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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的……”男人低低笑聲萦繞在孔悠耳邊, 孔悠回去的時候，一路上都在想蘇清苑看似玩笑的一句話。

蘇清苑後來糾正道：“我可真是為夫人你擔憂，其實要想程露羽撤訴, 并不難。像程露羽這種驕傲的人, 私底下認真道歉就行, 或者為什麽不滿足程露羽的願望？只要解決了抄襲事件, 程老也就沒有理由讓程露羽回家。”

後面的話, 孔悠根本沒在聽，她只記得蘇清苑說的那句死。

對啊, 程宗慈快要百歲，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說不定哪一天上天就會帶走他的生命, 既然遲早都是要死的，早一點又如何？

多年陰霾，終于在孔悠想明白的這一刻, 雲開見日。

***

洛枳行到底是什麽時候, 學會泡紅茶的，蘇清苑一直沒想明白。他離開茶餐廳, 往回走的時候，瞥見在車子裏抽煙的洛枳行。

側臉被光影覆蓋，已經是俊俏成熟男人的模樣, 刀削輪廓, 劍眉星目，在光影覆蓋下, 他眸間深沉，平日裏嬉笑怒罵的不羁模樣完全收斂，像是個正兒八經的都市帥哥。

悠揚吸了一口氣後, 他散漫視線落到蘇清苑身上，定格住，随後瞳孔間如星辰聚集，亮了起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抽煙，連忙把煙頭怼進煙灰缸裏，開了窗散去。

“好慢啊，這間茶餐廳的茶如何？”

洛枳行為他開門，坐進來的時候，洛枳行放在旁邊的包歪了一下，裏面一大堆東西掉了出來。

“啧。”洛枳行只好慢慢去撿，蘇清苑也蹲下來陪他收拾。

在收拾的過程中，蘇清苑注意到，這一包的東西全是他用得上的。比如領帶、手帕、紙巾……裏面僅有屬于洛枳行自己的，似乎沒有。

他頓了頓，看到了手邊一瓶潤滑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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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枳行比他更尴尬，連忙收了起來，解釋道：“剛去買東西送的，我都說了我不要贈品，結果人家看我帥氣，愣是給我塞到包裏了。”

解釋了也沒用，蘇清苑橫豎不信。

在回家路上，洛枳行似乎是想起了剛才蘇清苑發的消息，問道：“你怎麽給我發了條莫名其妙的消息？”

“很莫名其妙嗎？只是喝茶的時候，突然想起了，我慣來愛喝烏龍茶，可你每次給我泡的都是紅茶。”

蘇清苑愛喝清雅、香氣濃郁的茶，平日裏除了咖啡、牛奶，喝得最多的就是烏龍茶，在淡淡蘭花香氣裏面慢慢看着茶梗豎起來，是蘇清苑打發時間的一大妙事。

但洛枳行卻喜歡給他泡紅茶，紅茶的風味跟烏龍茶孑然不同，第一次喝的時候蘇清苑本來想說的，但忙起來他就忘了。等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習慣了紅茶的味道。

現在想起來，紅茶就跟洛枳行這個人一樣，來得轟轟烈烈，等反應過來，又離不開了。

“有嗎？”洛枳行裝瘋賣傻，在蘇清苑盯了他好一會兒，才心滿意足道：“你大學期間熬夜傷了胃，自己忙起來又沒有好好吃飯，胃病看起來是小病，可你忘了以前半夜起來找藥？疼得小臉慘白慘白的。紅茶溫潤養胃，比你愛喝的那些刺激小。”

“……”蘇清苑頓住了。在他印象裏的洛枳行似乎換了一種模樣，從他骨子裏滲透出來的溫柔體貼，像是要他融化或者拉下地獄。

司機不合時宜開口笑道：“洛助理可真是關心蘇總。”

蘇清苑更不想說話了。

洛枳行知道他別扭，叉開話題：“跟孔悠談得如何？”

蘇清苑順着臺階下來：“魚餌已經放好了，就看孔悠會不會上鈎了。還要多謝洛助理給的豪門八卦。”

“那我可要謝禮嗎？”洛枳行期待着。

他像個慢悠悠結網的蜘蛛，四面八卦，通透無比，只等着花裏胡哨的獵物不自覺的飛進來。

飛進來，就別想走了。

“你想要什麽謝禮？”

獵物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步入蛛網領域，大boss正在想如何不知不覺完成自己的绮願。

洛枳行亮出自己的微信名字，臉上挂着真善美的微笑：“我的微信名字，用你的輸入法打出來以後，你把第一個詞字正腔圓在我耳邊讀五遍，如何？”

真是奇奇怪怪的要求。

蘇清苑看着“LG”兩個英文字母，一面覺得像非主流，一面覺得像電競代碼，反正洛枳行的腦回路，他猜不到，從大學開始，就沒有猜到過。只不過隐約覺得不是什麽好詞就對了。

不是好詞也沒有關系。若不是洛枳行手裏捏着各路豪門恩怨的八卦，他也做不到铤而走險從孔悠性格上下手。前世時候，他隐約知道孔悠為了兒子，捅死了程宗慈，但洛枳行給了他很多更有效的信息，比如孔悠有狂躁症……

勉強滿足一下他的願望也可以。

蘇清苑一邊想着，一邊在手機上打出lg，洛枳行閉着眼，豎着耳朵聽着：“打出來沒有，一定要大聲的讀五遍喲！”

行為可以說是很幼稚了。

蘇清苑皺着眉頭，看着屏幕上彈出來的字，一時間不好意思開口。

偏偏洛枳行催促，只好咬着牙、字正腔圓道：“……老狗？老狗、老狗……”

足足五遍。

洛枳行：“？？？？”

“你什麽狗屁輸入法？”洛枳行不信邪，探頭過來。

屏幕上正楷書寫着老狗幾個大字。

洛枳行一拍額頭，整個人如霜打茄子，在旁邊蔫兒吧唧。洛枳行只想嘤嘤。

司機想：“哎呀這小兩口可真會玩兒。”

蘇清苑想：“這人什麽毛病？喜歡被人叫狗嗎？”

他多看了幾位，在“老狗”“兩個”後面，毅然出現了一個令人臉紅心跳的“老公”。

洛枳行一路上都沒有精神，等到了家的以後，蘇清苑認命拉着他，臉頰紅紅，嗓子眼卡了半天也叫不出那火石一樣的兩個字，只好讓洛枳行換個獎勵。

“多給你一個獎勵好了，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獵物不怕死的又送上門來。

洛枳行反手抓着他的手腕，把他頂到牆上。狹小空間裏，手臂緊緊圍着蘇清苑，他低下頭，目光侵掠如火。

“那我可以重新追求我的白月光嗎？嗯，小蘇總？”

***

回到程家後。

孔悠被程宗慈叫去房間。

所有攝像頭都被屏蔽了，程宗慈的居所成了視線照不到的地方。

孔悠不是頭一次來這裏了，在弟妹死後她便代替她來到了這裏。

房間內有個隐秘房間。進入的時候不能穿着衣服，必須要全部脫光以後，然後在準備好的藥浴池裏泡十分鐘，最後再穿上事先準備的服裝。

由于需要時間準備，所以要想進來，必須要提前通知。

孔悠看着落地窗的自己，慢吞吞脫掉了衣服。鏡子裏的自己露出厭惡的神情，身上鞭笞的痕跡還在，似乎已經洗不幹淨了。

緩慢将身子沉入熱水中，藥浴池裏常年加了助興和幫助傷口恢複的藥，原本應該讓人放松的藥浴，卻讓孔悠神經緊繃。

今天沒能好好完成程宗慈的要求，會遭到什麽樣的對待呢？

皮鞭？蠟油？刀子？還是別的？

一想到這些，孔悠整個人都眩暈起來。在一眼望得到頭的藥浴池，卻有着一眼望不到頭的人生。

程宗慈一日不死，她的噩夢就永遠不會結束。程宗慈這一輩的人，已經死得七七八八了，每次程宗慈感慨着死亡，孔悠就會想，為什麽他不死呢？

她并不是第一次殺人了。在嘗到了第一次殺人後沒有被捕的快樂，孔悠逐漸覺得，殺人不是什麽可怕的事情。她背後有m組織，這個組織的人會幫助她的。

要想僞造程宗慈的死亡，其實也很簡單，在這個密閉的房間內，沒有攝像頭，只需要假裝成過失殺人就好了。

只要程宗慈死了，程有情就能名正言順的繼承公司，程露羽不需要回到程家，抄襲的事情只要在底下私了就好。蘇清苑不想程露羽離開，可以利用上他。

想法都已經十分完全了，但孔悠始終無法做出那一步。她痛恨過去的生活，卻又始終沒有痛恨到現在就能拿起刀子捅死對方的程度。

孔悠，打心底裏是害怕的。

“滴滴滴……”

随着定時器的響聲，孔悠不得不從藥浴池裏起來，穿上已經不符合自己身份的女仆裝，恭敬站在旁邊。

另一扇門開了，程宗慈拿着攝像機進來。

這一次，他想記錄下她在地上打滾，像條母狗的樣子。

“你太沒有用了，所以我要懲罰你。”程宗慈淡淡說着令人驚悚的事情，“我要把你的樣子拍成視頻，一卷卷排好，跟我的老友分享。”

“不要！不要這樣！求求您！”孔悠的太陽穴瘋狂跳動，她絕對不能讓這些視頻傳出去！如果她的不雅視頻傳了出去，她的兩個兒子該怎麽辦？

啊，為什麽她會擁有這樣的人生呢？

如果殺一個人，能夠換得一家子燦爛的未來，為什麽不殺呢？

孔悠的眼神逐漸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洛枳行】：我萬萬沒想到，某狗輸入法給我這麽大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