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他心底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比如一個男的就算是有多個情人又如何?情人的多少代表自己的能力,越多代表自己的能力越強大,而且連動物婚配都是一夫多妻,他不過玩玩而已,又如何?

所以,當時他冒出來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若是阮清苑真的成為了阮家的棄子,他要是走投無路了,他也可以将他收為小情人。給他在外面置辦別墅,給他買車,給他刷卡,只要在床上對自己千依百順就行。

這個念頭色澤濃郁,從淡淡的緋色逐漸變成濃郁的玫瑰紅。就連他再次看阮清苑,都覺得阮清苑像朵紅玫瑰。

阮清苑坐在一旁,司儀将話筒遞給他。他的聲音清清淡淡,卻讓人想入非非。何翼注意到,雖然會場上大部分人都将玫瑰花送給了白雲殊,可阮清苑從來都是視線中心,他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做什麽,就已經足夠令人癡迷。

和何翼等人一樣的。場上賓客大多都在觀望狀态,也不乏有狗仔偷拍下來何翼跟白雲殊之間的親密照片,打算事後再來撈一波錢。可也有的家族,無比沉穩,比如醫藥世家的程家,他們十分愛惜自己手裏的白玫瑰,在白雲殊旁敲側擊想要這朵玫瑰花的時候,無動于衷。

“歡迎大家來到今日的宴會。”說話的人是阮明城,“今天呢,是我夫人俞靜姝去世三周年的忌日。靜姝跟我,大家也是知道的,老夫老妻了,我真的沒想到她就那樣去了。最近我時常做夢想起她,她對着我笑,夢裏她仍舊那麽年輕漂亮,再一看我,哎不怕大家笑話。我老啦。”

“哈哈哈,阮總正是黃金時期呢!”

有人搭話,阮明城笑了下,頗有種幽默風趣:“唠嗑的話,就不跟大家說太多了,要真想唠嗑,找個日子好好聚聚。我夫人遺囑,她死後三年再分配自己的遺産,今天叫大家來,主要是希望大家做一個見證人。”

阮明城将話筒交給後面的精英團隊,也就是陳白和俞靜姝遺産的相關律師。事先,阮明城是沒見到陳白和律師團隊的,今天一見,對方高高大大一排黑西裝,從頭到腳都是黑的,就連陳白頭頂上戴的那朵玫瑰花,也是黑色的。

“怎麽穿得跟個奔喪似的?怪不喜慶的。”阮明城退下來,做到阮清苑旁邊,他注意到阮清苑也是一身黑,心裏頭暗罵他沒品味,可他不屑跟阮清苑說話,扭頭跟王柳談論:“你看我這粉紅色西裝好看吧?”

王柳一身藍西裝,走的是精幹路線,他一瞧阮明城騷裏騷氣的粉紅色西裝,有些想笑,強行壓制表情後他說:“挺潮的。”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一點品味都沒有,白瞎了那張好臉。”橫豎他看不慣阮清苑,他故意提高了聲音,生怕阮清苑聽不到一樣,還特意使了個眼色。

阮清苑淡漠看了他一眼,在臨上會場之前,他用眼神怼了一下阮明城,他眼神不冷不淡也沒有多大殺傷力,可那一眼硬生生吓了阮明城一個屁-股蹲。

阮清苑冷聲:“今天是俞靜姝的忌日。”

阮明城尴尬一笑:“是啊,今天是靜姝的忌日,死者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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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日,親人離世的日子,從來都不是喜慶色彩。

阮清苑垂下了眼眸,擡眼時環顧了一圈整個燈紅酒綠的會場。明明應該是懷念和祭奠俞靜姝的日子,可是在場花花綠綠,俨然所有的一切都變質了。

陳白身後精幹的律師,手握着俞靜姝的遺言,不帶有感情朗讀着,場下根本沒有人認真聽,只有在講到他們所關心的利益之時,才有人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律師面無表情:“根據俞靜姝女士的遺囑,俞靜姝女士的個人財産将有阮清苑全部繼承。”

律師問:“阮清苑先生可願意接受所有的財産?”

“當然。”阮清苑殷紅的唇緩慢往上勾起,他那本來精致面容上始終寡淡的神情,一瞬間被這抹微笑點燃了。不笑時宛如白玫瑰,是淡雅且不容侵犯的,但當他降落塵世,沾染顏色以後,透出來的是如紅玫瑰猖狂的野心。

阮清苑恭敬從律師手中接過象征着俞靜姝財富的合同,桃花眼帶着鈎子,眉眼間帶着挑釁:“我非常願意。媽媽在世的時候,曾經說過,只有我有資格繼承靜瀾集團。我不能辜負她的希望,畢竟阮先生也說,死者為大。尊重死者是每個人都應該做的。”

他的聲音不重,卻擲地有聲。

在場的賓客面色通通一僵,他們為了來了這個宴會,從一大早就開始準備各種華服,生怕落于人後。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記得,在今天,有一個偉大的生命化成了天空的星星。

當阮清苑說出尊重死者的時候,衆人才意識到,從一開始他們就想錯了。阮清苑的恬靜淡雅,并非是他清高,他所彈奏的鋼琴曲,也并非是故意炫技,阮明城沒有注意到,曲子是俞靜姝生前最喜歡的。

同樣的,衆人以為阮清苑略顯深沉的西裝是想裝沉穩,實際上那是參加葬禮時候用的衣服。

當所有的細節融合在一起的時候,所有人再一次認識了阮清苑。當然,在聽到阮清苑要繼承俞靜姝的遺産之時,阮明城差點一個白眼翻過去。

“孽子!他想幹什麽?”阮明城胸口上下喘息,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結果磕到了自己的手,疼得他一邊跳腳,一邊臭罵。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被阮明城當成無知傀儡的阮清苑,竟然在這關鍵時候玩了阮明城一手,不得不承認,阮清苑這一手,相當多的人都被蒙在了鼓裏。有人覺得他這一招玩得相當漂亮,當然也有人覺得這做法問題很大。

“阮清苑,他這算是跟自己爸爸徹底撕破了臉皮了吧。”有人覺得遺憾,“畢竟還是個少年心性,容易沖動。自己本身就是個繼子,現在連養父都得罪了,将來無人庇護,有的受。”

“是這樣嗎?阮明城也不是什麽厚道的人。”

阮明城氣得快要抽過去,他年歲到頭了,不如以前,他從包裏摸出一個小瓷瓶,和着酒水一飲而盡。也不知道這小瓷瓶裏面到底是什麽東西,他服用以後,臉色瞬間好了不少。

阮明城目眦欲裂:“阮清苑,你當真要跟我玩這一手?”

阮清苑始終是淡淡笑着,看不出過多的情緒,也就只有隔得近的陳白看到阮清苑深邃瞳孔中一簇小小火苗。

阮清苑勾唇一笑:“阮先生,死者為大。”

一想到自己公司的那些虧空,阮明城氣得将所有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也不顧什麽面子功夫了:“我是你爸爸!養了你二十多年,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早知道你這樣,當年就該把你掐死算了!白眼狼,狗東西!”

“哦。”阮清苑背後就是大屏幕,他慵懶淡漠的眼神從阮明城身上劃過,其眼神宛如看一個垃圾。他從阮明城身上落到白雲殊身上,笑容如同墨跡墜入水中,逐漸暈染開來。

白雲殊被他的笑容看得渾身一抖,他私底下握住何翼的手,用指甲蓋輕輕撓動對方的掌心:“哥,阮哥為什麽要這麽看着我們啊,我好害怕,他的笑容好可怕啊。他這樣對付爸爸,爸爸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何翼抿了下唇:“可能他真的生氣了。”除了一直以來被蒙在鼓裏的阮清苑,其他人都隐約猜到了阮明城的做法,但是他們沒有料想到阮清苑一個軟柿子會反抗。

現在兩個人算是徹底撕破了臉,又不是親生父子,也沒有什麽好顧慮的。

“請大家來,是來做一個見證的。”阮清苑蔥白細膩的手指指了指屏幕,“給大家看個有趣的東西。”

畫面上投射出來的是兩張DNA檢測結果。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大家自己可以看,上頭都寫着名字呢。”

阮清苑點到為止。圖片上的兩張檢測單子很明确的寫着,阮清苑并非是阮明城的親生兒子,而白雲殊才是親生的。

衆人不知道阮清苑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既然已經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為什麽要把真相展現出來?是為了引起衆人的同情嗎?

但是看阮清苑一臉淡定的樣子,又覺得不會有人這麽傻逼吧。

阮明城快要被阮清苑氣死了,他仗着自己勉強還能夠跳,一下子跳到會場中央,指着阮清苑的鼻子怒罵:“你鬧夠了沒有?我是你爸爸!”

阮清苑桃花眼冷冷看了眼阮明城,淡淡開口:“抱歉,阮先生,我爸死了,您不配。”

“你你你!”阮明城差點再次氣背過去,喘口氣的功夫,他忽然意識到,現在不是該發脾氣的時候,周圍的賓客正在發出吃瓜的哂笑聲。阮明城咬了咬牙,又聽到旁邊律師拿出一張遺囑:“俞靜姝女士生前留下的最後遺囑便是,若是阮清苑先生繼承遺産,那麽阮清苑先生需要跟阮明城先生斷絕親屬關系!”

“什麽意思?”阮明城瞪大了眼睛,“老子在你身上砸了這麽多錢,你說斷就斷!”

“你是舍不得俞靜姝的財産吧?”阮清苑輕輕揚了揚手裏的幾頁紙,當着阮明城的面将它們一點點撕成渣滓,然後對着底下一扔。

阮明城腦子還沒有來得及遛彎,便已經瘋狂的跳下去,試圖抓住那些那些已經完全碎成渣渣的遺産。

等抓住的那一刻,他腦袋撞在了王柳身上,王柳本想抓住他,沒想到阮明城這麽重,一下子被他撲倒,兩張唇瞬間黏在了一起。

衆賓客:“……”

各媒體:“……刺激!”

作者有話要說:  征求意見:

周四換榜,讓我焦慮不安的心休息一天吧,就一天一天好不好?

碼字一周了,急需24小時如嬰兒般精致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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