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東歸

裴景的确是故意的，不把消息放出去，他君子先生就要擔心死了呢！他的日常從撒嬌當跟屁蟲變成了訓小皇帝，教人帝王之術，順便讓人鍛煉鍛煉，這讓楊奉放心不少。

照顧着嬌弱的小皇帝，大軍走了一月到達并州北，已經八月，這裏的溫度已經頗為寒涼，劉協再次被裴景毫不講理地拎在帳裏紮馬步，順便發表一下自己對諸侯連鎖反應的分析。

他看了眼慵慵懶懶地窩在緞子裏的裴景，這段時間已經被教的自信不少，“裴卿要打蠻人，怎麽也要月餘，如何一勞永逸？”

裴景伸了個懶腰，“夷族啊！”

劉協一驚，渾身都僵了起來，“卿是說，夷族？”

裴景沒打算瞞着他，聞言看來，“要一起去嗎？”

劉協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問道，“那要動多少大軍？”

“我一人足矣！”裴景起身，順手摸了他的頭，“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第二天，大軍在他的指揮下向被占據已久的良馬牧場推進，一路上寂靜無比，直到他們到達蠻人大帳，見到裏面血紅色的地獄，饒是他們都征伐良久，還是忍不住一陣反胃，楊奉不禁看向與劉協策馬并肩的少年，見對方笑得好不勉強，終于撐不住吐了。

劉協也忍不住吐了個昏天黑地，這十幾年來，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慘狀。

裴景微微皺眉，又看了一眼那邊，“你們都在惡心什麽，我都是一劍鎖喉很利落的！”

衆人心中升起一陣惡寒，都離他遠了些，劉協心知他是為自己好，強忍着在他身邊不動，定了定問道，“這邊蠻人據說有三部，源自一脈，此一部終結，其餘不會來報複嗎？”

裴景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是你該問的！不用擔心，我已經徹底把他們滅了個幹淨！”

衆人齊齊打了個寒顫，這等變态的戰鬥力，怎麽不讓人驚懼！

後妃和百官在護送下悄悄渡來，很快，楊奉收複并州故土的事情傳遍天下，開始販賣良馬，一時間攬入天下三分財富，劉協看着那些源源不斷的金銀，笑意提起，卻止不住落下淚，轉身看着裴景深深一拜，“協，謝先生！”

董承見到似乎脫胎換骨一樣的天子，對裴景感恩不已，多次試圖招攬，然而對方都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讓他有些苦惱。

曹操躁動不安，并州在兖州西北，而兖州正好被冀州和幽州包着，想從并州買進良馬就得過袁紹的地盤，何況如今袁紹和公孫瓒打的如火如荼，良馬根本過不來！

他惱恨地錘着桌子，“這個楊奉到底是怎麽冒出來的！”

荀彧靜坐一旁不發一言，聽着郭嘉冷靜的分析，心裏則為裴景驕傲不已。很快，很快并州安定，天子就有了兵，有了馬，有了錢，那麽，離天下大定也就不遠了！

他擡眸拱手，“主公，彧以為，或許元琢在并州！”

曹操一頓，輕咳了一聲，“文若，我知道你心系元琢，但……”

“主公！”荀彧沉聲，“或許是元琢在給楊奉出主意。”

曹操皺眉，一時沉思。

時間一晃而逝，年關已過，春來冰釋，裴景打服了西涼軍，安定西北，哄着馬超和楊奉為他兢兢業業地處理并州事務。

劉協已經頗為沉穩，他挑了春分的日子，昭告天下這半年來的事，從并州連發數道聖旨，封袁紹為冀州牧，封曹操為兖州牧，封楊奉為大将軍，封裴景并州牧，加封武安侯，天下驚動。

荀彧聽到天子敕封旨意，緩緩翹起了嘴角，他的少年，随意展露都是驚世才華。

衆諸侯不由觀望，袁紹都停了和公孫瓒的戰事，大開冀州迎天子百官東歸洛陽，衆多士子奔走相告，一時間海內升平。

雖然早就暗地裏行動了起來，但洛陽的宮室要建起來的确需要時間，但長久居于諸侯之所并不安全，不過裴景總是慵懶在側，衆人倒也的确不敢說什麽。

袁紹是真的讓裴景意外了，後世總說他多謀寡斷，但真實的袁紹氣度宏雅模樣雍容，帶着位高權重的力量和可靠，溫和又堅定，芝蘭玉樹一般，哪怕真有些許寡斷，那也是瑕不掩瑜，裴景覺得，這位本初兄只是不通戰事，玩政治還是很有一手的，憑那些百官對他完美的觀感就可見一斑，他笑着接受對方的祝酒，因為那張俊美的臉心情甚好。美滋滋地想着，他家文若更好！

而洛陽那邊一傳來未央宮修好的消息，劉協就迫不及待地啓程，百官也沒有異議，天子有的住就好，他們還能湊合湊合。不過裴景也沒讓他們露宿街頭，一排小屋早已備好，府邸已經建了大半，饑民們其實是不錯的勞動力，只要給他們糧食住所，效率甚至比士兵還要高。

有裴景這個莫名其妙來的震懾，一個月內都沒有人搗亂，士兵和饑民相互配合，快速修複好了洛陽的門面和住所，至于府邸內，慢慢來不着急。

舊都傳出旨意，請各路諸侯來這裏面聖，衆人各懷鬼胎奔赴洛陽，曹操看着當空的烈日皺着眉，看向身側心情很好的荀彧，詢問，“文若，你說現在洛陽是什麽情況？”

荀彧笑答，“有元琢在，應當不需擔心。漢室必可中興，主公，你我夙願即将達成，對今後可有什麽想法嗎？”

曹操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對裴景的過度信任，聞言笑了笑，眯了狹長的眼睛，“好好管着兖州嘛！文若呢？”

荀彧輕笑，眼角眉梢都染上溫柔，“自然同元琢一起。”

曹操哈哈大笑，“公達，你瞅瞅文若，要是元琢發混不要他了，那不得傷心死？”

荀攸嘆了口氣，“主公，以元琢的性子，不會離開叔父的。”

“嗯？那可未必！”郭嘉慢悠悠打馬跟上他們，調侃道，“去年流火之時，可不就悄悄走了？”

荀彧被他們群起而攻之，微微挑了眉不說話了。說起這個，他還沒跟那個惡劣的少年算賬呢！也不知道征伐并州時少年有沒有受傷。

一行人到達舊都，荀彧跟着曹操去拜見天子，少年天子威嚴莊重，他的視線卻情不自禁地落在禦座下首朝服加身、歪七扭八坐着的少年身上，無奈中帶着些許不贊同，就見少年眼角眉梢都翹了起來，渾身的懶散冷淡一掃而空，瞬間坐的端正筆直，他無奈垂眸，唇角随之翹起，向陛下恭敬行禮。

劉協擡手，“愛卿平身。”

裴景的全副心思都在他君子先生身上，見那人嘴角翹起的模樣開心極了，完全沒在管劉協怎麽敲打拉攏曹操，小陛下不笨，之前只是受制于客觀現實，現在有了條件，說話有底氣多了，不用他怎麽擔心。他的文若真好看，怎麽看都好看，連有了胡子都好看！

“裴卿？裴卿？”

裴景回神，見小陛下看着自己，坐正勾起假笑，“陛下？”

劉協微微忍笑，“朕知卿與荀先生重逢心中喜悅，就不妨礙你們了，你且與曹兖州和荀先生一道去休息吧！”

裴景颔首，“知道陛下聰明，不用我擔心！”荀彧輕輕咳了一聲，他話音立刻正經了不少，“謝陛下！臣告退！”

劉協看了眼荀彧，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馬超将軍送來百箱葡萄，随後朕派人送到愛卿府上。”

裴景輕笑，“多謝陛下了！”