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時栀以前也是這麽叫他的, 這會兒想什麽呢……

她小小地呼出一口氣,漆黑的杏眸轉了轉,周修謹低頭看她, 嘴角挂着笑,“你看起來好像有些失望。”

時栀慌亂搖着小腦袋,“沒有沒有。”

她耳根有些紅,摸了摸他的口袋, “結婚證呢,我想看看。”

時栀看了半天合照, 她的表情好像有點僵硬,嗚嗚嗚能重新照一次嗎?為什麽周修謹怎麽看都好看,笑得那麽自然呢?

可惡。

她坐在副駕駛座位裏, 一副搖頭晃腦不安分的模樣。周修謹失笑, “怎麽了?”

時栀“唔”了一聲,“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好, 想吃什麽?”

她報了一家心心念念卻一直沒去的日料店,一路上跟有多動症似的晃來晃去, 看起來很高興。

周修謹自認為生活很枯燥, 一直以來陪伴他最多的就是學術研究, 可是時栀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心裏那片平靜的潭水掀起了波瀾。

他喜歡這種感覺, 只要靜靜看着她,心底就湧起萬千柔情。

到了地,時栀開心地進了店。她對美食十分熱衷,在壽司卷上來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想要嘗嘗,“早就聽說這家的壽司特別好吃。”

時栀咬了一口, 享受得眯起眼睛,“裏面是金槍魚。”

她吃完了一個,見周修謹只是看着她并不開動,随手夾起壽司送到他嘴邊,“你也吃一個。”

事實上周修謹對于美食并不感興趣,他在吃很多東西的時候都會覺得沒什麽差別,但是在對上女孩晶亮的眼睛時,他咬了一口,眯起眼輕笑,“好吃。”

時栀像是得了什麽表揚似的,高興地說,“對吧對吧。”

飯吃到一半,周修謹接到周至深的電話,他垂下眼睑停頓片刻,猶豫了半晌後還是接了起來。

周至深慶幸小叔叔把他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小嬸嬸父親來了,說是要解除婚約。”

周修謹斂下眼睑,淡淡道,“現在解除似乎沒有任何意義。”

“嗯?”

他語氣聽起來很平靜,但是隐隐約約能感受到裏面的欣喜,“我跟時栀已經領證了。”

周至深:“!!!”

他瞪大眼睛,一時不知道怎麽回應,除了震驚還是震驚,憋了半天來了一句,“新婚快樂小叔叔。”

“乖,回去給你發紅包。”

周至深直接傻在原地,連周修謹把電話挂斷了都沒察覺。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周修謹來自長輩的溫暖,嗚嗚嗚太感動了。

時栀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擡起臉,“誰的電話?”

她跟個倉鼠似的,腮幫裏塞得滿滿的,看起來吃得很香。

他喝了口水,“我們侄子。”

時栀差點嗆着,現在她好像正式變成周至深的長輩了。

周修謹接着說,“岳父現在在周家,說要退掉我們倆的婚約。”

她剛順了口氣,又被他這聲岳父給吓到了,她有些不适應,“周……阿謹,好像私底下用不着這麽叫吧?”

他雙手交疊,“雖然是協議結婚,但是我不是一個對婚姻草率的人,只要你一天還是我的妻子,我就對這段婚姻負責。”

時栀心髒砰砰地跳,周修謹這段話是不是太犯規了一點,她輕輕點頭,眼神盡量很平靜,“嗯。”

“先吃。”周修謹給她倒好水,“吃完我們回周家一趟。”

他沒有催她,仿佛這件事并沒有那麽重要。

“多喝點水,你好像有點感冒。”

時栀嗓子有點疼,“好像有點着涼。”

另一頭周至深正在跟時遠航吃飯,他說完兩個人已經領證的事,時遠航氣得半死,差點打電話罵時栀。

在他眼裏周修謹雖然是周家人,卻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時栀要是嫁給她,豈不是兩個人一起被周家欺負?

他剛想起身,被周至深阻止了,後者輕聲道,“嫁給我小叔叔,是丢了你們時家的臉嗎?”

時遠航臉一陣青一陣白,嘴上說着客氣話,“這倒沒有,只是我覺得他們不合适。”

“是嗎?他們結婚後,時周兩家就是親戚了,日後來往自然會更加密切。我們兩家的合作也會更方便,這難道不是雙贏嗎?”周至深往後躺了躺着,語氣有些冷,“要是您看不上我們周家就算了。”

時遠航被他這番不客氣的話弄得有些惱火,但是又品出了些其他的意思。不對,不是說周修謹在周家沒有地位嗎?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原本以為周至深才是決策者,之後合不合作還是要看周至深的意見,沒想到他竟然願意合作。

看來叔侄倆的關系根本沒有外界傳得那樣不堪。

他穩了穩心神,“怎麽會看不上呢,算起來,還是我們時家高攀了。”

周至深嗤笑了一聲,根本不懂什麽尊重長輩,弄得他很下不來臺。

“好,既然你同意那就這樣吧。”周至深笑了笑,臉上終于浮現出幾分不耐煩,終于應付完了。

時家的人還真是讨厭,除了小嬸嬸。

不對,小嬸嬸也很讨厭,她先前還騙小叔叔,自己怎麽說小叔叔都不信。

現在他們居然還結婚了!

周至深深吸一口氣,不對,他不能放棄,以後多的是機會揭穿小嬸嬸的真面目。

……

時栀準備去周家的時候收到時遠航的電話,讓她回來一趟,帶着周修謹一起。

時遠航是想好好問問周修謹這是怎麽一回事,只是回來的時候看見氣呼呼的時栀,面子上一時下不來。

他總不能好端端地變了臉色,突然又贊成兩個人婚事了,只得先責怪一句,“你現在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居然敢瞞着我去領證?翻了天了?”

周修謹笑了一聲,“岳父,這都是我的主意。”

時遠航瞪大眼睛,只見時栀竄到他跟前一副保護他的姿勢,“我不僅跟周修謹領證,今天晚上我就搬到他家裏住,還有,過兩天就辦婚禮,你滿意了?”

“你……”

時栀拽着周修謹的手,上樓随便拿了幾件衣服,其實她在時家還真沒有什麽東西,一個行李箱就裝滿了。平時她在自己公寓住,上來收拾東西也只是做做樣子。

“我以後再也不回來了。”她喉嚨發疼。

“沒關系,先去我那兒住。”周修謹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輕聲安慰她,“等過段時間別墅裝修好了,再搬過去。”

時栀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什麽,從衣櫃裏翻出一只很舊的玩具熊,“走吧。”

下了樓,時栀看了一眼時遠航,“你說周修謹不好,可是他永遠都不會像你一樣背叛婚姻。”

時栀知道,周修謹是一個有道德底線的人。那些借口真愛、借口天下男人都一樣而管不住下半身出軌的男人,無非是因為沒有道德底線、不要臉。

等坐上車,周修謹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栀栀,沒關系的。”

還有半句話他沒說,沒關系,以後讓我來愛你。

時栀點點頭,她才不會因為這種人心情變差呢,于是她揚起笑臉,“突然好想吃草莓蛋糕哦。”

周修謹輕笑出聲,“小饞貓。”

他擡手放了首輕緩的音樂,沉默了半晌後突然道,“不過栀栀給我出了一個不小的難題。”

“嗯?”

“你說過兩天就舉辦婚禮,那豈不是現在就要準備了?”

時栀瞪大眼睛,“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就是想氣氣時遠航而已。

算了算了,反正早晚都要舉辦婚禮,“阿謹,到時候簡單辦一下就行,我不想搞那麽麻煩。”

“都聽你的。”周修謹撩起唇,心想他們倆之間的距離終于近了不少。

時栀原本想回自己的公寓,沒想到周修謹真把她帶到了他住的地方,她咽了口唾沫,想說什麽,最後又沒說。

“怎麽了?”

周修謹推開旁邊的一間空卧室,裏面的床單是粉色的,還是之前她留宿的時候住過的那件。

家裏時栀先前用過的東西也還在,櫃子裏也有備用的牙刷和牙膏。

恍惚間時栀仿佛覺得他們還像是以前一樣,心虛地想之前她可是把他的東西全扔了呀。

“住這兒,可以嗎?”他低聲說,“總要提前适應一下同居生活。”

這個借口找得實在太好,時栀點了點頭,“嗯。”

以前沒有跟周修謹同居過,現在猛然住在一起還真有點不習慣。時栀總覺得哪裏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

她收拾好東西後去浴室簡單沖了個澡,出來發現屋裏沒人,一看手機才知道他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要很晚才回來。桌子上放着他臨走前去藥店買的感冒藥。

時栀心裏一暖,把頭發吹幹之後躺在床上塗身體乳。

她也不知道周修謹晚上會不會按時吃飯,簡單做了兩個菜放在冰箱裏,然後寫了個便利貼貼在周修謹卧室門上。

大概是因為這裏時栀以前來過,她并沒有多麽不适應,反而覺得安心很多。晚上也沒再熬夜,甚至也沒回手機上的消息,困得直接在床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時栀聽到外面有輕微的響動,過了一會兒又沒了聲音。

正當她快要睡着了,突然聽到門輕輕被推開的聲音。

完了,先前在周修謹這住從來不鎖門,搞得她忘記還有鎖門這回事。

時栀閉着眼睛,長睫輕顫,她能聞到周修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大概是剛洗完澡,身上都還帶着水汽。

他好像越靠越近,弄得時栀心跳都快停了。

不會吧,他要跟她做嗎?這麽快嗎?

她還做沒準備好怎麽辦?而且家裏有計生用品嗎?

時栀小小的腦袋裏裝滿了複雜的想法,最後身體非常誠實地朝他動了一下。

結果……周修謹只是幫她蓋好被子,順便調了一下空調的溫度。

“吵醒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婚禮會有的,洞房花燭也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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