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水池裏的血跡
阮小沫連連否認:“怎麽可能!不是的!”
等等,項德美怎麽知道是靳烈風來接走她的?
“小美,你看到他了?”她後知後覺地問。
項德美嘿嘿一笑:“那位大帥哥前腳到,我後腳到,接你是遲了一步,雖然下大雨看不清楚,但從身材氣質來看,絕對是超級大帥哥!我啊,剛好就看到人家把你公主抱着離開啊,都這樣你還說不是男朋友!”
阮小沫真是一下說不清楚了:“他真的不是……”
靳烈風怎麽可能算是她男朋友?
她還沒到敢把一句“做我的女人”當做告白求交往,她沒那麽自戀。
充其量……
阮小沫的眼神黯了黯,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覺縮起。
充其量,算是情婦一類見不得光的關系吧。
項德美狐疑地問:“真不是?那奇怪了……我看他對你那麽小心,寧願自己被大雨淋,讓保镖用傘遮着你,還以為真是你男朋友呢……”
聽到她的嘟囔,阮小沫不禁愣了下。
當時,他讓保镖替她遮雨,自己卻淋着麽?
這不像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只會羞辱她、折磨她的男人……
不知道她失神了多久,直到聽到項德美在電話那頭一遍又一遍叫她,才回過神來。
她連忙随口找了理由搪塞:“畢竟那時我是病人啊,對病人好點不過分吧?”
“也……是哦……”項德美好像被她的理由一下說服了,“一個男人再怎麽沒有風度,也不至于讓病人淋雨吧?
因為那個時候,即使隔着一段距離,她也能看出來阮小沫身體不舒服。
“對吧?”阮小沫趕緊趁熱打鐵,好打消她那個荒唐的念頭:“你啊,就是愛八卦!”
實際上……以靳烈風以往對女人的态度,還真有可能把病人丢在那裏淋雨……
阮小沫有些心虛地想。
項德美滿不在乎地笑笑:“嘿嘿,愛八卦愛生活,八卦使我生活精彩~哎不過……那個……小泡沫,你知道了嗎?”
電話那頭的話說得吞吞吐吐的,阮小沫一時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知道什麽?”
項德美那邊突如其來的沉默,讓阮小沫驟然明白了過來。
她放在床單上的手指輕輕動了動,語氣裏是滿滿的輕松和不在意:“哦,何止是知道了,我還親眼看到了。”
看到那一對金童玉女站在她面前的臺階上,男的帥女的美,怎麽看怎麽和諧。
只是人家并不稀罕她在他們共結連理之時,送上一個大紅包。
“你……親眼看到了?!”項德美驚訝地張大了嘴,皺了皺眉,她關心地道:“小泡沫……你還好吧?”
阮小沫坐到床邊,踢了踢腳,一不小心扯動膝蓋上包紮好的傷口,疼的呲牙咧嘴。
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傳到項德美那邊,項德美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你怎麽了?!小泡沫?你別想不開啊!你要是想不開了……今後我的冷笑話講給誰聽啊!”
阮小沫捂着膝蓋的傷口,好氣又好笑。
她今天才差點因為冷笑話把靳烈風給惹着了。
“停停停……別嚷了小美,我耳朵要炸了……”她把手機拿遠點,等到電話那頭安靜點,才道:“沒事的,別說初戀談戀愛了,女朋友不是我,就算是初戀有孩子了,孩子媽不是我都沒關系!”
聽她還有心情開玩笑,項德美稍微放心了些,但還是有些不确信:“真的?你真的沒事?”
情窦初開的少女時期,都愛互相分享彼此的隐秘心事。
項德美是見證過她是如何地愛過墨修澤,自然還是不太相信她能這麽輕易就放下。
“真的!真的!真的!一萬個真的!”阮小沫強調地重申了好幾遍。
就算現在不能放下。
但時間……也許能幫她放下。
她眼神黯了黯。
“那……好吧……”項德美聽着她這邊忽然不出聲了,也猜得到她的想法。
“小美,我最近要從家裏搬出來住一陣子。”電話兩頭靜了一會兒,阮小沫道。
“搬出去?為什麽?”項德美很快反應過來:“又是那個惡毒三母女搞的?因為那些報道的事?靠!你爸至于嗎!你是他女兒啊!”
“之前那件事……你知道的,現在又出了這種事,我爸……”阮小沫噎了噎,沒說下去。
她做不到在這件事上替父親開脫。
她不是木偶、不是洋娃娃,她是有心髒會痛的!
一直以來,就算她比兩個妹妹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學習、去聽話,但爸爸對另外兩個女兒和自己……終究是差得太多了。
他不喜歡她學習服裝設計,不喜歡她碰針線活,她就把東西都藏起來、不碰,甚至墨修澤提出帶她去國外進服裝設計的學校的時候,她都拒絕了……
他希望她做個乖學生、乖女兒,她在家裏就忍耐那母女三人,把小時候不懂事讨厭柳萋萋喊着要媽媽回來的話,換成了一聲禮貌的“柳阿姨”……
但這一切都不夠。
連讓父親去醫院看一眼病弱的母親,都換不來。
“算了算了,你爸爸啊,就是老糊塗了!聽那三只大小狐貍精的挑撥!”項德美憤憤不平,但也無可奈何,只好問:“那你打算住哪兒?要不來我這邊住吧!”
“這倒不用,我已經找好地方了。”阮小沫心思還在剛才的話題上,随口道。
這麽快就不用了?
項德美眼珠滴溜溜一轉,又八卦兮兮地問:“住的是那個接你的大帥哥家裏?矮油油~”
沒想到被項德美随口猜到,阮小沫心頭一慌,“怎麽可能!就是在外面租的房子罷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去看看我媽媽了!”
說完,阮小沫趕緊挂了電話,免得還要面對項德美這個活體八卦雷達的追問。
一想到今後自己就得履行答應靳烈風的事,阮小沫的心裏就有一種對今後未知的迷茫。
進錯房間那晚,她沒有想到會惹上這個男人,更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所有的變化,都是她始料未及的。
前方的未來,像是她坐着小船,從淺淺平靜的小湖,劃到了蒼茫的大海,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驚濤駭浪,把她的小船拍碎……
看過母親之後,又在病房裏輸了會兒液,身體基本恢複得差不多了。
靳烈風安排來接她的人也到了醫院。
阮小沫沒再說什麽,直接坐上了回到帝宮的車。
看着車窗外的景致,阮小沫有些失神。
沒想到她還是回來了,回到這個讓她憎恨厭惡的牢籠。
只是這次,和她上次來的時候,光景已經大有不同了。
就在阮小沫剛下車的時候,被一陣“阮小姐好!”的喊聲吓了跳。
擡眼看去,車道兩旁直到主樓大門口,整整齊齊站着兩排傭人保镖,全都恭恭敬敬地彎着身,恭候她的回來。
她俨然從以前那個帝宮裏誰都可以命令、都可以欺負的低等女傭,變成了帝宮尊貴的上賓了。
沒經歷過這樣的陣勢,阮小沫很不适應。
站在所有傭人前面的朱莉擡起頭,嚴厲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但措辭比以前來得禮貌多了:“阮小姐,請讓我帶您去休息的房間。”
“好,麻煩你了。”
朱莉在前面領着路,阮小沫跟着她進了門,經過蜿蜒懸着上升的樓梯,走過光可鑒人的走廊時,阮小沫看到了那個她曾經跳下去過的水池。
之前碧波粼粼的水面上,漂浮着一片一片血跡。
大量的血跡在池水裏散開的模樣,像是剛經歷過一場殘忍的屠殺,相當滲人。
阮小沫想起齊峰說過,那頭差點咬斷她小腿的鯊魚,被靳烈風一槍打死了。
看來應該是鯊魚的血。
“那個池子……還沒有清理嗎?”她疑惑的随口問道。
靳烈風是個要求很高、很難伺候的人,她以前做他的貼身傭人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了。
一個高腳杯來回擦,但凡被他從雕刻的花紋、或者杯底檢查出一絲瑕疵,就得重來,一個沒擦幹淨,就擦兩個,兩個沒擦幹淨,就再擦三個……
要是她真的是帝宮領薪水的傭人的話,按他的高要求,只怕已經被扣薪水扣到背上巨額債務了!
“哦,那個池子是今天上午才用過的,還要等海水運到,然後整體換。”朱莉面色淡漠地解釋。
阮小沫愣住了。
今天……上午才用過?
什麽情況?
鯊魚不是幾天前就打死了?
這池子還能怎麽用?取鯊魚鳍做魚翅麽?
阮小沫好奇地往裏多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一只三角的鯊魚鳍豎在水中,游來游去,看上去十分精神。
她心跳陡然加快。
這……不是還活着嗎!
還是……那頭鯊魚詐屍了?!
“這頭鯊魚,是送給少爺的鯊魚的那邊,聽說之前的那頭死了之後,重新給少爺送來的。”朱莉不聲不響地站到了她的身後,語氣沒有高低起伏地道。
阮小沫猶豫了下,指着水面上漂浮着的血跡問道:“那……那些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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