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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有信號的時候許知顏叫了公司來拖車修理, 許知顏想着沒車在盧州很不方便，詢問修車公司可否優先方便她。

面包車裏只有許知顏一個人的聲音，淡淡的, 冷而理智的。

加了兩千塊錢，公司告訴她明天就可來提車, 具體的會電話通知她。

賀勤在心裏感慨這是個冰山美人啊, 再瞅瞅他的冽哥, 也是話少的性格，這麽不搭的兩個人怎麽成為男女朋友的啊？

車子駛入城南區，程冽打了轉向燈, 低聲問道：“還住那邊嗎？”

“嗯。”

按照記憶的路線, 程冽拐彎駛入大道。

這些年盧州的變化也是翻天覆地，拓展修建了新的道路和高架，居住區拆了又建, 公交車多了幾路線，陌生又熟悉, 就如她和程冽。

到小區時雨還在下, 天灰蒙蒙的欲塌下來一般，已經傍晚六點多了, 街道兩側的路燈早早的亮起，昏黃的光靜靜流淌在雨水斑駁的路上。

這兒沒什麽很大的變化, 那個開花店的殘疾老板娘還在，還生了個兒子, 七歲了, 那家便利店從私人的換成了日式連鎖便利店，邊上的面館包子鋪倒了又開，開了又換。

但今年小區裏的茉莉花還是那個樣子, 花香四溢，潔白的花瓣随着大雨的沖刷落了一地，那個他們曾經躲在裏面接吻的老過道，爬山虎年年翠綠又年年枯凋。

車子穩穩的停在路邊，許知顏去解這個安全帶，手觸摸到紅色按鈕時下意識的擡頭去看程冽，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

許知顏停了手上的動作，平靜而故意的說：“解不開。”

程冽頓了頓，先解開了自己的，再俯身過去解她的，呼吸驟然交纏在一起，松開安全帶的那一秒，只聽許知顏說：“雨很大，送送我。”

程冽眸色微動，喉嚨像被堵住了一般，什麽話也說不出，就這樣沉默的拿傘下車去接她。

拿出行李箱後，許知顏留了一半的禮品在他的面包車裏，解釋道：“裏面的按摩器是給你爸的，他的腰總是疼，另外的是給小揚的，合作方送了幾雙男士運動鞋，是他這個年齡的男生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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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冽就這麽深深的看着她，許知顏大約能猜到他的想法，她說：“別拒絕，也不是常這樣，一年就這麽一兩次。”

拎起其餘的東西，程冽送她進樓道。

樓道裏的感應燈亮起，一抹淡黃色的光落在兩個人的頭頂上，這樣的畫面曾有過無數次，但這一次他們仿佛被按了加快鍵，樣貌和眼神不再是從前的青春和明朗。

可是有更多的難以描述的情緒萦繞在兩個人之間。

許知顏接過滴水的雨傘，很有耐心的整理好褶皺，固定好雨傘。

然後她擡眼，說：“明天我去拿車，我不太方便打車或者坐公共交通，你能陪我去一趟嗎？”

舒緩淡靜的語氣，好像風翻過書頁的夏天。

亦或者像他們之間不存在消失的八年。

程冽嘴裏有點幹，他啞聲道：“明天幾點？”

“我不确定，你明天有其他事嗎？”

“沒。”

“那留個號碼吧。”

許知顏從包裏找出手機，在她按密碼解鎖的時候程冽瞥見她的屏保，是一束綻放的枚紅色瑪格麗特，而她手指點過的數字密碼是他的生日。

許知顏新建了個聯系人，被他的備注是程冽，随後她把手機遞給他，說：“把你的號碼輸一下。”

程冽很快輸入一串數字，許知顏存儲好後撥了過去，程冽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挂斷後說：“你記得存下我的。”

“嗯。”

頂上的感應燈滅了，樓道外的風徐徐湧進，他背着僅存的天光，這張硬朗英俊的臉龐讓許知顏看的入迷，風掠過她的眼睛，有些澀。

她朝他跨進了一步，擡手去整理他的襯衫衣領。

他今天沒有拒絕過她，對許知顏來說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她的手指搭在衣領那兒，眼眸卻慢慢上移，細長的眼尾微微上揚，很輕的說：“原本是想明天再找你的，但沒想到會在路上遇到你。我有點累，但又不是那麽累，今天……還是很開心的，就和從前一樣。”

程冽喉結微滾，目光落在她的臉龐上，在她的輕柔細語中，漆黑的眼眸不由自主的慢慢變溫柔。

許知顏有那麽一剎那好似真的回到了過去。

程冽薄唇微張，沙啞的說：“上去吧，好好休息。”

這一剎那她也仿佛回到了最後一次見程冽那天，他也是這種口吻，她以為還能再見他，沒想到他早就自顧自的給他們劃上了句話，每一年她都去找他，每一年他都拒絕見她。

有那麽些日子她也怨恨過程冽，恨他自作主張。

可後來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怨恨演變成害怕。

許知顏聽到這句話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她打量着程冽的神色，問道：“明天你會來接我，對嗎？”

“會來。”

“嗯......那我上去了，雨很大，路上小心。”她叮囑道。

程冽嗯了聲。

告別時感應燈又亮了起來，但一個往外走一個往電梯裏走，樓道裏很快只剩一陣風。

程冽回到車裏，盯着方向盤出了會神，賀勤鑽回副駕駛上，等着他發車，見他不動，提醒了聲。

許知顏一走賀勤徹底憋不住話了。

說實話，他被許知顏近距離的顏值驚到，不愧是混娛樂圈的，保養的那麽好，不化妝都那麽好看。

令他更驚訝的是許知顏說她是程冽的女朋友，他認識程冽兩年了，只知道他談過一個，萬萬沒料想到他還有一個明星女朋友，關鍵是邏輯上說不通啊，難不成還能邊坐牢邊談戀愛？可程冽沒有否認，那就說明是真的，他們倆是男女朋友。

賀勤見程冽心不在焉的，說：“哥，開車還是專心點好，要不是我沒駕照我現在肯定不願意讓你開，你看看你分心的樣子……不過話說，哥，冽哥，你什麽時候交的女朋友啊？之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程冽點了支煙，搖下點車窗，混着風雨彈煙灰，他說：“和你說過的。”

“啊？不是說你高中……不會吧！那姑娘就是她啊？”

“嗯。”

抽一半，程冽掐滅了煙，發動車子。

賀勤撓着耳朵，嘶了聲，“等會等會，我捋捋。她是你高中的女朋友……你當初發生那事，進去了，現在出來了，她說你女朋友……你們…..她……她沒事吧？”

賀勤的‘沒事吧’指的是這姑娘得有固執，八年還等在這裏，還是那樣光鮮亮麗的明星。

賀勤重重的嘆口氣，“果然世上好姑娘都不是我的，你說我當初進去吃牢飯的時候，那死丫頭卷了我僅有的一千塊跑了，兩年都沒見她來看過我一次。”

程冽聽不清賀勤的話，腦海裏翻滾的只有許知顏的臉和她的聲音。

……

許知顏在家門口找鑰匙的時候門被打開了，于豔梅圍着圍裙，裏頭飄出飯菜香。

于豔梅說：“拖鞋在櫃子裏，洗手吃飯吧。”

不是周末，家裏只有她們兩個在，于豔梅不知道她要回來，準備的菜是一人食的，然後翻了翻冰箱，打了個番茄蛋湯。

兩個都是冷性子的人坐一塊沒有什麽話題，只有筷子和瓷碗碰撞的聲音。

于豔梅看了眼她身上的黑色裙子，嚼米飯的動作變慢了，但到底沒說什麽。

這些年許知顏和這個家就維持着這麽不鹹不淡的關系，可能是因為她有了自己生活的能力，于豔梅和許志标不怎麽管她了，準确來說是從上大學開始他們就不管她了。

所以三個人相處的還算和平，而許知顏回來的次數也很少，她工作忙，各個城市周轉，留給自己的時間都很少，更別說這虛假的家庭了。

過年的時候她回來待幾天，許志标年紀大了，也像是習慣了有她這個女兒，每次都會問問她的工作情況，欲言又止的讓她好好注意身體。而于豔梅和以前一樣，話不多，只會默默準備好她認為對許知顏好的東西。

許知顏都收着，不管是這淺薄的情義，還是配合于豔梅，她不再像從前那樣抗拒了。因為她見過了更廣闊的世界，經歷了更痛徹的事情，這個家庭贈予她的痛苦不足一提。

過年時她也會去拜訪程孟飛，眼看着程孟飛白頭發一年比一年多，人也越來越憔悴，明明和許志标差不多年紀，卻要比許志标蒼老的多。

吃完飯收拾碗筷的時候于豔梅突然開口問她：“回來住幾天？”

許知顏想到程冽，她知道于豔梅應該聽說程冽的事情了，她也應該知道她為什麽會忽然回來。

她說：“休了兩個月的假。”

于豔梅手一頓，緊接着又聽到許知顏說：“我已經在別的地方借了房子了，明天過去看房，就不住這了。”

于豔梅嗯了聲，“随你。”

許知顏把碗筷放進水池裏，說：“爸前些天和我打電話說你最近總是頭疼，我托朋友從國外買了個儀器，不知道有沒有用，你試試看吧。”

于豔梅順着她的話視線落到門口的行李箱還有兩個包裝得體的大盒子上。

她斂了斂眼眸，很淡的說知道了。

許知顏習慣了，收拾完提上行李回了自己房間，她沒看到于豔梅拿起那個盒子後在客廳發了很久的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女鵝也很不容易......我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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