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九尾向來對魔尊有些犯慫,  縮縮腦袋就從後殿窗戶鑽了出去。

魔尊獨自一人留在殿中。

他從榻上起身,走到了剛才九尾離開的位置,手放在窗棂上輕輕摩擦了一下。

不知是想了些什麽,  魔尊随後回了過身,擡手一揮。

頓時,  後殿的半空中便浮現出了一幅天梵山地牢中的光影畫面。

魔尊擡頭看去,眼底愣了一下。

人不在,此時原本關着小狐貍的牢房中空空如也。

他從未吩咐過要對小狐貍刑訊審問,也沒有吩咐了要将人放出來,只是叫将人關了起來。

小狐貍去哪了?

是他自己偷偷跑了,還是……

魔尊眉頭微微一皺,  手上輕輕一揮,浮在半空的畫面便開始快速地流動過去。

先是天梵山地牢中的審訊室,  然後又是石牢一間接一間的牢房……

就在魔尊陛下心情已經快跌破底線的時候,  小狐貍的身影終于在畫面中出現了。

他手指一動,畫面立刻就定格在了此刻容池所在的這間牢房中。

畫面中的小狐貍,  此刻已然是狼狽不已,整個人被幾雙手按住了手腳死死地貼在了地上。

然後,  前面一個穿着黑衣的人伸出手來,摸上了他的臉想要讓他的頭擡起來。

小狐貍渾身用力掙紮了一下。

手剛碰到他的臉頰,他就狠狠偏頭往伸過來的手上用力咬了一口,  疼得那人吸了口涼氣連忙把手收了回去。

魔尊還是第一次見到小狐貍的表情如此恨戾。

像頭獨狼似的。

孤立無援,在做着最後的掙紮……

魔尊陛下看着容池的表情,閉了下眼睛,  心髒的位置完全不受他控制地狠狠疼了一下。

小狐貍的不聽話似乎是惹惱了剛才被咬傷的人,這人從旁邊拿過一條鞭子來,狠狠地就往小狐貍的背上抽了過去,  白色的衣裳裂開,瞬間就浸出了一條血痕。

此刻魔尊的眼裏早已凝起了一層厚厚的寒冰,看到這裏,他擡手一揮,半空中的畫面便散了開去。

緊跟着,魔尊的身影也立刻在後殿中消失不見。

地牢中,黑衣男子剛往容池背上抽了一鞭子,手上便莫名地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手腕一疼,然後鞭子沒拿穩掉在地上。

他正想低頭去撿,卻發現此時牢中按着那個不聽話的小東西的人突然全都紛紛松開了手來。

黑衣男子臉一沉,語氣不快。

“你們怎麽回事?按住他啊!”

“頭兒,我、我們也不知怎麽回事兒啊。”

其他的囚犯一個個都面露疑惑,就在剛才的一瞬間,仿佛像是有什麽東西猛地一震,一下就将他們震開一般。

衆人四處打量了一下,見也沒什麽異常之處,這才重新走到了容池旁邊,繼續朝他伸出了手去。

誰料,這次他們還沒碰到容池的衣角,手上便突然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疼痛。

連忙将手翻過來,就看到手心的皮膚上仿佛是沾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竟然整只手從手指的地方開始腐爛,剝落,最後一點一點地化成了血水。

“啊……”

“到底怎麽會回事?”有人驚恐道。

之前打傷了容池的疤痕臉回道:“這是腐屍訣!”

“是誰下的?能不能解——”

空氣突然靜了一下。

衆人仿佛感覺到什麽一般,通通回過頭來,朝石牢外面的走道看了過去。

昏暗的走道上面,一個人人影緩緩走了過來。

借着石牢中燭火的光線,可以看見來人只披着件簡單黑色外氅,似乎并沒有什麽華麗的裝扮。

但随着他的接近,空氣中威壓漸重,只讓人感覺到仿佛被扼住了喉嚨般,呼吸越來越沉重,越來越透不過氣來。

等人走得更近了些,衆人終于能看見了所來之人的容貌。

清冽冷峻的臉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與此同時朝着他們看了過來。

瞬間,衆人仿佛身處修羅,如墜地獄。

“是、是……是魔尊!”

不知是誰發着抖說了這麽一句。

這話仿佛一滴水滴入了熱油中。

所有人通通面露驚懼,有的跌坐在地上,有地跪伏于地連聲求饒,有的甚至僵硬在了原地,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不過魔尊沒有給他們多餘的目光,他輕輕動了動手指,剛才還在石牢中的人就全都憑空消失了。

瞬間,整個石牢中便安靜了下來。

容池恍恍惚惚地,就感覺按在了他身上的手都不見了。

跟着,吵鬧的聲音也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他睜開了眼睛轉動了一下眼珠,透過額前淩亂的發絲,就看見此時牢中空空蕩蕩的,剛才還在欺負着他的十多個人全都通通已經消失不見。

怎麽……回事?

周圍的空氣好像暖和了起來,他沒那麽冷了。

又好像有靈力在流入了他的丹田之中,伴靈枯萎的一截漸漸恢複了些許的生機。

容池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緩緩撐起了些身體,然後擡起了頭側過了臉往外面看了過去。

然後他一偏頭,就看見了此刻站在石牢門旁邊的魔尊。

是……是陛下。

容池心裏一跳。

這還是他身份暴露以來,第一次見到魔尊。

容池突然就有點緊張。

想到魔尊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心裏不由滋生出了些愧疚和逃避的情緒來,在看清楚來人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往裏面縮了縮。

魔尊看見小狐貍避開了自己的目光,心裏莫名地就有些難受。

他往牢裏走了進去,走近了些。

可以看見小狐貍此時半跪在地上,白色的單衣剛才被鞭子抽裂開來,染着鮮血,零零碎碎地挂在身上,露出了些紅腫的皮膚來。

魔尊喉嚨滾動了一下,目光上移。

小狐貍的脖子上套着的,是一圈鎖靈環,環上連着長長的鐵鏈,從身前垂落下去,将兩只腳束縛在了其中。幾日的摩擦,小狐貍白皙細嫩的腳踝處已經被磨破了一層皮。

魔尊眸子暗了暗。

片刻後,他往前走了幾步,走到容池跟前,伸出手來輕輕捏住了的容池的下巴,将他的頭擡了起來,讓小東西沒辦法再繼續躲避他目光。

容池的目光被迫對上了魔尊的眼睛。

他脖子上挂着的鐵鏈随着動作發出了“叮咚”的響聲,整個人髒兮兮的,額前的頭發淩亂地散開,被汗水浸成了一塊一塊的,粘在了額頭上,臉上也不知是沾了些什麽東西。

魔尊盯着容池,嘴唇輕啓,緩緩道:“小奸細。”

容池沒有掙紮,也沒有動。他眼角還沾着點生理性的淚珠,可憐兮兮地看着魔弱弱道:“陛下,我……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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