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李姨娘的孩子

香姐兒如今三歲，秦府中上次有女人懷孕還是在四年前。這次吳姨娘有喜，老太君、秦不如都驚動了不說，就連不着家的秦壽聽說了，都過來看了看吳姨娘，連聲說着要兒子。吳姨娘自然笑着答應下來，說腹中必是個小公子，撒着嬌向秦壽要了不少的銀子。秦壽也沒問做什麽，一應全都給了。

掌家的趙姨娘更是十分重視，差人給吳姨娘的屋子裏添了不少物件，連糊窗的窗紗都換了；一日三餐吃的喝的更是小心，還讓人在吳姨娘的住處設了小廚房，也好給熱個補品啊湯啊什麽什麽的……

單論這待遇，可真是越矩了。看來君瑤那日對趙姨娘說的“妒婦”一詞還真是有效，趙姨娘生怕別人說她心懷妒忌虧待了吳姨娘，做得倒有了幾分誇張。

不過就算如此，吳姨娘卻好似半點沒領她的情，反而越發的嚣張了。按理說吃的喝的住的穿的都沒半點虧待她，吳姨娘可也該滿足了，但她偏偏不消停，時不時還問趙姨娘要些首飾擺件之類的物事，如果不給，她就半夜鬧将起來，又要吃的又要喝的，弄得半個秦府的人都不得安寧。

趙姨娘覺得這些首飾擺件之物有孕了用不上，就來找君瑤請示了一下。君瑤聽了，心裏一面感慨吳姨娘果然仗着腹中的孩兒作威作福起來，一面又不願因這點小事鬧出什麽是非，就拿了自個兒的幾樣首飾擺件給了趙姨娘，讓趙姨娘在吳姨娘來要時就給她，莫要與吳姨娘糾纏。別的不說，就是這半夜鬧着要吃要喝就受不了，這太折騰人了。

就這樣，吳姨娘的要求全都得到了滿足，在府中的氣焰越發旺了起來。府中下人們聽說君瑤對吳姨娘這般行徑都容忍，表面上說着夫人真的是賢良淑德，底下卻都有些疑惑，難道自家夫人真個兒就這麽心胸廣闊不妒忌？要知道就算是以前那個怕秦壽怕極了的原配夫人，也還是會自怨自艾的在自家院裏哭哭啼啼的鬧上一番，難道這個新夫人真就是這麽坦然？

君瑤當然是坦然喽！她又沒想着和秦壽的女人們争風吃醋，又沒想着給那個秦壽生什麽孩子，自然沒有吃醋的道理。這要是齊羽安在外面有了女人，君瑤還不跳起來才怪！

不過君瑤不妒忌，有人的心中卻不是滋味。這日，李姨娘到了君瑤處看香姐兒，君瑤一看她這模樣，似乎比前些日子又憔悴了幾分。

知道李姨娘心裏不好受，君瑤看着她嘆了口氣，忍不住勸解道：“就算吳姨娘有了身孕，你也無需如此吧。既然做了秦壽的妾室，那自然是要與幾個女人共事一夫的，你心裏……也該看開點……”

君瑤這也是沒詞了才說出這麽幾句勸解李姨娘，沒想到李姨娘聽了這話，臉上馬上就落了淚，搖着頭說：“賤妾不是善妒之人，賤妾只是--只是想起我那苦命的孩兒了……”

李姨娘說完，便用帕子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李姨娘這麽一說，君瑤可算是想起來了，她似乎聽琴雪說過，李姨娘曾經小産過。

君瑤想到此處，有些明白李姨娘的感受，心裏也軟了些許，柔聲勸慰道：“你也別難過，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你還年輕，只要調養好身子，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李姨娘聽了君瑤的話，臉上的神色又暗了幾分，她擡頭看了看君瑤，難過的哭泣着說：“原本都好好的……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在臺階上失了腳，不小心摔了下去，好好的孩子就這麽沒了……這都是賤妾命不好，怨不得別人--賤妾只是覺得對不起少爺，沒能照顧好他的孩子……”

君瑤聽了猛地一愣，啥？

對李姨娘這種想法其實很不贊同，但見李姨娘哭得傷心，君瑤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躊躇了半天，她小心的勸解道：“其實你無需自責，那孩子是你的，也是秦壽那--少爺的……這本就是意外，也沒人怪你，你又何必這麽想呢？”

Advertisement

“少爺他就是怪我啊！”李姨娘聞言越發難過，帶着哭腔說，“聽說我沒了孩子，少爺他這些年都再沒到我房中來過……我知道他恨我，恨我害了他的孩兒。這都是我的錯兒，自然是我對不起他……”

君瑤聞言，忍不住有些憤慨的說：“你失了孩兒，那秦壽作為孩子的爹，自然有他照顧不周的責任！理應是他安慰你照顧你，怎麽你反倒覺得對不起他？”

李姨娘此時已然是哭紅了眼圈，她擡起一雙淚眼朦胧的水眸看着君瑤搖頭嘆道：“夫人，我是個有自知之明的，既然以妾室的名份進了秦府，那我這輩子的福分也就這幾分了。情知不能貪了少爺的寵愛，我也只想為少爺誕下個一兒半女，也算對得起少爺和我曾經的情分，但如今……是我失了孩兒，确是我對不起少爺啊！”

李姨娘說着，又嗚嗚哭了起來。君瑤此時已經不知道該說些神馬了。她看着面前的李姨娘，覺得有些難過，非常難過。面前的李姨娘在君瑤看來簡直是瘋魔了，實在是無可奈何。

君瑤作為甄美麗的時候有一個朋友就是這樣一個感性到極致的人，那時的甄美麗也實在不能理解她的想法。那個女性朋友的男友瞞着她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按理說，碰上了這樣的渣男和狐貍精該生氣吧、該憤怒吧？但甄美麗的這位女友只是痛苦、難過，哪怕不吃飯、不睡覺來折磨自己，也不願意去恨那個男人。最後那個男人提出分手，甄美麗氣憤的讓朋友幹脆給那渣男一個耳光，要不就去揍那個賤小三一頓，結果這個朋友居然搖搖頭說了這樣一句話：我怕他恨我……

瞧瞧！那個渣男找了個狐貍精把她給甩了，她居然還怕那個男人恨她！甄美麗真是不能理解那個朋友，君瑤也實在不能理解面前的李姨娘，這都是什麽和什麽啊！

但是，這也證明。在感情這條路上，現代和古代都一樣，投入更多的就算輸。一條道走到黑、就算傷透了也不知悔改的女人，在哪個年代都不缺，在哪個年代都沒有好下場……

李姨娘哭夠了說夠了，又摟着香姐兒喃喃自語一陣。小孩子心思敏感，香姐兒覺察出李姨娘心裏難過，用小手為李姨娘擦着臉上的淚，嘴裏說着“不哭不哭”，終于讓李姨娘覺得安心了些許，哭着哭着也就不哭了。

擦幹了臉上的淚，又待了一會，李姨娘就告辭了。君瑤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覺得心裏有些說不上的滋味。

明明是極美麗的一個女人，偏偏被一個“情”字困住了。既然已經陷了進去，那也沒人能夠救她，只希望她好自為之吧。

君瑤本以為吳姨娘有孕一事影響到的只有李姨娘，不過沒想到她也被間接影響到了。前些日子詩雲也時不時被秦壽叫去侍寝，但多半是晚上去第二天一早就回來。這下可好，到了晚上，那個傳信的婆子又嚣張的梗着脖子過來了，說要詩雲過去陪少爺幾天。

這次君瑤還是老樣子，平心靜氣的就答應了。但詩雲的臉色簡直是比一旁臭着臉的珍珠、琴雪還難看，那一萬個不願意根本就掩飾不住，不情不願的才跟着走了。

詩雲一走，君瑤馬上就皺起了眉，珍珠以為是她被婆子如此對待有些不忿，琴雪以為她覺得秦壽偏心有些難過，都上前安慰她。

被珍珠、琴雪搞得有些想笑，君瑤解釋說：“我不是覺得心裏不舒服，我是覺得詩雲她有些不對勁。”

“夫人您不是知道的嘛……”珍珠低聲說，“她偷東西……”

“我說的不是那個……”君瑤擡眼打量着她們倆，“我不是讓你們監視着詩雲嗎？有沒有什麽收獲？”

“唉？”琴雪眨了眨眼睛，低頭仔細想了想說，“這陣子詩雲倒很老實，一直沒有動靜。不過她倒常常一個人到園子裏閑逛，也不知道去做什麽，我也沒問。”

珍珠也說：“她最近老是低頭嘆氣，一會兒高興一會兒難過的。琴雪說的也是實情，我倒知道詩雲她常去的是園子的西北角，那兒的幾棵桂花今年照顧不周枯死了，趙姨娘把原先管園子的人辭了又換了個新的，興許詩雲是去看花的也說不定……”

聽了兩個丫鬟的話，君瑤低頭沉思片刻，微微笑着說：“說是看花，保不住是去看人的。”

君瑤這樣一說，珍珠和琴雪兩個便懂了。只是懂是懂了，兩個小丫鬟都是沒出嫁的姑娘，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想想這其中的門道，低頭都羞紅了臉。

君瑤又略加思考，叮囑兩個丫鬟說：“千萬莫要聲張出去，也莫要讓詩雲覺察出來。詩雲的事情夫人我自有道理。”

珍珠和琴雪都點了點頭，兩人眼中都有些不安。琴雪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跺了跺腳又抓了抓衣角，面上似乎頗為不忍。

君瑤見她們這樣，勾起嘴角笑出兩個小酒窩。她起身拍了拍珍珠和琴雪的肩膀說：“放心，我知道詩雲的苦衷，不會為難她的。将心比心，我也是女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加快進度，慢熱抱歉咳咳……

話說大家都說說話呀……随便說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