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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大部分都是程冽做的, 許知顏沒有覺得過意不去,反倒是滋生出一種他們是平等的想法。
程冽樂意做這些在她眼裏表示程冽是認可他們的關系的,他願意她來到他的身邊。
許知顏本想像昨晚一樣邀請程冽吃晚餐, 但程冽沒有昨晚答應的爽快,想了想, 說:“今天我爸有點忙, 這個點我得回去做飯了, 賀勤在,小揚晚點也要回來了。”
“程揚去看一個什麽知識競賽的講座了吧?”
“嗯。”
許知顏換上鞋,說:“那我去你家吃吧, 我回來了也應該去看看你爸和程揚的。昨天……是我沒想到, 也光想和你單獨待一會了。”
提上打掃出來的垃圾,兩個人下樓。
程冽兩手抓,沒讓她提一個袋子, 下樓的時候許知顏又說起程揚,她知道程冽清楚程揚的狀況, 但還是忍不住說。
許知顏說:“小揚的情況在自閉症裏真的算很好的了, 他頭腦聰明,只是不願意去交朋友。讀高中那幾年, 他真的很獨立,現在上了大學也是。我覺得他是個很有想法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喜歡做什麽。我真的看着他一點點長大,好像再難的情況都挺過來了。”
程冽深有感受, 每一年見程揚, 他的變化肉眼可見,長得越來越高了,那雙和他相似的眼睛也愈來愈漆黑。
程揚每次的話都不多, 只是牢牢的注視着他。
看到這樣的程揚,那會他在牢裏只覺得夠了,一切都足夠了。
不過程揚能夠這樣穩定,少不了許知顏。
程冽把垃圾扔了後,轉過身來看她,很低沉的說了句謝謝。
許知顏的确做了很多,包括入這行,當初都是為了他,她對于自己的付出不想否認。甚至還希望程冽能記得清清楚楚,這樣才公平。
這麽多年他都不願見她一次,她心裏頭怨恨和害怕并行,所以程冽給她打掃衛生也好,和她道謝也罷,她覺得這是程冽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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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視着,許知顏沖他笑了下,表示這句謝謝收入囊中。
往他家那棟走去,剛跨出一步,程冽的手機響了,是賀勤打來的。
那頭的賀勤在程冽家盯着貓眼看了會,挪到一個角落,對電話那邊說:“冽哥,你家門口有個女人,一直在哭,還在敲門,誰啊?你爸爸的那什麽?還是敲錯門了?哭的我汗毛都豎起來了,隔着門問她是誰,她又不說,問她找誰,她也不說。”
賀勤嗨了一晚上加一上午,剛回來沒睡幾小時呢,門被拍的咚咚作響,溝通了老半天外面的女人就是不吭一聲,他的瞌睡瞬間被吓沒。
一開始程冽沒聽懂,但最後兩句話讓程冽心裏有數了。
挂了電話,程冽快步往家裏走去,許知顏不明所以,但跟了上去,因為程冽臉色不是很好。
兩個人拐上二樓,只見一個穿深棕色薄襯衫的女人哭的肝腸寸斷,她很瘦很瘦,仿佛只是一副骨架子,皮膚也比較黑,黑發随意的攏在後面,神态滄桑。
看見程冽,她眼眸亮了亮,撲通一聲跪在程冽面前,雙手合十對着程冽磕頭,哭着,張着嘴,但就是不講一句話。
許知顏明了了。
這應該就是程冽的那位嬸嬸,程凱傑的母親。
賀勤在貓眼裏看見程冽回來,推開一道門縫,觀察着這詭異的情況,他腦子活絡,轉了幾轉忽然想起一個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看着眼前跪地的女人。
女人從包裏掏出一個本子,快速在上面寫道:對不起,對不起……救救凱傑,他肯定不是!
程冽的眸色很暗很深,良久,他啞着嗓子說:“回去吧,這事應該找法院。”
女人痛苦的搖着頭,手指戳着‘他肯定不是’這幾個字。
許知顏一向挺會換位思考的,因為會,所以她能體諒程冽對她的決絕,因為會她當初也能試着理解于豔梅,此時此刻她能理解這個女人的絕望。
曾幾何時,她和程孟飛程揚也是這樣的絕望。
過往被塵封了八年,當所有人都放棄的時候,真相又不經意間浮出了水面。那幾年許知顏拜托過許多律師,一些業內比較知名的都接觸過這案子,所以談起這案子挺多律師和刑警都知道。
那天在電話裏程孟飛是這麽和她說的。
程凱傑是他弟弟的兒子,比程冽小個幾歲,太頑皮高中沒考上,早早就出去打工了,這幾年混在很遙遠的南城。
有天喝多了,程凱傑吹自己,說自己殺過人,還有什麽不敢,那些女人的嘴巴一捂就斷氣了。起初工友當他亂吹,誰不知道程凱傑平常沒個正行,又死要面子。
但是程凱傑說的很詳細。
他說他十三歲的時候,在外頭網吧看了色|情片,燥的慌,回家正好看見隔壁小妹妹漂亮的不得了,就想摸幾下,誰知道那麽嬌貴,捂幾下嘴巴就死了,下面還死活插不進去。
十幾歲到底還是有點慌的,他說擱現在怎麽也得爽一回再走,那會兒他就匆匆把人藏到了床底下。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他說他那時候賊聰明,還會擦指紋。也算他堂哥倒黴,什麽時候不來收賬偏偏這天,還和那女孩待這麽久。
程凱傑是真喝醉了,別人問什麽他都說,牛氣沖天的。
有的工友覺得程凱傑是被馬子甩了才胡言亂語,有的工友覺得這事兒聽起來毛骨悚然,像真的。
有個早就看不慣程凱傑的工友套程凱傑的話,還偷偷錄音了,第二天抱着幸災樂禍的心情去報警了。想着管不管是真的,總能折騰一陣程凱傑,看他嚣張個毛。
南城公安接到這個報警,紛紛倒吸了一口氣,立馬逮了人回來,又聯系了盧州的公安。
一審再審。
原以為肯定不行,這都多少年了,但南城公安的趙烈旭是出了名的準和神,和盧州公安合作,推翻從來,重新尋找證據。
而程凱傑也因為受不了這種心理突破戰認了。
他這人,說他多狂妄也不至于,人做了虧心事總是會做噩夢的,隐瞞了八年警察一吓唬就徹底崩塌了。
許知顏不知道的是翻案的那段時間雞飛狗跳,程孟飛跪在公安局大喊沉冤得雪,請求政|府給他家阿冽一個徹徹底底的公道;程凱傑的母親暈倒好幾次,哭的黑天昏地,怎麽都不相信自己的兒子13歲會殺一個人;而小女孩的父母好不容易緩了一點,得到這個消息從前的種種再次湧上心頭,鬧得程凱傑家更加雞犬不寧。
就這麽件大事,沒幾個媒體報道,從天空俯視,整個城市看上去風平浪靜。
但許知顏看着眼前女人凄慘的模樣大約能猜出,她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
她想獲取誰的原諒?程冽的嗎?憑什麽呢?又憑什麽她說她兒子就不是了呢?
警方的證據擺在眼前,關鍵是程凱傑自己認了,犯罪細節交代的一清二楚,難道還有人逼他嗎?
當初程冽不認,抵死都不認,有誰相信?
女人拼命磕頭,隐隐滲血了,程冽有些看不下去了,彎腰去拉她起來,聲線是冷的,說:“求我沒用,法院已經判了,他自己認了。別再來了,我爸心髒不好。”
女人痛苦的搖頭,把希望轉到許知顏身上,莫名其妙也對她磕頭。
許知顏比程冽要冷漠許多,她輕然的又犀利的言語朝女人砸去。
她說:“您也是可憐人,但您兒子犯了事您沒有責任嗎。想着兒子坐牢了,你的人生沒了指望了,現在事發才多久,可叔叔八年每一天都是懷着這樣的心情度過的。換做是你,我們求你,你會願意幫忙嗎?”
女人頓了頓,但還是想請他們幫忙。
許知顏說:“他當年13歲,13歲就敢這樣,你沒有想過為什麽嗎?”
僵持了很久,女人抹了抹臉,失魂落魄又晃晃悠悠的走了。
結束了這短暫的鬧劇,進屋,三個人一時都沒話說,最後還是話唠的賀勤打破了僵局。
他伸了個懶腰說:“晚上吃什麽?叔叔啥時候回來?诶,哥,你弟弟呢?”
程冽煙都咬在嘴裏了,聽到賀勤的話,把煙拿了下來說:“晚上我做飯,炒點菜,行嗎?”
“我吃什麽都行,我不挑!謝謝哥!”
許知顏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緒,說:“我幫你吧。”
賀勤很識相的沒打擾這對小情侶,摸了摸下巴滾回程冽的房間,把門一關繼續睡覺。
雨後傍晚的夕陽綿延萬裏,廚房一排老舊的窗戶敞開着,七月的柳樹枝條随風飄蕩,洗菜切菜聲混着知了聲。
許知顏不會做飯,八年前不會八年後也不會,但她會洗菜,每一片菜葉子都洗的很幹淨。
洗着洗着程冽覺得哪裏不對勁,側頭看去,許知顏在抹自己的臉頰,動作幹脆又倔強。
她哭了。
男人的心思是沒有女人細膩的,他不明白許知顏突然哭什麽,這都第三天了,她一直保持的很好,這會,為什麽突然控制不住。
程冽關了她的水龍頭,低聲說:“我來弄,你去休息吧。”
許知顏輕輕搖頭,“我幫你。”
“那你別哭。”
“嗯。”
這麽應着,但許知顏很難克制住,她一手撐在水池臺邊上一手擡起捂住臉,肩膀在顫抖着,她不想這樣哭,但心裏有一道口子被劃開了。
程冽眼眸很深,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喉嚨裏又幹又澀。
許知顏的哭聲是他的弱點。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捂着臉的手拿了下來,溫柔而低啞的說:“別哭。”
許知顏擡頭看他,很勉強的笑了下,臉上淚痕蜿蜒。
這聲別哭讓她更難克制了。
她望着他的眼睛,伸手,抱了上去。
耳側貼着他的胸膛,程冽的心跳聲穩而清晰,想了那麽久的懷抱還是如此溫暖,這種久違讓許知顏覺得格外心酸。
程冽愣了一下,接着慢慢擡起手,安撫似的輕輕拍她的背。
“不哭了。”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出場:趙隊長。感謝在2020-09-25 23:39:43~2020-09-26 23:18: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6944614 40瓶;楊枝甘甘甘露 33瓶;你吃板栗嘛 10瓶;愛上2018 9瓶;minmin 5瓶;奎茵霓 3瓶;李子開花 2瓶;蔚蔚小月、2333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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