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放學是李叔來接的季熏，這兩天朱佩仙夫妻倆比較忙。

季熏坐上車，扭頭對着李叔認真道：“李叔，我要去看清清。”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熟練的找出地址導航：“去這裏。”

李叔一看地址就明白了。哦，是去聞人家啊。

雖然有些奇怪，自家小姐是怎麽和聞人家的孩子交上朋友，李叔卻沒多嘴。

他們家小姐啊，就是個小福星。到哪裏都有人喜歡。

聞人家的那個孩子雖然有傳聞，說是性格脾氣怪，跟個木頭人似的。可架不住他們小姐招人喜愛啊。

小翠看到有人來探望聞人清時，驚訝地嘴都沒合上。

“你來找我們家聞人小姐？”

季熏手裏捧着一袋熱乎的板栗，歪着腦袋笑：“對呀，我是清清的朋友。她感冒了，我來看她啦。”

說完這個，她還用小手抓了把板栗給小翠：“請姐姐吃。”

小翠臉上瞬間笑開了花：“你真可愛。我是小翠，我帶你上樓去見聞人小姐。”

看見有人來探望聞人清，小翠發自內心的替她開心。

年紀不大，每天卻那麽老成，回到家裏，夫人也從來沒給過聞人小姐該有的母愛和溫暖。

小翠作為一個外人，旁觀這一切，都覺得壓抑。更別說，聞人小姐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氛圍裏了。

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沒有瘋掉，成績什麽的各方面還那麽優秀。真不知道夫人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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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帶着季熏上樓，停在聞人清門前。

季熏踮腳去摸門把手，粉嘟嘟的臉蛋肉乎乎的，有一種幼崽的軟萌感，偏生她神态又很認真。

似乎是覺得來探望病人，表情要莊重一點才好，所以那張小臉呈現出一種複雜的矛盾感，顯得越發可愛。

小翠忍住想揉揉人家腦袋上兩個小揪揪的沖動：“小姐就在裏面，你進去吧。”

“哦。”季熏奶聲奶氣地道謝，“謝謝小翠姐姐。那我現在進去，會不會打擾她休息呢？”

小翠忍不住笑：“不會的。小姐休息了一天了。”

季熏這才放下心。她收回去轉門把手的爪子，先是小心翼翼地敲了三下門。

那咚咚咚三聲，可有節奏了，溫溫柔柔的。

裏頭半晌傳來聞人清的聲音：“什麽事？”

季熏腦袋湊到門邊，手重新搭在門把手，用歡快的小奶音打招呼：“清清！是我！我來看你啦！”

那扇關着的門，悄咪咪開了一條縫。

聞人清躺在床上，側過臉，就看見門縫外頭那雙亮晶晶的眼。

某人的杏兒眼才剛和她對上，就小鹌鹑似的縮回去，然後躲在門外奶聲奶氣道：“我可以進來嗎？”

聞人清蒼白的臉似乎忽然多出了淺淺的神采，她抿緊唇：“嗯。”

來都來了，總不能真把她關在門外。

季熏得到許可，像只靈活的小倉鼠，刺溜地從門外把整個身子擠進來。

她一進來，屋裏就多出一股板栗的香氣。

季熏小碎步跑到聞人清床前，唇紅齒白的，認真盯着她看。她連校服都沒換下來，明顯是剛從學校出來就奔過來。

想到這裏，聞人清心口就有淺淺的悸動。

她咳嗽一聲，避開季熏的視線，淡聲道：“你看什麽？”

季熏不吭聲，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暖和的手心，去摸人家額頭。

“清清，你臉色怎麽那麽白。”

聞人清緊抿唇，看着那只小爪子伸過來，明明可以避開，卻僵住身子沒有動。

然後額頭上就多出了一股溫熱的感覺。

那是一只格外柔軟的小手，小孩子的肉多，軟乎乎的。

“我的手太暖和了，摸不出來呀。”

季熏嘟囔了一句，挪開小手，把腦袋湊了過來，打算額頭貼着額頭，看看好朋友有沒有發燒。

聞人清臉上多出一絲紅暈，她偏過頭，看向那包板栗：“你帶了什麽。”

她平靜地轉移奶熏的注意力。

季熏果然忘了自己要做什麽，她開心地打開紙袋子，拿出一個板栗，眼睛都亮起來了。

“這家店的炒栗子可好吃了。我給清清剝！”

她自告奮勇，然而和板栗殼做了會鬥争，就挫敗的垂下了頭。

她現在太小了，力氣也小，指甲長得也軟。根本剝不開呀。

“好像得用牙才能咬開呢。”她眼巴巴看着聞人清，試圖把手裏那顆遞給人家。

聞人清垂眸，看她小小的手心。

季熏在對方清冷的眸光中，下意識把小手慢慢縮了回來。

她突然想起來，聞人清好像有潔癖，她不喜歡別人碰。

那吃的東西，肯定也不喜歡別人碰啦。

這樣一想，她就眨了眨眼，彌補似的把整個包板栗的紙袋子，遞到聞人清床頭櫃。

仿佛這樣就能掩飾尴尬。

空氣靜默一瞬。

聞人清動了，紙袋子發出聲響，她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板栗。

季熏怔怔看着對方，見聞人清長了一雙格外修長瑩潤的手。

她腦中立刻浮現郵輪上，聞人清一個人坐在鋼琴旁，沉浸其中，行雲流水的彈出那麽悅耳的曲子。

呀，這是一雙似乎生來就為了演奏動聽的曲子，才存在的寶貴的手。

可現在卻捏着一個板栗。

季熏盯着板栗咽了咽口水，覺得好像自己太俗了，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污染了。

然而聞人清的舉動卻出乎她意料。

在她手裏很難撥的板栗，被對方用指甲輕輕劃出一道細縫，她手再一掰，香噴噴的栗子肉就從殼裏出來了。

“哇。”季熏鼓起小手，發自內心的為聞人清贊嘆。

聞人清擡眸，什麽也沒說，靜靜把白色的果肉放到季熏手心。

季熏愣了，仿佛從人家手裏接過一個價值千金的珠寶，甚至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不吃麽？”聞人清那雙清亮的丹鳳眼，瞧着她，聲音清淺。

季熏猛地回過神，小拳頭一攥：“吃！”

果肉還帶着一股熱乎勁兒。

季熏忽然有些分不清了。

分不清手心裏傳來的淡淡暖意，是來自板栗本身。還是…來自聞人清。

她的手一定也是暖的吧。

在這股受寵若驚的情緒裏，季熏啊嗚一口吃掉了栗子，她開心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清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