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吳姨娘的悔恨

秦壽去君瑤那裏鬧事的事情吳姨娘下午便知道了，她得知此事之後，既有些安心又有些內疚。安心的是既然秦壽把小産一事全部怪罪到君瑤身上，自然不會再苛責于她；內疚的是無端讓君瑤擔了此事，竟惹得君瑤被秦壽打，心裏到底有些過意不去。

此刻，吳姨娘正躺在榻上，愣愣的看着遠處的某一個點，默聲不語。

春杏端來了補品，看到吳姨娘這個樣子，忍不住又落了淚，坐在吳姨娘身邊勸慰道：“姨娘您莫要太過傷心，郎中說您身子底厚實，日後還會有孩子的……”

聽春杏如此說，吳姨娘眼中的淚噗噗落了下來，她猛地用帕子捂住自己的臉，發出了悲傷的嗚咽。

春杏見了，不由得越發的傷心，抹了抹眼淚，卻又想起那日的事，深深嘆了口氣，不禁頗為難過的說：“姨娘您那日怎麽就貿然下水了呢？要知道您那時懷着身子，可不是一條命啊！”

“那我能怎麽樣？難道眼睜睜的看着可兒死嗎？”吳姨娘猛地看向了春杏，懷着悲憤、無奈、痛苦的哭着說，“看着可兒掉下去，我那一刻單想着救她，确實是忘了我已經是雙身子的人了……”

春杏聽了，又落下淚來，低着頭。

“我後悔了，真的是後悔了……若是我早知道會沒了我腹中的孩子，我恐怕也是不會下水的……”吳姨娘默默低下頭，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無比悲傷的說，“當時我也是仗着我識水性，心存僥幸罷了，沒想到、沒想到我竟然這麽福薄，到底是失了我的孩兒啊……”

“姨娘，姨娘您不要如此說……”春杏一邊搖頭一邊哭着說，“福薄什麽的話再莫要提起！您福大命大，自然上天眷顧！今後還會有孩子的，還會有的！”

“春杏，你知道嗎？”吳姨娘微微偏過頭來，哭得通紅的眼睛看向了春杏，用嘶啞的聲音說道，“當初我知道懷了這個孩兒的時候，一心只顧着為娘家人高興。想着一旦生下了一兒半女，我在秦府就有了立足之地，娘家人也可以得到照顧，反倒沒為這個孩兒真心考慮過……但如今我失了這個孩兒，我這心--卻是火辣辣的疼！這畢竟是我的骨肉啊，娘親、娘親對不起你，娘親對不起你！”

吳姨娘說到這裏，倒是動了真情，淚水慢慢順着臉龐不斷的落下。春杏見了，心中又心疼又難過，俯身抱住了吳姨娘。這一主一仆就在內室痛快哭了起來，好不傷心……

下午君瑤一行人已經被接回了娘家，和上次一樣，陸老爺和家中哥哥們都在門前等候着。因奇怪君瑤這次竟主動要求回來，陸老爺和兒子們都懷疑君瑤在秦府受了委屈，正在門前焦心的等着問。但這次君瑤可沒有時間和他們聯絡感情，一下轎子，君瑤就忙不疊的拉住了陸家三哥陸長綠的衣袖，焦急的說：“三哥，快救救她！”

大家聽了俱是一愣，待看到千尋背出來的可兒，這才明白了幾分。陸長綠也不耽擱，皺眉上前為可兒把了把脈，點了點頭說：“雖然病得重，倒也可救，快把人背進去吧！”

千尋點了點頭，背着可兒進了府門。君瑤和陸家一行人跟在身後。陸老爺雖然心疼女兒又瘦又憔悴，十分想上前問上幾句，但見君瑤一臉擔憂難過的表情，又怕惹君瑤更傷心，就默不作聲的跟在身後。陸老頭子心裏還略微有些洋洋得意的想到，自家閨女就是心善，那個小女娃娃病了這麽挂心，不愧是陸家的女兒，頗有陸家行善積德的家風！

偏偏這麽巧，杜老先生正陪着自家閨女在廊子裏瞎逛蕩，遠遠的就瞧見了這一群人疾步從院子裏走過去。他老人家雖然年紀大了但眼神還好得很，一眼就瞧見了被千尋背在背上的可兒，杜老先生心中猛地一驚，這不是那日那個小丫頭嗎？

雖然都這個年歲了，但杜老先生還是和小夥子一樣--手腳比腦子快得多，衆人還未及反應，杜老先生已經三兩步走過去，站在了千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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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尋是第一次見杜老先生，但這位神醫身上不但頗有江湖氣，還有那麽一點脫俗超然的氣質。千尋第一眼看到便覺得這位老先生不是俗人，心下不敢怠慢，便停住了腳步。

領頭的千尋一停，大家便都停了。陸長綠見是師父，趕忙上前低頭說：“師父，這個丫頭是妹妹帶回來的，眼下病得厲害，需要徒兒進行醫治。”

杜老先生聽了，眉頭微微皺起，看向了千尋背上的可兒。可兒小小的臉蛋紅的發燙，迷蒙的閉着眼睛，口中急促得呼吸着，看來的确是病得不輕。

杜老先生見了可兒這個狀況，也不開口，慢慢的伸過手去。衆人都以為杜老先生要為可兒把脈，卻見杜老先生輕輕用手指撫了撫可兒發燙的臉頰，目光微動，臉上的神色略微有了些微妙的變化，似乎有些擔憂？

此時大家都不敢說話，片刻之後，杜老先生慢慢回過目光，眼神停駐到自家徒兒身上，輕聲問道：“如何？”

陸長綠忙低頭答道：“可救。”

杜老先生點了點頭，便沖千尋揮了揮手。千尋明白老先生的意思，背着可兒疾步進了內宅。

陸長綠自然是跟了進去，一旁站着的杜慧娘和自家丈夫心意相通，見狀也跟着進了屋，也好出出主意，打打下手。

君瑤卻停住了腳步，她一停，陸老爺和其他三個哥哥都停了。珍珠。琴雪有些猶豫，君瑤揮了揮手，讓她們到屋裏去照顧可兒去了。

幾個人一停住腳步，這氣氛也就緩和了。杜老先生和陸海威相互寒暄了幾句，杜老先生象征性了誇了君瑤幾句，陸海威也誇杜老先生的閨女杜慧娘做兒媳婦賢惠懂事，兩個老頭子比着說自家閨女，這看起來倒有幾分可樂了。

君瑤在一旁凝視着杜老先生，心下有了個主意。正在想該如何開口，大哥陸長青、二哥陸長山和四哥陸長水卻都擔憂的圍起自家妹妹，你一句我一句的問起來。

不問起來倒好，一見家人關心的問起，君瑤難過得再也控制不住了。三言兩語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講了。三個哥哥一聽，哎呦，自家小妹這是受了委屈啊！

脾氣急的陸長山頓時嚷嚷着要去找那吳姨娘算賬；陸長水又傷心又難過，柔聲細語的安慰起妹妹；大哥陸長青臉色極其難看，呵呵冷笑了幾聲，看得君瑤心裏有點發毛。

“不妨事的，君瑤……”最後還是大哥陸長青開了口，他眼神冷峻的對君瑤說，“那秦家人，好日子過不了幾日了。妹子你且記得，莫要與那秦家人再作争辯，只管顧好自己就行！”

君瑤雖然性子單純，卻也不是傻的，聽了陸長青的話，愣了愣便明白了過來。她低頭思忖片刻，有些為難的說：“妹子在秦家還有幾個放不下的姐妹，都是被那秦壽害慘的……還有香姐兒，那秦壽的女兒，年方三歲，小小年紀着實可愛，這些日子都養在妹子這裏，妹子實在是舍不得……”

陸長青聽了，心想自家妹子就是良善，果然和別家女子不同，臉上神色微微舒緩了些。他笑了笑說：“妹子無需擔心，雖然大罪難免禍及家人，但本朝對于女子還是極容忍的，哪裏會牽連到幼女身上？若是妹子喜歡，到時候禀明殿下，養在妹子身邊便是。至于旁的，妹子畢竟是主母，先打發了了事。日後那些女子知道實情，自然不會怨你。”

君瑤聽了，連忙點點頭，把此事記在了心上。

一旁的陸長水聽了倒是平靜了許多，只顧着安慰君瑤；陸長山個急脾氣倒是不依不饒的，還想明日就幫着君瑤去揍吳姨娘。君瑤沒辦法，只得對陸長山笑說：“哥哥莫急，日後妹子若有了事情求你，你可得幫妹子才是。”

陸長山一聽，拍着胸脯豪爽的說：“那是自然！妹子倘有什麽地方用得着哥哥，哥哥我在所不辭！”

看着陸長山認真的樣子，又看了看幾個哥哥關懷的眼神，君瑤心裏暖暖的，頓時安定了許多。放下吳姨娘這樁心事，君瑤又擔憂起屋內的可兒來。

君瑤知道三哥是名醫的徒弟，這名醫顯然就是面前的杜老先生了。只是君瑤不知道，原來杜老先生竟認識可兒。從剛才杜老先生的舉動看來，他們不但認識，杜老先生對可兒還有幾分在意呢！

君瑤看了看屋內，又看了看杜老先生，心中的那個主意越發篤定了。她要努力說服杜老先生，救可兒！

陸老爺陸海威和杜老先生本來在那兒規規矩矩誇對方的閨女，不知怎的開始誇起自己的閨女來了。君瑤走過去的時候，兩個老頭子禿嚕禿嚕争得口沫橫飛，都說自己的閨女好的不得了，那場面，只是太好看了……

有點無語也有點好笑，君瑤行了禮，向爹爹和杜老先生問了安。然後，君瑤面色鄭重的對杜老先生低頭說道：“杜老先生，君瑤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一談？”

君瑤這樣問着，指了指可兒所在的屋內。雖然有些疑惑，但杜老先生還是點頭答應了。陸海威也說累了，他和君瑤幾個哥哥見狀，怕誤了君瑤的事，都沒有跟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要攻略第二個啦！好雞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