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校花, 松手。”洛枳行的聲音低緩卻嚴厲,蘇清苑垂着眼眸轉過頭來,他沒有看清眼前人, 只覺得溫熱的手掌圍住了泛着疼痛的手。
一直帶着熱度的指尖從緊握的手心插入,耐心包容的舒緩他緊繃的神經。洛枳行的力氣很大, 在蘇清苑手心力量散開的時候,他帶着滾燙熱度的手掌便迅速占領高地。
洛枳行皺了下眉頭, 把血淋淋的鋼筆拿出來, 用了點紙給他吸着血。
“好在傷口不深,你啊,別老是繃着,更別那自己身體的幾兩肉開玩笑。偶爾也看看身邊人, 你瞧我, 人高馬大,一看就是很能挨揍那種。真不開心, 往我身上招呼。好兄弟,就是一輩子。”
洛枳行輕輕回握他的手, 骨節分明的手指有着冰冷鋼筆沒有的熱度。
蘇清苑臉上沒什麽表情,卻像是膽怯的貓兒一般, 輕輕用自己的爪子, 飛快的感受了一下洛枳行溫熱的手指。
這點溫暖,足夠他跟阮明城繼續對抗了。
自打阮明城聽到攝像頭幾個字以後,他腦海就警鈴大作。他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 微型攝像頭都放在了極不容易察覺的地方, 英文字典的夾層、插座、衣櫃的轉角……都不是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啊!
但阮明城也知道,既然蘇清苑都直接說出來,證明他已經拿到了證據。章宏說得對, 趕緊承認了以後也許還能從蘇清苑那裏扳回一成。
“沒錯,我承認結婚以後,我在家裏安裝了攝像頭。我沒打算偷窺俞靜姝,我只是……我只是有點小癖好……這不算什麽吧?”
“不算什麽?阮先生不覺得自己變-态嗎?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媽媽……俞靜姝早已經察覺到了你的監視,她也在家裏安裝了攝像頭,所以你對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視頻監控的。”
“什麽!!!!”阮明城大叫起來,心跳過速帶來的身體興奮化作大顆汗珠留了下來,他背後已經濡濕一片,粉色襯衣沾在身上,勒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仔細回想家裏的異狀,心跳得飛快。俞靜姝到底把攝像頭藏在了哪裏!那個攝像頭裏面到底記錄了多少事情!不行,如果那個攝像頭曝光,他就徹底完了!
阮明城的态度瞬間變了,他低聲下氣的哀求道:“小苑,視頻在你那裏對嗎?爸爸錯了,爸爸不該那樣對你,你跟爸爸回家好嗎?一直以來你都很喜歡爸爸的啊,小時候你區賽拿獎的作文就是《我的好爸爸》,你以前不是還寫過《爸爸,我人生的指路燈》嗎?爸爸現在就去接你回家,就算你不是親生的,我也不在意,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早已經習慣了彼此。”
“那你能把白雲殊趕出去嗎?”
“這……哈哈哈,當然能!如果小苑真的不喜歡他,我就把他趕出去,爸爸就只有你這一個兒子!将來明馨集團也是你的,我們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阮明城頭發被汗水打濕,他被秘書打破皮的腦袋因為沾染了汗水帶着些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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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苑輕笑了一聲,被洛枳行緊緊握住了手心。
他終于擡起流光溢彩的眼眸,桃花眼微微瞪大,他伸出手指在洛枳行手心上寫:熱。
洛枳行手心酥麻、大腦宕機,微小的觸感被無限放大,丘比特的箭矢快要将他渾身紮成刺猬。洛枳行世界裏慢了幾個光年的星輝終于閃爍發光,他低頭想,艹,他怎麽這麽騷啊!
蘇清苑:“那個視頻就在我的手上,裏面記錄了你對她家暴的點點滴滴。阮明城,俞靜姝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果然在他手上!阮明城不住的擦着汗水,他點頭道:“我怎麽知道?白沫馨死了以後,我也很傷心啊,我不過就用電-擊擊-棒電她,也不像以前那樣拿高爾夫球棒打她,可她怎麽就瘋了呢?還裝什麽抑郁,我看她能吃能喝的,肯定是裝的!她死前,跟俞敏毅他們說想離婚,那怎麽行啊!我一氣之下就電了她,她當場就瘋了,要不是俞敏毅給了她一下,她估計就要殺了我了!你說抑郁真的這麽吓人?”
“……”蘇清苑咬着下唇,聲音陡然沉了下來,“也就是你承認你長期家暴,甚至于間接家暴致死對吧。”
“可以這麽說的。不過我不喜歡家暴這個詞,我那只是教訓我的妻子而已。小苑,說了這麽多,你能視頻給我嗎?爸以後一定改,不再對你這麽兇了。不過啊,最好去網絡上澄清一下,你看網上罵我的人……”
蘇清苑大笑起來,風華絕代四個字融合在他精致的臉上,帶着些小狐貍的狡黠,洛枳行挑唇笑意盎然,以他的直覺來說,他的校花兒要伸出自己藏在柔軟肉墊下的爪子了。
果不其然,蘇清苑周身氣質陡然大增,剛才還風輕雲淡聊着話,現在張狂輕蔑,眼中冷漠疏離到極致,像是世間萬物,沒有一個能入他的眼,更別提走入他心間。
“阮明城,你真的以為我會在意跟你的情分、你的公司?你也配?”他的聲音漫不經心,“你放心,視頻會給你看的,只不過是在法庭上。最後再告訴你兩件事情,第一,家-暴犯法;第二,剛才在電話裏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已經錄下來了。阮先生,地獄空冷,下去贖罪!”
“你!蘇清苑——”阮明城的話還沒有說完,蘇清苑那邊直接挂斷了,“我-草你大爺!”
氣急攻心的阮明城直接把手機砸到地上,他大口喘氣,只覺得心口處一點點疼痛起來,眼睛也有點看不清楚東西。太陽穴緊繃起來,突突直跳,身上又開始大顆大顆冒着汗水,阮明城大口的喘氣,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條魚。
短暫時間,他的腦海裏想過很多東西。比如到底家暴犯不犯法,又或者是家暴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一直以來他有對俞靜姝家暴過嗎?
不,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愛俞靜姝的。就算是蘇清苑把他告上了法庭又怎麽樣?那些視頻能證明什麽呢?俞靜姝已經死了啊!死了難不成還要去問她嗎?
阮明城心髒驟然緊縮。是的,俞靜姝已經死掉了,不可能再去問她,俞靜姝的視頻也證明不了什麽問題,而且俞靜姝在家裏安裝攝像頭本來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這麽算起來……他在家裏安裝了那麽多攝像頭,豈不是一樣不光彩?
等等,問題終究還是在家暴上。就算是看到了記錄又怎麽樣?就算是看到了不斷在毆打俞靜姝又怎麽樣,這個能證明他家暴嗎?只要他一口咬定這是俞靜姝的特殊癖好,是不是就可以安然無事了。
也就是說,光是視頻,其實算不得什麽關鍵證據。所以……
所以蘇清苑想要他自己親口承認!
想到這裏的阮明城突然明白了,章宏說蘇清苑到底是個孩子,不會跟他置氣,哄一哄就好了,這些話分明就是一個圈套!
要不是章宏這麽說,他就不會打電話給蘇清苑,就不會落入蘇清苑的圈套!
阮明城氣急攻心,鼻血突然就冒了出來。他大口喘氣,盯着面前的章宏,咬牙切齒道:“你跟蘇清苑是一夥大的對嗎?他到底給了你什麽樣的好處,讓你這樣賣命!章宏,我不會放過你的!”
章 宏自己也冤啊:“這到底怎麽回事,你跟蘇清苑沒能談成嗎?”
阮明城直接從桌子上拿起煙灰缸,對着章宏那張一臉無辜的臉砸了下去。
“阮明城,你瘋了嗎!”章宏躲閃不及,被堪堪砸到了太陽穴。
章 宏幾乎是連滾帶爬離開了阮明城的辦公室。辦公室裏面空蕩蕩的,剛才抽過的煙還留着些人間的味道,阮明城心口的憤怒噴薄而出,他将桌面上的電腦、文件通通掃到地面上。
看着一片狼藉的辦公室,阮明城突然就清醒了一些,他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掌,疼痛開始蔓延,他想,當他感受到打俞靜姝反饋回來的痛楚的時候,那不就是在家暴了嗎?
他頹然坐在辦公室中間。拿過摔成伊拉克成色的手機,看着上面刺目的罵人的話,顫抖的給自己點燃一根煙。
陽光從百葉窗裏透進來,只有他一片灰暗,他瞬間就曉得了——
他敗了!
常年坐在這間辦公室裏,已經習慣了上層的生活,阮明城最難面對的便是群衆的目光,這一次他可能會入獄,那麽象征他愛情結晶的明馨集團又該怎麽辦呢?
就在阮明城思忖之際,一個小助理匆匆走來:“阮總,董事會召開緊急會議。”
阮明城頓了頓,消息傳得這麽快!
董事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召開緊急會議,只有一種可能——讓他下臺!如果沒有他,公司不就淪為別人斂財的工具了嗎?阮明城不想看着自己辛苦一輩子的公司改朝換代,于是在走近會議室的前一瞬間,他把所有的股份全部讓給了白雲殊以及何翼。
很快,明馨集團發出公告:阮明城先生由于個人年齡原因,已經無法繼續承受公司的重擔,在此,明馨集團将交由白雲殊全權打理。同時,阮明城先生所做一切事情将由個人承擔,與集團再無瓜葛。
這條消息一出,算是救了明馨集團一命。
與此同時,靜瀾集團高層也在召開會議,主要是針對産品被抄襲的問題。
由于中間穿插着明馨集團換代的問題,毒舌連奇發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不得不承認,明馨集團高層反應很快,雖然折損了阮明城,但抱住了新品。對方新品,白雪無痕,跟我方産品定位一樣,都是去痘印去疤痕的,而且我極度懷疑,有人從公司裏拿走了配方,或者帶走了正在試驗的新品。”
甘霖皺眉:“可是當時接觸新品的人,只有內部幾個成員,不可能有人分析過新品,除非我們內部有人背叛集團。”
甘霖确實不太懂人情世故,說話完全沒有忌諱,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句話吓得在場的人紛紛變了臉色。
蘇清苑:“不存在背叛問題。新品沒有丢失,數據保管得很好。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配方上的問題。配方是我從蘇家帶來的,但白雲殊曾經在蘇家當過保姆,他離開的時候,應該帶走了一部分配方。”
“如果他手裏的真的是配方,那我們的新品該怎麽辦?目前素人計劃已經在啓動了,新品也不可能再重做了。白雪無痕在我們之前已經上市,我們産品已經失去了先機,等客戶們習慣了白雪無痕,我們的産品将會失去屬于自己的客戶。更甚至因為配方的問題,明馨集團還可以告我們抄襲。”甘霖焦急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卷翹的頭發絲都帶着焦慮的色彩。
連奇讓他別慌,甘霖焦慮得更厲害了。甘霖雖然鬼點子多,但是現在這種情景,他也不知道怎麽辦:“能不能證明,當年白雲殊偷盜了蘇家的配方?”
“不能。”由于蘇太強家裏并沒有安裝監控的習慣,根本找不到證據。
甘霖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樣:“那可怎麽辦?”
“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讓他們抄吧。”蘇清苑手指在桌面敲了幾下,“素人計劃今晚發布開始報名吧。接下來的新品發布會,我很期待。”
會議結束的時候,蘇清苑整理資料起身,他向外頭望去,終日陰雲的秋天,從雲層中破開一縷金光。透過玻璃照射在會議桌上新鮮的法拉皇後上,讓人有些恍惚。
難得的日光讓蘇清苑有些高興,他回過神來,看着整合起來的“隊友”,發自內心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面容淡淡,雙眸卻在瞬間流光溢彩,那株卷邊燦爛紅色的法拉皇後像是別在他胸前,他不過是唇角微微往上、眼尾下唇,便讓人覺得驚豔燦爛,像是刮起一道灼灼桃花的風,迷人眼睛。
而在他的背後,正是雪肌無痕主題元素的兩個大字——“新生”。
他唇角翹起,聲音帶着俏皮和輕松:“希望各位以及未來的靜瀾集團,都能像這兩個字一樣,榮獲新生。”
場下頓時響起激烈的掌聲。
甘霖雙頰紅紅,低下頭小聲的說:“別笑了,我心髒快不行了……”
連奇一臉冷漠道:“我帶了急速救心丸,來一顆嗎?”
甘霖:“……”
蘇清苑并不知曉自己在公司多了個“妖精總裁”的稱號,在得知阮明城被捕以後,他突然輕松了不少,原定回家的路線徹底報廢,蘇清苑選擇了在外頭散散步。
洛枳行作為助理,也跟在旁邊,蘇清苑表示不解:“現在該你下班了,小助理。”
“我家住這邊,順路給你當個貼身保镖。校花兒老板給我算個加班費如何,貼身保镖得加一百塊。”
秋天的道路兩邊開着一行的金木樨,城市的光影在遠處變成小小光點,偶爾擦身過去的車輛慢慢消失在前方。
蘇清苑輕笑一聲:“那你可真是便宜。”說完,從錢夾裏抽出一張一百塊,放到洛枳行手裏。
洛枳行乖巧:“謝謝老板。”随即不正經起來:“謝謝好校花兒~”
“找打。”蘇清苑裝裝樣子。
兩個人并肩走路,這種時光學生時期常有,學生時期一起趕課或者散布,十分悠哉。洛枳行不知道眼神從哪裏瞅到了東西,突然跟蘇清苑說:“等我一下。”
蘇清苑剛想說“你去哪裏”,就見洛枳行往旁邊公園裏去了。
這附近有個不大點的公園,正值夜晚,廣場舞的聲音、車水馬龍的聲音、狗叫聲融合成市井百态。
洛枳行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人群裏,蘇清苑不是頭一回見他發病,一時之間也沒走,就在原地等他。
不一會兒,這人從某個草叢裏鑽了出來,神神秘秘的,頭上還頂着些草葉。細看下來身上襯衣皺皺巴巴,甚至還有些刮痕。
蘇清苑皺着眉頭,不解道:“你這是去了哪裏?怎麽像是剛打架回來?”
洛枳行面子挂不住,把手裏東西扔給蘇清苑後,立刻拿出張濕巾擦擦弄弄:“啧,都怪剛才那條狗,老追我,我這輩子還是頭一回被追成這樣!”
“狗追你做什麽?”蘇清苑捧着手裏沉甸甸、圓潤潤的東西,低頭一看……
是個橘子。
年少時候,俞靜姝在院子裏種下一顆橘子,黃橙橙的橘子從開花起就十分誘人,好不容易等着橘子成熟,可以吃了,蘇清苑剛剛伸手,便被白沫馨打了手。事後,阮明城讓人砍了那棵樹,蘇清苑再也沒想過吃橘子。
“以後我給你摘,爬樹這種事情,還是得我這種能蹦能跳的來。”洛枳行在橘色燈火下的眼瞳,燦若星辰。
蘇清苑握着那棵橘子,像是做夢一般,回到了少年時期。
他在樹下仰望,周遭是半人高的百子蓮。他小心翼翼踮起腳尖,伸出手,幾次三番都沒能成功的時候,高大俊俏的公子哥一躍而起,将那顆橘子送到了他手上——以後,我替你摘。
夢境幻想在急促的鈴聲中被打破。
蘇清苑接起電話,聽到對方怒氣沖沖的質問:“蘇清苑!你-他-媽竟然敢騙我!!”
“呵,章先生,現在才發現是不是太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問:關于《我的好爸爸》《爸爸我的指路明燈》等作文,主筆者蘇清苑是怎麽想的呢?
蘇清苑:那不是小學命題作文嗎?
【唠嗑】
兄弟萌很抱歉哈,以後各位的評論我就不回了。
其實你們也看出來了,不會寫文、文筆小白、劇情幼稚,能走到哪一步我心裏也沒譜。我還挺喜歡跟大家聊天的,覺得很快樂,你們的評論是我碼字的動力。
但最近,總是感覺到了很多對我的“友好”,我還是挺玻璃心的,覺得很煩。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臉皮挺厚的,但我也覺得還是別這樣了吧,心挺累的,每天寫文像是背了個房子,裏面全是我的幾宗罪,受不了受不了,太重了。
為了讓我稍微心情順一點,我決定只更文不看評論,所以捉蟲的崽崽們我可能也不看了,如果不是大問題的話,我們完結再統一捉蟲好嗎?
我永遠愛理智看文、積極樂觀兄弟萌~麽麽噠~明天更粗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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