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通房丫鬟
聽了君瑤的話,李姨娘微微擡眼,看着君瑤的眼神有些疑問。
君瑤只得和她解釋:“香姐兒是蘇姨娘肚子裏出來的,蘇姨娘到底是個戲子出身,香姐兒長大了若是議婚,礙于她的出身,恐怕多有不要的。若是認在我的名下,雖說不是我親生,但于她的閨譽上也頗有助益。女兒家終究是要嫁人,能得一門好親事,與她也算是個好前程。”
李姨娘眨着眼睛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些許,但又疑惑的問君瑤:“夫人為何如此?難道單為了香姐兒?”
君瑤愣了一愣,微微笑着說:“一來是我确實喜愛香姐兒,二來老太君和公公對香姐兒十分上心,恐怕早有此意,我何不順水推舟做個人情呢?不過你放心,我既然認了香姐兒,自然會好好待她,不會委屈了她的。”
李姨娘想了想,臉上似又要落下淚來,半晌無話,只是慢慢點了點頭。
君瑤看不得她這樣,忍不住勸慰道:“你與香姐兒這也算是緣分,那日我見你對香姐兒倒是淡淡的,沒想到此時卻這麽難過。想是香姐兒乍一要走,才曉得舍不得……我知道這是人之常情,也不為難你。你以後要瞧香姐兒只管來,我自是不會攔着你。”
李姨娘聽了,眼中湧出淚來,用帕子抹了一把,有些感激的行禮說:“謝謝夫人。”
“恩。”君瑤點頭說,“沒事的話我就走了,你也別送了,我乏了。”
說完,君瑤便緊走幾步回到丫鬟們面前,最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李姨娘,只見她依舊站在石榴樹下,愣愣的在發呆。
真是可惜了,這樣的一個女子,若是開心笑笑,應該是很美的……
君瑤回去便着珍珠她們安排香姐兒的事,将君瑤住的隔間收拾出來,準備明日儀式過後安排香姐兒住下。還有香姐兒那數量明顯超标的丫鬟婆子們,也得找地方安排下來。
幸好君瑤地兒寬敞地方大,收拾一下就好,蠅頭小事雖多,但也沒什麽麻煩的。不過出乎君瑤的意料,珍珠和琴雪那種活潑心性忙的熱火朝天也就罷了,那個低調寡言的詩雲卻也好似很高興,來來去去忙得腳不點地。
君瑤将這個歸結于小孩子的魅力,說實話,想起香姐兒今日那個小模樣兒,她的手指頭又犯癢了。
就這麽忙活着到了晚上,事情多半已安排妥當,丫鬟們服侍君瑤進了晚膳,再過一會便要安寝。
君瑤這麽早睡實在有點不習慣,所以讓珍珠和琴雪一起陪她唠唠家常。對于詩雲,君瑤雖然不信任她,但也不好就這麽把她趕走,反正她也老實,不插嘴,就這麽在一邊聽着。
沒想到這個時候,外面有個婆子來了,據說是秦壽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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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報進來的時候,君瑤還納悶呢,她和秦壽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嗎?怎麽這麽晚了還有事兒?
君瑤叫了那婆子進來,婆子低頭先行了個禮,擡頭瞧了瞧詩雲說:“爺的意思,讓詩雲前去陪寝。”
這句話說得珍珠、琴雪和詩雲的臉色都變了。君瑤看了看詩雲,只見她面無血色,臉上在燭光的映照下蒼白無助的很。君瑤還未說話,詩雲便轉頭看着君瑤,那眼神似乎有一絲懇求之意?
珍珠皺了皺眉,有些沒好氣的說:“我們夫人剛嫁進門,哪有當着面要通房丫鬟去陪寝的道理?這也太過分了吧?”
琴雪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看了看詩雲,默默低下頭去,倒是沒吱聲。
那婆子聽了珍珠的話沒搭腔,轉頭對着君瑤又拜:“夫人,爺的安排我們底下小的也只有聽着的理,願夫人莫要讓小的們為難。”
這是在威脅自己嗎?珍珠和琴雪的臉色都變得更加難看,而詩雲則一臉灰敗,似乎有些驚慌害怕的神色。君瑤見了微微皺起眉頭,這可不像一個爬上了主子床的丫鬟該有的表情……
珍珠似還要争辯,君瑤拉了拉她的衣角,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笑着對那婆子說:“原來是這點小事,其實不必和我說的,只管帶去了便是。詩雲,替我伺候好爺,我也安心。”
婆子得了令,喜滋滋的起身,看着詩雲說:“詩雲,夫人準了,快跟我走吧,別讓爺等急了。”
詩雲看了看君瑤,臉上有些難過。君瑤微微嘆了口氣,勸着她說:“去吧,讓爺等急了反倒不好,去吧……”
無奈何,詩雲還是跟着那婆子走了。兩人一走,珍珠便氣憤的說:“這是什麽道理,也不怕傷了夫人您的臉面!詩雲也不是個好的,這麽着便跟着走了!”
“珍珠,別說了……”君瑤不贊同的看着她說,“詩雲不跟着走也沒辦法,我可是看見了的,她剛才是一臉的不情願。不過,這倒是奇怪了,她怎麽當上通房丫鬟的?不是說為了我陸家這樁婚事那些女子都被打發了嗎?怎的還留着她?”
“唉……夫人,詩雲她與那些不同。”琴雪聽了君瑤的話,實在忍不住的跺着腳插嘴說,“她哪兒是願意的啊?根本就是倒了黴了!她原本是老太太的丫鬟,年歲大了,早已訂了親,就等着爺的婚事辦了就出去嫁人。誰知道就在半月前,爺喝多了往老太太那兒要酒吃,見着了詩雲便強要了她。可憐她現在婚事也吹了,莫名成了爺的通房。我前幾日還見她在房裏哭呢,不過現在也想得開了……之所以留着她啊,一來她原本是老太太的丫鬟,老太太心裏有愧,不願打發了她;二來,爺他剛得了詩雲沒幾天,還在興頭上,所以就……”
琴雪的聲音越來越小,眨了眨眼睛,狠狠心又在自己嘴巴上使勁來了一下,有點沮喪的說:“夫人您瞧,奴婢又管不住這張嘴了……”
“這張嘴是有些讨厭,不過若只在我面前說說倒也無妨……”君瑤微微皺起眉頭,“只是我卻沒想到詩雲竟有這樣的苦衷……”
手指點着床沿,君瑤将這幾日詩雲的舉動細細想了一番。那丫頭似乎對君瑤态度很是謹慎,在君瑤面前也老是低着頭,總是一副在打着小小算盤的樣子,也難怪君瑤會對她防上幾分。現在一想倒也想得通了,她一個莫名成為通房丫鬟沒幾日的女子,對君瑤自然十分畏懼,想起今日下午她難得露出幾分笑容的樣子,想來是稍稍敞開心扉的體現吧。
君瑤嘆了口氣,她就知道,這個秦壽手裏淨是這樣苦命的女人!常說渣男和狐貍精是絕配,但秦壽這樣的惡男,卻霸着這麽幾個女子,實在是暴殄天物。
但凡女人的心,也大抵是相同的。這樣想着,君瑤對詩雲不禁産生了幾絲同情。像詩雲這樣身份的女子,喜怒哀樂都由不得自主,縱然有家有親人,也護不得她半分,只有任她如一葉浮萍随風飄零……
想歸想,同情歸同情,君瑤卻也無可奈何。本來還想和珍珠、琴雪閑聊幾句,現在也沒了興致,君瑤便提前安寝了。
只是睡是睡了,夢裏卻總是不安穩。君瑤覺得雖然她只來到秦家幾日,卻看到了許多她看不到也看不懂的事,遇到了許多她沒見過也沒弄懂的人。要搞懂這些對她來說,實在是有些太難了……
第二日清晨,君瑤想起今日還要迎接香姐兒,便早早的起了床。
正在梳洗,詩雲卻從外面走了進來。她一進來,珍珠和琴雪的動作都頓了頓。詩雲覺察到氣氛有些不對,面上有些緊張,微微舔了舔下唇,雙手不安的撚着衣角。
君瑤看了看她,發現詩雲臉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臉色也有幾分憔悴,不知道在秦壽那裏遭了什麽罪。但君瑤更知道,不管詩雲這夜受了什麽委屈,最怕的卻是在這裏、在夫人面前丢了顏面,那她就真沒有安身之地了。
心裏帶着些憐憫,君瑤看着詩雲笑笑,招招手對她說:“回來了就別傻站着,今兒我還要見老太太,你的手藝好,快過來幫我梳妝吧。”
詩雲悄悄松了口氣,走過來拿起梳妝盒裏的梳子,為君瑤梳妝起來。
君瑤從鏡子裏看着她,只覺得詩雲雖是個丫鬟,卻也是個不輸給趙姨娘、李姨娘的美人,難怪秦壽會看上她。想到此處,君瑤嘆了口氣,微微別過頭對詩雲說:“有句話說得好,莫為馊了的面包--窩頭傷心,我想這句話說給你是最好的。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也沒半點怪你。但你是個聰明的丫頭,要曉得為自己打算,通房丫鬟到底不是妾,前程還是有的。”
聽了君瑤的話,詩雲拿着梳子的手指一頓,淚水止不住的落了下來。詩雲低頭在君瑤面前跪下,抹了一把眼淚說:“夫人能體諒奴婢的難處,奴婢謝謝夫人了!”
“起來吧……”君瑤伸手将她扶起,對她笑了笑說,“讓別人看了還以為你犯了什麽錯處呢。可別再哭了,來,給我挽個頭。你這雙巧手我可是滿意的很呢……”
君瑤這麽一說,詩雲感激的點了點頭,連珍珠、琴雪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詩雲的問題,她的存在感略低,不過咳咳,本來就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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