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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身去江城的早晨, 程冽和一直通宵玩樂回來的賀勤打了個照面。

賀勤打了個哈欠随意的問程冽：“哥，你拿着包上哪兒去啊？中午要不要我給你買下面條？”

程冽拍了下他的肩膀，回頭看了眼程揚的房間說：“我去趟江城, 大概明天回來，你幫我照顧好小揚。”

“沒問題！不過……你去江城幹什麽？給叔送貨？”

“不是, 她要去。”

賀勤懂了, 從口袋裏摸出個東西扔在了程冽的包裏, 兩條濃眉飛舞着。

他很了然的說：“注意安全！”

程冽知道他放了什麽，但不想和他浪費時間，又叮囑了一句他關于程揚的事情, 匆匆下樓, 許知顏已經在車裏等好了。

開她的車去，而江城也不遠，四五個小時就到了。

許知顏打開導航, 說：“我們直接去場地，然後在附近吃個飯, 晚上看完演唱會再回酒店。”

程冽發動車子, 嗯了聲。

許知顏一件連體的黑白色格子衣褲，直領的設計讓她鎖骨盡露, 大約是昨晚沒睡好，她給自己戴了上眼罩, 脫了鞋，修長纖細的雙腿往前搭, 準備小憩一會。

程冽把視線從她身上挪到正前方, “昨晚又睡很晚？”

“嗯……四點多才睡。”

“還在看那個電視劇？”

“嗯，已經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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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兩個人沒事做，天氣又熱, 一起看了部電視，他對這些無所謂，斷斷續續看點打發時間。但許知顏似乎看上瘾了，好幾十集的連續劇硬是熬夜看完了。

她說她從前沒空看這些，也不感興趣，空下來後發現有些電視劇确實很引人入勝，就當是接受點新信息了，省得跟不上現在年輕人的腳步。

那固執的模樣和當年在便利店門口硬吃方便面的樣子如出一轍。

許知顏睡了一路，中間迷迷糊糊醒過幾次。

到江程體育館附近時導航的一聲目的地已達到叫醒了她，江城在下雨，豆大的雨珠噼裏啪啦打在玻璃窗上。

許知顏慢騰騰的穿上高跟鞋，望了眼四周的環境，問：“不停停車場嗎？”

“滿了。”

“這裏得走過去吧？我車裏沒傘。”

程冽說：“我帶了。”

許知顏笑了，“你看了天氣預報？”

“嗯。”

話落，程冽撐起傘，很快走到副駕駛位置來接她，肩并肩着走在大雨裏，和當年差不多。

許知顏在手機上看着電子門票的座位，帶着程冽去後臺。

她說：“當年我們陪嚴愛看的時候，他們還名不見經傳，只能在那樣小的地方開演唱會，現在不一樣了，已經紅遍大江南北了。不過嚴愛已經不追他們了，她最近喜歡一個十幾歲的小演員，癡迷的不得了，為此季毓天還和我抱怨。”

她說的時候淡淡笑着。

程冽記得當年演唱會的場景，狹小但充滿了激情，只是想不到，如今這個組合已經走向了巅峰。

許知顏帶着他走到後臺，尋了一陣終于找到他們的化妝間，演唱會還早，他們在休息排練。

幾個小夥子和許知顏小一兩歲，有的和她同年，之前合作過雜志拍攝，不算很熟，但其中的吉他手和許知顏走的很近。

也因為這層關系，他們才給許知顏前排票。

那吉他手一頭黃毛，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特熱情的喊道：“姐姐，你來了！要喝水嗎？”

許知顏說：“不渴，你們在排練？”

“沒呢，閑聊，我們早就排練好了，開了這麽多演唱會了，又不是頭一回。”

“那先祝你們演唱會成功。”

“謝謝姐姐，對了，我——”吉他手的話忽然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了站在門邊上的程冽。

許知顏順着他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介紹道：“這是我從前和你提起的人，你給了兩張票，所以把他帶來了，認識一下吧。”

吉他手笑了，率先上去和程冽打招呼，“我叫阿餘，總聽姐姐說起你，哥哥果然很帥！”

程冽點了下頭，報上名字：“程冽。”

吉他手：“那你們先去坐吧，水可以問工作人員拿，我們一會要再過一遍流程，你們幫我們看看。”

許知顏說：“好啊，那我們先過去了。”

“嗯！”吉他手又揚起一個燦爛的笑。

兩個人剛出休息室就聽到後面一陣哄鬧，有人說：“阿餘，這下該死心了吧？知顏姐姐不好咱們這一口，她都等了多少年了。”

許知顏對這些玩笑話不在意，和程冽說：“兩三年前因為工作認識的，他們都很健談，聊起曾經我和你還有嚴愛去看過他們第一場演唱會的事情，就變熟了。那個阿餘小孩子脾氣，但人很乖，也很客氣。幾個人裏，我只加了阿餘的微信，和他聊過你幾次，他對你很好奇。”

程冽說：“他看起來很優秀。”

許知顏這會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配合着說：“嗯，是個很有才華的孩子，有才華的人總會發光的。”

在臺下，程冽看着他們彩排的樣子越發沉默，絢爛的燈光加上年輕人的蓬勃朝氣，一下把他甩入一片迷霧之中。

許知顏注意着他的神色，很自然的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輕輕的握住。

她說：“他們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很容易的，年紀很小就出來打拼夢想，遭受各種非議，但真的是心中有理想，跌倒了就再爬起來。”

她頓了頓叫他的名字，“程冽。”

“嗯？”

她緩緩道：“我們也可以從那年再開始的，這些天我想的很明白，既然事情走到這一步了，就只好順着這個節奏往下走。我說過，我們還不晚。那些熱門的電視劇我還喜歡看，記憶力和抗壓能力也還不錯，就從這個夏天開始，一切都來得及。這次……換我幫你，怎麽樣？”

臺上的焰火光芒萬丈，光影星星點點照在兩個身上，許知顏眼眸裏有彼岸的光，堅定而柔軟。

程冽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凝視了她一會說：“看彩排吧。”

語氣低沉溫柔，似乎包含了答案。

許知顏能感受的到，因為程冽的神情沒有那麽沉重了，他很平靜的望着臺上。

她沒有松開他的手，她看着兩個人交疊在一起的手，只覺得這次沒來錯。

七點演唱會正式開始，全場爆滿，女生們的尖叫聲震耳欲聾，氣氛被頂到最高|潮。

在這種熱情飽滿的氛圍下，程冽恍惚真的回到了十八歲那年，未來明媚，人生璀璨，有能力保護着身邊的姑娘。

演唱會壓軸歌曲是九年前的那首，後街男孩的《As Long As You Love Me》。

許知顏靠在他耳邊說：“那是當年第一場演唱會的壓軸曲，為了紀念當初，所以又拿了這首歌做結束。”

程冽側過頭，兩個人鼻尖撞到一起，許知顏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轉過來，心頭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她沒有動，就這麽望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對，有數不清的情緒在流動。

程冽的瞳仁很黑，像一汪深潭。

他薄唇輕啓說：“我知道……”

許知顏笑了笑，“嗯。”

程冽拉開距離，目光再一次回到臺上。

……

午夜散場，雨還在下，許知顏走之前又去了趟後臺，和他們聊了會，程冽沒有進去，在後門口等她，順帶抽根煙。

一夥年輕人幾個小時唱跳下來，渾身是汗。

阿餘捋了捋濕漉漉的頭發，氣喘籲籲的問許知顏：“外面下雨，你好回去嗎？要不要我送你們？”

“不用了，我們開車來的，自己能走。”她說。

“這樣啊……那我送你到門口吧，走吧，已經很晚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

許知顏笑了下，默許了。

長長的走廊，離開了化妝室裏人聲的嘈雜，只有冷風回蕩。

阿餘忽然叫她，“姐姐。”

“怎麽了？”

他很無奈的笑了下，“我真的沒機會了嗎？”

許知顏笑得更甚了，完全是拿看程揚的眼神看他，她說：“我不适合你，你适合純真一點的女孩子。”

“是我不适合你吧，我看那哥哥典型的娛樂圈硬漢長相，和我完全是兩個風格。”

“他……怎麽說呢，我覺得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比他更愛我了。”

阿餘一頓，随即揚了個微笑，“姐姐覺得開心就好，反正我覺得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他毫不掩飾自己對許知顏的愛慕，但許知顏始終把他看做個孩子。

要走到後門口了，許知顏對他說：“今天演唱會表現很好，謝謝你邀請我，有事需要幫忙記得聯系我。”

“嗯，你們路上小心。”

程冽正好抽完一支煙，撐着傘過來接她。

阿餘看着兩個人越走越遠的身影，想起很早之前許知顏和他說的一件事。

每次下雨，他撐傘都會靠她那邊，自己寧願淋濕半個肩頭。

現在看來，确實如此。

許知顏和程冽回到車裏，程冽看着她給的導航問：“你明天幾點的飛機？”

“八點，所以我大概四五點就得走了。”

“那你別忘了定鬧鐘。”

許知顏不是會賴床的那種類型，但她忍不住打趣他說：“我怕鬧鐘叫不醒，你明天記得叫我一聲。”

車子已經行駛在路上，程冽看了眼後視鏡，應了聲好，說：“到時候我敲你房門。”

“不用敲房門，直接叫我就好了。”

程冽沒明白。

許知顏脫下高跟鞋，赤腳踩在車內幹淨的腳墊上，她用很尋常的語氣說：“我只訂了一個房間，标間，其他的房間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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