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奉茶

陸君瑤坐在床沿，和琴雪、珍珠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病怏怏的臉上倒是始終懷着笑意。詩雲在一旁低眉順眼的站着，也沒空搭個話，她還沒從這個令人震驚的場面中緩過來呢……

不過，詩雲轉念一想，畢竟自己的身份是通房丫鬟，有這麽個性子随和的主母倒好，要是來個善妒的，那才真是慘了。

就這麽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亮了，太陽升起來了，呼呼啦啦幾個婆子帶着十好幾個丫鬟來到屋門口，也沒敢直接進門，在外面喊着：“天兒不早了，老爺請新夫人上堂奉茶！”

“哎！”琴雪聽着應了一聲，笑眯眯的轉過頭，仔細的看了看陸君瑤的妝容，點了點頭說，“夫人，時候到了，咱去奉茶吧！”

奉、奉茶？

對哦，聽說好像是有這個規矩……陸君瑤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奉茶啊！見公公婆婆啊！能養出秦壽這樣的兒子，這樣的爹媽肯定也不一般，還不知道會怎麽着刁難自家兒媳婦呢……

這樣想着，陸君瑤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僵硬，看了看門外站着的那堆人，又看了看身旁的珍珠、琴雪、詩雲，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陸君瑤雖然傻，但也不是傻到什麽事都搞不懂。剛才在那邊随便聊着，陸君瑤看得出琴雪是個和珍珠一般單純沒心機的性子，聽琴雪說她是老爺秦不如安排伺候秦壽的，恐怕也是因為長相一般才被如此安排。至于詩雲，主子的丫鬟和主子的女人到底不同，秦壽的那些美妾侍婢都賣的賣、送人的送人，她一個通房被留下的原因，要麽是她低調不惹事，要麽是她有心機有手段。陸君瑤微微皺皺眉頭，畢竟這個是在她身邊的，她得防着點。

這是個通房，後面還不知道有幾個妾呢！陸君瑤尋思着，豪門大院的，恐怕求個清靜也難得。

雖說陸君瑤沒打算和這個秦壽真過日子，但到了人家的地盤，就得按人家的規矩來。公公婆婆對媳婦兒來說，也算是頂頭上司了。陸君瑤咬了咬牙，搖搖晃晃站起身，示意珍珠挑了簾子。

外頭的婆子看了陸君瑤病怏怏的樣子，不由得皺了皺眉，一夥仆婦匆匆行了個禮，便簇擁着陸君瑤往前廳走去。

陸君瑤這兩日吃那藥丸，身子虛弱，一路走走停停的，過了好一會才到了前廳。

秦不如這才真的見到了自家的新兒媳婦。

我擦！居然真是個肉包子！還是個病怏怏的肉包子！

雖說穿着量身定制的嫁衣，但還是顯得矮矮胖胖；臉上沒一絲兒血色，蒼白泛黃病氣十足；眼睛倒還算大，就是沒什麽精氣神兒；小胖胳膊小胖腿，肉倒是不少，就是沒什麽力氣，軟軟的被幾個丫鬟攙着……

秦不如的臉色有點難看，額角抽了抽，坐在座上又上下打量了陸君瑤一圈，忍不住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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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陸家說的是真的！秦不如看着陸君瑤這幅病怏怏、傻呆呆、胖乎乎的樣子，禁不住有些後悔。他要這麽個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兒媳婦有什麽用啊？

不過現在木已成舟，後悔也沒用了。秦不如現在也只盼着這個兒媳婦能多少管點事，在家中撐撐場面，自家的那個不肖子也能……

呃？秦不如捋了捋胡子，他的寶貝兒子秦壽呢？

說曹操曹操到，秦壽這會兒就到了。

秦壽大咧咧的進門，嫌棄了甩了一下大紅的喜袍，雙手背在背後，眼神不屑地看了陸君瑤一眼，鼻子裏哼了一聲。

這樣毫不掩飾，這是徹底的被夫君嫌棄了啊！陸君瑤暗暗竊笑，應景的咳了咳，愈發虛弱的往珍珠身上靠了靠。

看了兒子這不識相的态度，秦不如有些臉黑，想說兒子幾句又怕兒子在媳婦面前失了面子。他看了看顫顫巍巍站在那裏的兒媳婦陸君瑤，覺得還是趕緊奉完茶要緊，要是再拖一會，自己這不耐煩的兒子又不知出什麽幺蛾子呢！

這樣想着，秦不如就将目光轉向了自己的老娘親--蘇老太君。

蘇老太君今年已經七十有五，但身子還算硬朗。這位老人家一生坎坷，共生了五子一女，四個兒子都未及留下子嗣就夭折了，只餘下秦不如和秦貴妃這一對兒女。秦家子嗣稀薄，家中第三代只有秦壽的兩個女兒，所以這次秦壽娶親，蘇老太君雖說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但心裏還是極高興的。

此刻，蘇老太君滿是皺紋的臉上笑成了一團，睜着兩只昏花的老眼看着陸君瑤所在的方向，滿心歡喜的說：“這就是我的孫媳婦吧？噫……可真是富态，我看了就喜歡！”

在珍珠的提醒下，陸君瑤被攙扶着行了個禮，舌頭打哽的說：“謝、謝老太君誇獎，折殺孫、咳咳、孫媳婦了……”

秦不如擡眼瞅了瞅自家媳婦兒一眼--陸君瑤應景的對自家公爹露出一個病弱的笑。這麽一來，秦不如忍不住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幸虧娘親她年歲大了眼神不好……

秦不如雖然溺愛兒子，但也是難得的孝子，所以盡管秦壽敢沖他爹瞎嚷嚷，敢叫他爹老東西，卻不敢在祖母面前過于放肆。因此秦壽聽了這莫名其妙的稱贊也只是擡頭鄙視的瞪了陸君瑤一眼，也沒再說些什麽失禮的話。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奉茶就開始吧！

有秦壽這麽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發作的一號人物在，秦家此時也顧不得禮數，只盼着順順當當早完事拉倒。一旁的婆子趕緊帶着丫鬟将茶壺茶碗奉上前去，說了一句“請新婦敬茶”，幾個丫鬟就攙着陸君瑤往蘇老太君面前來了。

陸君瑤顫顫巍巍的端起茶碗，看得秦不如心驚膽戰，不由得在心裏嗔怪起倒茶的丫鬟來，倒那麽滿幹什麽啊！

這茶好歹是端起來了，勉強送到蘇老太君面前。蘇老太君老眼昏花，伸手摸了兩把都沒摸着，幸虧她身旁的女子眼疾手快扶住了老太君的胳膊，這才好不容易喝到了這杯孫媳婦奉的茶。

陸君瑤擡頭看了那位女子一眼，只見她面容精致，舉止端莊，衣着樸素，行動氣質倒不像個丫鬟仆婦出身的女子，頗有幾分書卷氣，那做派那氣度讓陸君瑤想起了自己初中時的教導主任，也不知道是秦家的什麽人。

陸君瑤對那女子感激的一笑，那女子愣了一愣，趕緊低頭行禮，舉止甚為拘謹。

敬完了蘇老太君，接下來就是公爹秦不如了。

秦不如顯然比陸君瑤還要急，顫顫巍巍的茶碗還沒有遞到秦不如面前，秦不如就不顧形象的拉長身子給接了過來，顧不上燙的喝了一口，他一邊連連點頭一邊對陸君瑤說：“好好好！好媳婦兒！”

陸君瑤實在很想笑，但沒好意思笑出來，只是在丫鬟的攙扶下行了個禮，接着就退下去站回秦壽的身邊。

方才陸君瑤奉茶的時候，秦壽一直盯着屋外的天，似乎很無聊很不耐煩的樣子。現在奉茶完畢，他自然是不會再委屈自己，急火火的說：“爹，事兒完了沒？完了我走了！”

秦不如看着兒子這樣，無可奈何的揮揮手說：“去吧去吧……”

秦壽聽了還不馬上走，皺着眉觍着臉看着他老爹說：“爹！你答應我的兩萬兩還沒給我呢！”

“說了給你就會給，你這樣急着要作甚！”看了看一旁的陸君瑤，秦不如有些氣急無奈的說，“算了算了，你帶着富貴去賬房領罷……”

要到錢，秦壽這才多雲轉晴，唱着“妹子”啊“哥”啊的小曲，邁着方步往外便走，轉眼就不見了。

“媳婦啊，你也別見怪，壽兒的性情就是這樣……”秦不如對陸君瑤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就是這麽直爽，哈哈哈，像我……”

像個毛啊？一點都不像……陸君瑤一邊在心裏吐着槽，一邊違心的點着頭。

“那既然無事，就早點回去歇息吧……”秦不如看着一旁的丫鬟說，“還不扶你們的夫人回去歇息！”

“是……”丫鬟們應着。

“媳婦告退……”陸君瑤頓了頓，在珍珠的攙扶下轉身向蘇老太君行禮說，“孫媳婦兒先退下了……”

“好好好……”蘇老太君的心情顯然沒受秦壽打擾，樂呵呵的對陸君瑤說，“先歇着吧歇着吧，一會讓晴安她們幾個去請安去……”

晴安她們幾個是誰啊？秦家的親戚嗎？雖然心中有疑問，但陸君瑤也不方便多問，便低頭乖乖道了一句“是”，便讓丫鬟婆子們給攙出去了。

回了自己的院兒，陸君瑤舒了口氣，剛想歇會，但在床沿上坐了沒有半個點就有丫鬟來報：“姨娘們前來拜見新夫人了！”

糟了個糕！這茬兒陸君瑤還真個兒給忘了！小妾們要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拉小妾們出來溜溜！噗哈哈，不知道大家喜歡哪個？不過還有一些個沒有出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