獵場所。狩獵場所裏,駿馬早已備好。

齊光一大早便從宮中出發,換了一身英姿飒爽的騎裝。

到了狩獵場後,齊光一下馬車便見到了路離。路離身後有兩個內侍,各自牽了一匹馬,其中有一匹是齊光的愛騎——追月。

打從登基後,齊光除了秋季狩獵會騎騎馬之外,其餘時間幾乎沒有碰過馬。現下見到自己的愛騎,齊光雙眼發亮,奔到追月前,伸手揉揉它的頭。

追月也認得齊光,乖順地蹭了蹭齊光的臉。

齊光大悅。

路離含笑道:“追月是匹烈馬,竟被陛下馴養得如此乖順。”他剛靠近,追月便撒起馬蹄子,重重地噴出一口氣息,而齊光的手一碰觸到它的頭,瞬間又變得乖巧溫順。

齊光道:“當初馴服它也費了寡人的不少心思。”她細細地瞅了瞅路離,又問:“身子當真痊愈了?”

路離點頭。

“已經痊愈了,多謝陛下關心。”

齊光說:“來陪寡人騎馬吧。”

說罷,齊光翻身上馬,馬鞭一揚,登時塵土飛揚。路離也不曾示弱,旋即追上,與齊光一前一後在偌大的草地上追逐起來。

約摸有小半個時辰,兩人方漸漸停下。

秋風拂來,齊光擦了把汗,爽朗地大笑:“沒想到璟衡馬術甚好,方才寡人若不使全力,怕是會落在你身後了。”

路離微笑道:“陛下過獎了。”

齊光笑道:“何必謙虛。”微微一頓,她驀然想起一事,又道:“每年秋季狩獵皆有馬術比賽,以璟衡的馬術想要奪魁并非難事。”可過去幾年路離皆是表現平平,以至于她從未注意到他。

她眼睛倏然一眯。

“你……”

然而此時路離卻道:“朝中人才濟濟,璟衡無意攀比。”他淡然一笑,望向齊光,聲音沙啞而低沉:“騎馬本為趣事,能與心悅之人同騎,豈不勝過奪魁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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