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去似朝雲無覓處
南飛走了,帶走了幾件必備品,衣服什麽的都留在這兒,不知道是不要了還是說會再回來。
桌上放着黃笙那張銀行卡,湖綠色的,是他的老婆本。
黃笙坐在椅子上看着亂成一團的床鋪,心裏揪着疼,坐着看了一會兒,眼睛就有些發酸了。
昨兒晚上還嘲笑孫浩求而不得呢,還想着自己和南飛是兩情相悅呢,還當孫浩面兒大放厥詞說什麽以後說什麽未來呢,方才也都還想着電話直播刺激孫浩個單身狗呢……可現在就這樣了,真他媽現世報啊。
黃笙覺得心疼的都要裂成一瓣兒一瓣兒了,他擡頭去看天花板,吊燈太閃了,閃得人眼睛花,都閃得人落淚了。
怎麽就這樣了啊?他揪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怎麽就這麽沖動啊?!瞞着南飛出去做工本來就理虧了,怎麽還能說那樣的話呢……他一定很傷心,怎麽辦啊?這樣就分手了?戀愛也才幾個月呢……
他越想越着急,越想越後悔,恨不得立刻跑出去抱着南飛的大腿跪着給他道歉,只要他回來…自尊什麽的都不要了,哪怕他打自己,哪怕被壓一輩子……哦不,一輩子太長了,哪怕被壓一個星期,他都願意的啊!
啊呸!還想什麽以後不以後的,人都跑了,現在都不快活了還談什麽以後啊?
一想到這兒黃笙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鞋子都來不及換就往外跑,可沒跑幾步褲子口袋的手機就響了。
屏幕上跳出幾個字:“對不起,我是南澤楷的兒子。”
黃笙想說,“沒關系,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是你,而不是因為你是南澤楷的兒子。”
短信編輯到一半,屏幕上一條接一條的短信都跳了出來。
“對不起,我沒有想過我們的以後,我不敢想,太沒有希望了。”
“你應該很失望吧,算了。”
黃笙将手裏的手機捏得快要變形了,心疼的揪成一團。算了?什麽叫做算了?!黃笙恨不得将手機甩出去。
“我們暫時分開一下,都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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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發短信了,立刻給南飛打電話,可是……轉入語音信箱,恩,被拉黑了。
黃笙立刻就像只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兒焉了。
暫時分開一下?暫時是多久?一分鐘,一個小時,一天?還是……一輩子?
這就算是分手了吧……真可笑,分手都要借用這種冷冰冰的機器,利用毫無感情的文字。
真狠,南飛真他媽太狠了!這樣的痛比紮一刀狠多了。
黃笙又走回公寓,整個人跟一灘軟泥一樣癱在地上,不想吃飯,不想喝水,不想說話,不想動……
“黃笙,媽的,你還要不要來上班了?!”孫浩在電話裏狂吼,“老黑來了,你他媽快過來幫林木擋一下。”
林木就是孫浩喜歡的那個姑娘。
黃笙氣恹恹的說,“浩哥,我失戀了。”
孫浩說,“失戀算個球啊!你他媽快來,給你二十分鐘,你不來老子開了你!”
黃笙又在地上坐了一會兒,覺得飯還是要吃的,錢呢,也還是要賺的,于是蹬着雙腿爬了起來。起來的時候有些腿腳發麻,他踉跄着走進洗澡間用冷水沖了一下臉,穿着人字拖就去上班了。
“喲,笙哥,這造型,潮哦。”門口有認識的人同他吹口哨打招呼,黃笙充耳不聞,踩着人字拖進了XD。
孫浩早就等在那兒了,一把拉過黃笙的胳膊往裏拽,“快點,老黑已經來了,林木正被他纏着,你趕緊過去把林木換下來。”
黃笙被孫浩拖着一路走得踉踉跄跄,到了賭場,果然……
林木身邊站着一個長得黑乎乎的剃着板寸的大塊頭。
孫浩說,“那就是老黑。”
黃笙說,“真他媽黑。”
孫浩瞪了他一眼,黃笙說,“你怎麽不救林木。”
孫浩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頗有些回味的說,“我惹她生氣了。”
黃笙說,“你強上了她?”
孫浩給了他一腦瓜暴栗子,“上你媽!”
“哦。”黃笙說,“我爸不介意的話,你随意。”
孫浩:“……”
“快過去啊卧槽!”老黑的手就要搭上林木的腰了,孫浩急的踹了黃笙一腳。
黃笙跑了過去,人字拖在木地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孫浩看着他的背影無奈扶額,真他媽是個奇葩!
“喲,黑哥!”黃笙将老黑伸出去的打算搭在林木腰上的手撈過來搭在了自己的肩頭,“過來玩兒啊。”
老黑一回頭看見一跟自己笑得燦爛的黃笙,腦子當機了幾秒,“你誰啊?”
黃笙說,“我阿笙啊!”
老黑:“……”
“上個月賣你82年拉菲的那個,洗手間……”
老黑眼前一陣發黑,他想起來了,就是這小子,82年的拉菲,他逼着自己在洗手間門口吹了兩大瓶!
黃笙說,“嘿嘿嘿,黑哥,今天還喝拉菲不?”
老黑說,“滾你媽的,別逼老子打你!”
黃笙說,“哦。”他側眼看見林木正瞅着空當兒要溜,就再次将老黑的視線拉了過來。
“今天不喝拉菲了?羅曼尼-康帝怎麽樣?路易十五也有的賣哦……”
黃笙眼瞅着林木成功溜走了,跟着也就想汲着人字拖溜。
老黑一回頭,發現林木不見了,頓時一陣心火上湧,他一把拽過要溜的黃笙,
“上哪兒去?”
黃笙說,“你剛剛叫我滾啊!”
老黑指着旁邊的賭桌,“你,陪我玩兩局啊!”
黃笙一看旁邊桌上的骰子,忙擺手,“黑哥,我不會啊!”
老黑說,“不會?不會你他媽過來瞎湊合個什麽勁兒?!”
黃笙摸後腦勺,“我是過來賣酒的……”
老黑一口黑血堵在喉嚨口差點沒把自己給氣得背過去。
他開始細細的打量起面前這個年輕人來,膚白個高體瘦,長得也帥。于是,老黑将手搭在黃笙後腰處,狠狠的捏了一把,笑說,“行吧,陪哥賭一把,完了買你的酒。”
黃笙被這麽一捏頓時整個身子一震。
老黑說,“林木那丫頭走了,來了個你,湊合湊合也能用。”他的手放到黃笙的屁股處捏了一把。
黃笙:“……”
老黑說,“怎麽,孫浩讓你過來就沒跟你說麽?”
黃笙:“說什麽?”
老黑笑了,笑得意味深長。
黃笙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老黑招了招手,頓時過來了三個剪着非主流發型的男人,頭發上的顏色都快要趕上七色彩虹了。
那幾個人往旁邊一杵,黃笙便覺得自己哪怕是使上畢生絕學也都是逃不脫的了。
老黑往桌邊一坐,“不會玩?”
黃笙被壓迫着也坐到椅子上,“不會。”
老黑将骰子裝在磁盤裏,“那行,我們今天玩最簡單的,賭大小。”
黃笙說,“輸贏怎麽算?”
老黑說,“輸了的在下。”
黃笙:“……”
誰他媽想上你和被你上啊!
老黑說,“開個玩笑嘛,調節調節氣氛,你別緊張。”
黃笙抹了抹額角的冷汗,就快要大叫了,你他媽開這種玩笑還叫我不緊張?!
黃笙說,“黑哥,我……”
正這時候,他聽見,有人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然後說,“哎喲嘿,阿飛你快看,那妹子身材真他媽火辣,那胸不說E了,起碼也有個D吧!”
“哪兒呢哪兒呢?!”有人附和着問。
黃笙側頭去看,賭場和舞池的交界處站着他心心念念的人,那是他的愛人。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在頭頂閃爍,南飛轉頭看他,他們對視着,燈光在南飛的眼裏投下色彩斑斓,這一次,黃笙看不見他眼裏自己的小小剪影。
南飛很快将視線移開,黃笙将視線轉移到面前的賭桌。
老黑開始搖骰子,黃笙專注的聽聲音。
老黑開,四五六點。
黃笙随手搖了兩把,開,三個一,輸了。
黃笙開始耍賴,三局兩勝之後又五局三勝,仍舊是輸的一塌糊塗。
老黑哈哈大笑,走過來拍着黃笙的肩膀,“看來你也挺有意思啊。”
黃笙沉默不語。
老黑說,“你看,上天注定的。”
黃笙将老黑放在自己肩膀處的手挪開,淡漠道,“注定你今天要被我打一頓!”
他說完直接一個左勾拳打在了老黑的下巴處,老黑被這麽忽如其來的一拳頭打的倒退一步,頓時火大,反手就要給黃笙一巴掌。
黃笙側頭躲過,卻被非主流一號砸過來的椅子砸到了後背,踉跄着往前走了幾步才穩住。
“媽的!”老黑一腳對着黃笙踢了過來,黃笙矮身躲過,順手抓起一旁的椅子砸了過去。
椅子沒砸到老黑,反而是徹底惹怒了他,老黑大怒,“給我打,往死裏打!”
非主流一二三號一下子全部沖了過來,黃笙後背剛被那麽砸了一下,疼得都有些直不起腰來了,接着腦袋又被老黑打了一拳,耳朵邊嗡嗡嗡的響。
他覺得要完了,索性也不再掙紮,老婆跑了,老婆本花不出去了,孫浩也不管他了……活着真沒意思。
黃笙被非主流一二三號架着,老黑抹着嘴角,“媽的,你小子還他媽挺有骨氣的啊!”說着又踹了黃笙的小腿一腳。
黃笙一副S臉看着老黑,心說我他媽別的沒有就是有骨氣。
老黑說,“你他媽什麽眼神?!”
黃笙呵呵一笑,嘴硬道:“看傻逼的眼神。”
老黑反手就要給黃笙一巴掌,手揮到一半就被人攔了下來。
“鬧事兒?“孫浩将襯衫挽到手肘處,“群挑還是單個來?”
老黑說,“怎的,你的人?”
黃笙立刻沖孫浩抛了一個媚眼,甜膩膩的喊,“浩哥~”
孫浩:“……”
最終老黑還是放過了黃笙,帶着一幫子非主流走了。
黃笙拖了一把椅子坐着,将腿伸長。
孫浩說,“不就讓你機靈點嗎?林木一脫身你就趕緊撤,怎麽打起來了?”
黃笙說:“他想睡我。”
孫浩:“……”
黃笙說,“林木呢?”
孫浩點燃一支煙,又遞給黃笙一支,黃笙擺手不要。
孫浩說,“跟她心上人回家了。”
黃笙哈哈大笑,笑得嘴角一抽一抽的疼。
孫浩說,“笑你媽!”
黃笙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笑我們都這麽慘。”
孫浩說,“分手了?“
黃笙說,“恩,分手了。”
孫浩:“哈哈哈。”
黃笙蹬孫浩,“浩哥,你是在幸災樂禍嗎?”
孫浩說,“是啊,你昨天不是還當我面兒秀恩愛嗎?活該!”
黃笙蹭一下站了起來,惡狗一樣的撲上去揪着孫浩的衣服,抱着他又撕又咬的。
“阿飛,你走慢點!打架也不一定……”
南飛猛地站定,看着椅子上的黃笙和孫浩,一陣心血上湧,恨不得沖椅子上的那對狗男男扔炸藥包!
“停停停,你男人看見了!”孫浩使勁兒推黃笙,黃笙正抱着他拳打腳踢的起勁兒,一聽這話更生氣了。
“我男人?”黃笙又給了孫浩肚子一拳,戲谑道,“我什麽時候有男人了?”
“怎麽,這麽快就下一攤都找好了?”南飛冷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黃笙一擡頭正對上那雙眼,沒有半點溫度,裏面滿是冷嘲熱諷。
作者有話要說: 【去似朝雲無覓處】——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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